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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彤琤    


  「雪兒?」沒人回答她,君懷袖只能自己動腦去想,顫抖地站到事發之時的位置上去,她努力回想當時的狀況,模擬著可能發生的事,然後……紅潤的血色一點一滴地出嬌美的雪膚上褪去。

  看著她的模樣,闕傲陽心中有份怪異的感覺,直覺地他不喜歡看她蒼白的脆弱模樣。

  「你……」本想說些什麼,就是所謂的安慰話語,但她開口中斷了這份例外。

  「這位大哥,解藥你拿去,可能是體質的關係,也可能是其他什麼原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被迷暈過去,但還是拿著解藥比較保險,我要去找雪兒了。」從小包包中拿出一隻小瓷瓶,倒出一顆迷香禪的解藥交給他後,慌亂的君懷袖往懸崖邊走去。

  好難受,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心裡好難受,胸口悶悶的,喉頭緊緊的,眼睛裡有份酸溜的感覺……好陌生?她是不是病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急著找出掉落懸崖的冷雪,同時,君懷袖深深地納悶著自己的反應。

  就像她的名,懷袖、懷袖,是那種一輩子讓人小心揣在袖中呵護珍視的寶貝,這一生至今,除了這一趟私自出遊外,她一直都待在深宮中由得所有的人寵她、愛她,把她當心頭上的一塊肉似地妥善照護著,別說從沒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就算有,也早在她知道擔憂而讓人料理了一切。

  這就是她過往的人生,喜樂、無憂、安逸……有著所有人的小心珍藏與細心呵護,在這樣的全面保護下,讓她很不能適應此刻過於強烈的陌生情緒。

  「你做什麼?」攔下了她,闕傲陽瞇著眼看她。

  「我……我要去找雪兒……」抓著他的臂膀,懸在眼眶裡的眼淚掉了下來,君懷袖當場楞住。

  「這……這是什麼?」摸摸自己的臉頰,她發現那份讓人覺得陌生的濡濕。

  看著她的納悶,知道她是真的不解,闕傲陽懷疑起這名少女過往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家庭、什麼樣的生活,才會讓一個女孩兒違反女人的天性,完全不知道「哭泣」這件事?

  「我要去找雪兒了。」沒時間可浪費在研究那不知名的液體上,君懷袖想掙開他到懸崖邊上。

  「怎麼找?」闕傲陽再一次攔下了她,冷冷的表情下是全然的不解,納悶自己幹麼留下來管她的死活。

  「我慢慢地爬下去,就可以找到雪兒了。」她直覺地回答。

  冷笑一聲,闕傲陽拉她到崖邊,讓她親眼瞧見那深不見底的高度。

  倒抽一口氣,君懷袖讓那高度給嚇軟了腿,無法控制的,整個人軟軟地掛在闕傲陽身上。

  「爬下去嗎?」毫不留情的,闕傲陽嘲弄地問。

  一種絕望的恐懼佔據了素來無憂的無瑕心靈,她知道,她失去冷雪了,可她一點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一點也不!

  感覺有更多、更多的液體從她的眼中流出,顫巍巍的,她伸手抹去,但每每當她擦掉後,新的水液立即地又從眼中掉落,而且越掉越凶,怎麼也抹不去。

  對那些源源不絕的水液,她覺得心慌,尤其還伴隨著喉間、那怎麼也忍不住而發出的嗚咽聲,對著那不受控制、全然陌生的聲音,她完全的不知所措。

  「怎麼辦,我擦不掉……」帶著濃濃的委屈哭聲,她哽咽地開口求助。

  不是很想理會她的,但對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淚顏,闕傲陽只覺心中一窒。

  說實話,那絕不是頂漂亮的畫面,畢竟是哭嘛,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再美的人哭起來也就是那個樣兒,只要想到那些代表著軟弱的、做作的、無用的、只想博取人同情的眼淚就讓他覺得厭惡,可眼前的這一個……

  他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不同,她粉粉的頰沾滿了濡濕的淚,一雙水靈的眼一邊淌著淚、一邊無助地直望著他,彷彿像只落水的小貓般哭得嗚嗚咽吶的,讓他的心怎麼也硬不起來。

  還沒醒悟過來,闕傲陽已經做了一件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雖然是稍嫌粗魯了些,但他確實是將她摟進了懷中。

  好溫暖、好舒服,就像是她久違的父王的懷抱一樣,記得從她過了十二歲後,她已經有五年沒讓人這樣抱過了,現在的她只覺得好熟悉、好懷念,但……但是她還是覺得好難受,只要想到冷雪為了救她而掉下山崖,她的一顆心就像是讓人掐住了般,整個人難受得緊。

