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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香彌 那人很冷淡的開口,「殺人。」 「咱們不知那姑娘和您有關係,所以今日才會對她無禮,您放過咱們吧,下回咱們絕對不敢再動她了。」其中一人驚惶的討著饒。 「不會再有下次了。」那人聲音很輕。 「啊!」沒多久,兩條人影倒在暗巷裡,一條人影飄然而去。 * * * 在紅葉的陪伴下,程含妙再度重遊了一次故宅。不同於上一次,她這回的心情極好。 她領著他走在昔時的舊園,一一為他介紹園中的景物。 「這裡似乎都沒什麼改變呢,和我記憶中的差不多。」 看著她開朗的笑顏,紅葉也閃動著笑意。 「要去看你爹他們的陵墓嗎?」 她訝異他竟連這件一直掛在她心上的事,都為她打聽出來了。 「當然要。」 他帶她走往一處幽僻的小山丘,在那裡羅列著大大小小共五十六座墳塚。 「是誰收殮了爹爹他們的骨骸?」程含妙走到一座刻著程俠飛的墳塋前,墳頭整齊沒有叢生的雜草,看得出這些墓似乎都有人打理的痕跡。 「益州城的威武將軍風石濤,聽說他和程家似乎是親戚關係,你認得他嗎?」 程含妙點頭。「嗯,他是我舅舅。」 望著爹的墓碑,她鼻頭一酸,珠淚紛墜,霎時已淚流滿面,哽咽的雙手合十,喃喃的向親爹訴說著這八年來的種種遭遇。 他伸手為她拭去淚水,指著她腕上的翠鐲。「你知道這隻手鐲的意義嗎?」 她搖頭,不解這東西還含有什麼深意。 紅葉一臉的慎重。「那是我的傳家之物。」 「啊!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為什麼要把它送給我?」 「我十歲時,娘將這只鐲子交給我,告訴我日後若是過上了一位想共度終生的姑娘,便可交給她。」他這算是在求親,當著無緣謀面的岳父前。 程含妙一怔,驀地知曉了他的用意,動容的含淚望向他。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還一直當你是仇人。」 紅葉凝睇她。「或許當年在那種情景下遇見你,太深刻了,所以一直忘不了你。」 她嬌斥,「你騙人,你把我帶回『吉祥宮』後,便一丟八年也不理不睬。」 紅葉喊冤,「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這八年來,我每三個月必會回『吉祥宮』一趟,便是為了見你。」 她滿眼疑惑。「但這些年來,我從未見過你呀。」 「因為我刻意隱住身子不讓你發現。」 「這是為什麼?」 「我不希望把你嚇到,當年你親眼見到我在慘案現場,我不認為我再出現在你面前,對你來說是好事。」 「哼,所以你就什麼都不說,讓我在『吉祥宮』當了八年的糊塗蟲,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她不悅的瞪他。 紅葉辯道:「你那時還小,很多事縱使我解釋了,怕你也不明白。而且每回見你,你都開開心心的,我以為你已經忘記了那樁慘案,所以更不想讓你再瞧見我,勾起你慘痛的回憶。只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竟把那當成了是在夢境。」 在知道她原來一直活在自欺的夢境時,他便決定留下來讓她面對現實。 見她噘著嘴,似乎仍有氣,她歎了口氣道:「好吧,總之都是我的錯。」錯在他第一眼見到她,就對她放不下了。 「當然,都是你,我才會在『吉祥宮』裡被關了八年。」 既然他已認錯,她滿意的綻起笑顏,算是原諒他了。「對了,那你娘呢,她現在在哪?」 她是不是應該去拜見「婆婆」? 「她在將鐲子交給我時已病重,沒多久就過世了。」 「那你其他的家人呢?」她想再多瞭解他的事、他的一切。 紅葉淡若輕風的說:「我爹在我未出生前即死了,在娘也死了之後,大伯見我年幼可欺,便趁機霸佔了我家,把我趕了出來。」他話中沒有一絲的怨恨,彷彿說的不是自身的事。 程含妙為他氣憤與心疼。 「你大伯太可惡了。那後來呢?你討回家產了嗎?」 他搖頭。「沒有,我流落街頭沒多久,就遇見了吉祥宮主。」 「啊,所以你才成了殺手!」一抹憐惜在她眼底擴散,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想呵疼他。原來他竟有這樣的遭遇,她可以想見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她不捨的神情讓紅葉的心暖了起來,眼底蓄積多年的淡漠徐徐的被化去了。 「有人來了。」他聽見了山丘下的腳步聲。 程含妙走到地勢較高之處往下看了一眼,她興奮得張口欲高聲叫喚,同時雙腿也奔出了一步,但八年前的一件事忽然閃進她心頭,於是她猛地及時收住了邁出的腳步,吞回了舌尖的話。 她回頭拉著紅葉走到墓後藏身。 「我們先躲起來。」 紅葉也瞥見了來人,知道是誰。他奇怪的問:「你不想認他嗎?」 他以為她會想見風石濤,畢竟他為她收殮了親人的骨骸。 程含妙古怪的搖頭。 「現在時機不對。」方纔她記起了一個約定,那是舅舅和爹爹訂下的。倘若舅舅他們已把那事件忘了,當然最好,怕的是當他們知道她沒死,又突然記起了那件事,而且還執意要履行,那就麻煩了。 而且她記得她在客棧中曾聽人家提及,四表哥至今還沒成親呢,該不會就是因為…… 不一會兒,風石濤領了兩名隨從上來了,他走至程俠飛的墓前,取出祭品,點燃香燭,拈香拜了幾拜,激動的告祭亡靈。 「俠飛,前一陣子雷兒抓到了幾名先前盤踞在西蕩山的盜匪,終於追查到了原來當年的慘案是他們幹下的,如今他們竄逃到了甘州,過兩日我便要率人上甘州去擒凶,你在天有靈,保佑我此行能順利抓到那幫歹徒。」 他歎了一口氣,幽幽再道:「對了,希望你也庇佑我能早日尋到含妙那孩子,都過了八年了,她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唉,當年你們離開益州前一日,咱們倆定下的約定,也不知有沒有實現的一天。」祭拜完後,他再駐足半晌才離去。 程含妙一臉動容的走了出來。 「舅舅他一直沒忘記我。」但看來他似乎也沒忘了那件和爹約定的事。 「你既然這麼想他,為何又不認他?」紅葉不解的問。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知道舅舅仍這麼惦記我,我更不能認他了。」 從舅舅收殮了爹爹他們的遺體,甚至還派人將墳頭打理得這麼乾淨,可見舅舅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可她已和紅葉……是萬不可能再嫁他人的,只能對不起舅舅和四表哥了。 只要她不出面相認,他們就絕不會知道她還活著,只好讓舅舅當她死了吧,免得她難向舅舅交代。 「為什麼?」 「你不會想要知道的。」這時她不免有些怨起了她爹,做什麼和舅舅訂下那樣的約定,未來的事誰都不能掌握,根本不該事先訂下的。 「何以見得?」察覺她對他有所隱瞞,紅葉微感不悅。 她舉起腕上玉鐲。「你送我這鐲子是表示你要娶我,對嗎?」 紅葉點頭。 「那就是了。」她一臉認真,「我不說也是為了你好,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對身體無益。」方才由舅舅的話中,她證實了紅葉沒騙她。 程含妙完全定下了心,可又遺憾不能與舅舅相認。 為何世事總無法兩全呢?她看著身旁的男人覺得滿足,但瞧著已走下山坡的人影,心中不免有一絲的惆悵與歉疚。 她感覺得出那老人是真心在擔心自己的,但她卻為了私情不願出面相見。唉,倘若舅舅是個不守諾言的人就好了,如今她也不會這麼為難。 * * *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中,有人如貓般無聲的掠過城牆,穿過街道,盡展其輕靈的身影。 床上的紅葉悄然的起身,沒驚醒身畔沉睡的人,推開了窗戶,如一抹飛鴻般掠出,迎接駕臨的不速之客。 他沒多言,身影一閃,已掠過幾堵牆垣,落在僻靜幽暗的巷道上,後面兩道黑影也隨即追上,與他正面照應。 「紅葉,這算叛逃嗎?你打算就此脫離『吉祥宮』。」白羽率先打破沉默,手上潔白的翎羽在夜裡顯得格外耀眼。 紅葉不答反問:「依你看呢?」 夜色中,蘭華身上的蘭香更為深濃沁人,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艷唇中流洩的語聲,清幽如山中冷泉。 「你飛鴿傳書說,今後不再回『吉祥宮』,是何用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羽笑說:「簡言之就是兩個字——叛離。對嗎?而且,你竟還殺了青蛇。」 「我從沒宣誓效忠,何來背叛。」 蘭華想問清他的意思,「你說不再回去,是說宮主下的命令已不及於你,你不會再聽命於宮主了,是嗎?」 「你要這麼解釋我沒意見,我厭倦了殺手的身份,只想依自己的好惡決定是否殺人。」 「別忘了是宮主養大我們的。」蘭華的聲音轉為冷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