  緊緊地抱住那讓人心安的寬闊胸膛,但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舒服。繼喉間發出的奇異聲響、眼裡那些彷彿流不盡的水波後,直想壓抑下這些陌生反應的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為了壓抑下那些奇怪的聲音,她很用力地在吸氣了,一直就是在吸氣了,但是……但是……

  再也沒有但是了。

  對著懷中一軟、完全失去知覺的人兒,看著她那猶帶著淚、嬌妍清靈的秀顏,闕傲陽那張覆滿冰霜的俊臉鐵青了大半──

  她暈過去了,就在他的懷中,哭暈了過去。

  第二章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嗎?

  不敢相信此刻所看到的,不似刑克雍的暗自詫異,商胤煒老實不客氣地揉了揉眼睛。

  是錯覺吧?商胤煒竟看見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花岡巖抱著一個女人?但……

  對於揉過眼睛後不變的情景,商胤煒的下巴顯些掉了下來,怎麼也沒想到,不耐闕傲陽外出許久禾歸,等候許久而出來察看會看到這一幕。

  其實一樣的感到錯愕,但內斂的刑克雍沒表示出來,他一向就是這樣,嚴謹的臉上就是那一百零一號的表情,彷彿天塌下來了也不能撼動他一絲一毫。

  「喂,黑臉的,你有沒有看見?」頂頂身邊的刑克雍,商胤煒像是要確定什麼似地問。

  還是無法相信,那個抱著女人的人,真是他們所認識的闕傲陽?那個對女人總是愛理不理、用一逕兒的冷臉對待的闕傲陽?

  「嗯。」勉強應了一聲,刑克雍表示肯定,即使心裡一樣覺得不踏龜

  沒理由會不去注意到那像是見到鬼一樣的驚異表情,對著兩位形同左右手般的夥伴,沒好氣的闕傲陽終於流露出一絲不耐。

  「看夠了沒?」已經很嘔了,這兩個人非得這時候惹人嫌嗎?

  打從他一進門後,那震驚、驚訝、不信的表情他已經看得太多了,從開門的門房到一路上見到他的人臉上都是這樣的表情,就算不用腦子想,也能知道──

  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毀在懷中的小丫頭上!

  「夠了。」斂起了驚愕,商胤煒斯文俊雅的臉上又掛起一抹溫和的淺笑,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切正常般,但在迎上去之前,他投給刑克雍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在商胤煒與刑克雍接近之時,兩人竟同時出手攻向手中抱著人的闕傲陽,且招招皆是足以致命的狠招。

  心頭的火不已熾烈了,現在又突然上演這戲碼,沒心情陪他們玩確認人的遊戲,輕功一施,避開所有攻擊後,憑著出神入化的輕功,就像是手邊沒抱著個人般,闕傲陽足不點地的又踅回原點,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在來不及防備的兩人身上各留下一記重踹。

  能勝任九堂院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管一職,分別扮演白臉與黑臉角色的商胤煒及刑克雍,這兩位大總管的武功自是不會差到哪兒去,只是,再強的功夫也經不起這結結實實的一踹,就看他們兩位高手硬生生地被踹退了一大步。

  冷眼看著兩位平日得力的夥伴被踹退一步,闕傲陽一臉冷然,宛如天神臨世般地佇立原地,什麼也沒做的,便將不怒而威的氣勢發揮到最高點。

  這世上就是有這種人,不用特別做什麼或說什麼,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人明白他的權威及力量,更別提在心情不好的狀況下所開的口。

  「造反了?你們?」是沒特別板著臉,但對著兩個人,就算是最重要的夥伴,闕傲陽的臉色依舊沒好到哪裡去。

  「傲主,沒必要這麼狠吧?」揉著胸口,商胤煒苦笑。

  「怎麼?肯認我了?」沒再費神看他們,闕傲陽逕自往聚會用的集英樓走去。

  他心裡頭很明白他們會突然攻擊他的用意,但也就是這一點才讓他更覺不悅。

  在決定帶她回來時便知道要面對這樣的場面,可他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從開門的門房到一路上碰到的僕傭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可精采的,要不是這些人還沒足夠的膽量對他的身份置疑的話,恐怕他得像面對這兩個足智多謀又智勇雙全的左右手一般,一路過互關、斬大將的才能進到這幢別業中。

  整件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兒只是九堂院的別業,不是制度、規矩嚴謹上百倍的本部,要不,別說形象會盡毀於一旦,只怕他遇上的問題會更大,恐怕會連本部的大門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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