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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紫 首先是矯正走路的姿勢。天知道,穿著這身束縛的襦裙,已經讓她走起路來感到綁手綁腳,萬分不自在,這女人居然還在她頭頂上放一杯茶,並嚴厲地告訴她,走路時茶不可傾,杯不可搖,步履的大小、擺手的幅度都嚴格規定,還說這是名媛淑女的行姿。 南宮照影就這樣來來回回地練習,走得她手酸腳軟,頭暈眼花,茶杯更不知道打破了多少個。 她見尤氏愈來愈明顯的鄙夷神色,言語之間也似有若無的諷刺她出身不高,自幼缺乏管教,南宮照影已一肚子氣。 她之所以遲遲不發作,全是為了公孫修仁,她不要這討厭的女人到外頭四處散播,五儒生之首公孫修仁的未婚妻是個粗野的丫頭,是塊朽木。 南宮照影不願讓公孫修仁丟臉,因此,儘管又酸又倦,手腳又酸又疼,她也要咬牙苦撐,學會合乎禮儀的走路方式。 兩個時辰下來,南宮照影總算走得有模有樣。尤氏一聲令下,她終於可以停止走路,坐在椅子上喘口氣。 豈料她才一沾上椅子,尤氏冷冷而輕蔑的眼光又飄過來,她老實不客氣地告訴南宮照影,她的坐姿勢實在萬分不雅,和那些歌樓酒館的女子根本沒有兩樣。 南宮照影又羞又怒,想她一個清白的女子居然被她比成歌女,令她難以忍受。 南宮照影暗自咬牙,強迫自己忽視那女人的輕視及刻薄的言語。 這一折騰,又是一個時辰,南宮照影身心俱疲,又受了一肚子委屈,感到欲哭無淚。 「接下來是用膳禮儀訓練。」尤氏的語氣嚴厲且冷淡,也有明顯的不耐煩。 她一聲令下,三、四個丫鬟走進來,有的手中捧著一盆水,有的托著盤子,盤上放著布巾或是瓷杯。接著她們在桌上擺放四、五碟菜餚。 現在早過了午膳時間,又倦又累的南宮照影此刻已飢腸轆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佳餚,恨不得將它們全掃進肚裡去。 尤氏看見南宮照影注視著菜餚的模樣,發出一聲極為鄙夷的嗤笑。「小姐,你的表情彷彿餓鬼來投胎,難道是大當家虧待了你?還是你打小至今沒吃過什麼好食物,才會這樣一臉餓相?」 備受侮辱的、感覺湧上南宮照影心頭,她將目光轉至尤氏的容顏,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 「恕我直言,我真的很納悶,大當家為什麼會捨明珠而就頑石,放著高貴美麗的府台千金不要,卻——」 「住口!」南宮照影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憤怒地拍案而起。 她這一聲突來的怒喝流露出——抹天生的威儀,讓尤氏驚疑地愣了一下。 「我不許你提什麼狗屁府台千金!」南宮照影想起歐陽紹琪就滿腹怒火,都是她,沒事亂定什麼賭約,害她現下受此折磨。 尤氏聽見南宮照影粗話出口,倒吸一口氣。「我的天啊,你說話的口氣真是下流。」她臉色泛白,一副幾乎昏倒的模樣。 「下流又怎樣?」南宮照影此刻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頭,破口大罵: 「我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臭娘們!」南宮照影也不知由何處生來一股蠻力,將沉重的桌子掀翻。 「天啊!」南宮照影憤怒地撲向尤氏,尤氏彷彿見了鬼般大叫,連忙逃竄。 頓時杯盤破裂之聲四起,屋內一片凌亂,婢女們被突來的混亂嚇得尖叫,紛紛奪門而出。 「我的天!」公孫修仁來到梅軒外,不禁怔住了。 婢女們驚恐的尖叫聲只怕整個洛陽城的人都聽得到。 更教他驚駭的是,南宮照影奔至屋外,居然像遇見仇人一般,拉著尤氏又踢又打。 公孫修仁二話不說,飛快地抓住南宮照影。 南宮照影猶張牙舞爪,怒氣難消的要撲向尤氏。 這個勢利的女人膽敢輕視她、欺凌她,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放開我,我要抓花她的臉,撕爛她的嘴。」南宮照影拚命地掙扎,公孫修仁怕壓抑不住,只好加重力量,將她緊緊拉住。 「大當家,很抱歉,這個工作我無法勝任。」原本丰姿綽約的尤氏,此刻已髮髻歪斜,衣衫凌亂,不等公孫修仁開口,彷彿逃離瘟疫一般衝出梅軒。 「放開我!」南宮照影不甘心她就這麼離去。對公孫修仁箝制的手臂又打又咬。 「你鬧夠了沒有?「公孫修仁大聲怒喝。 這一聲怒喝,讓南宮照影恢復理智。 天啊,她做了什麼? 南宮照影停止掙扎,四週一片寂靜,她才發現,這裡只剩下她和公孫修仁。 公孫修仁憤怒的將南宮照影用力地轉過身面對他。 南宮照影一瞧見他鐵青的臉色,頭皮不禁發麻。 他的神色已經不是「狂怒」可以形容的了。他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燃著兩簇怒焰,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你……」公孫修仁由齒縫間進出一個「你」字,其餘的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此刻的怒氣,只怕用「排山倒海而來」仍不足以形容。 南宮照影被他的神色嚇壞了,心底升起一股懼意,她本能地開始掙扎。「放開我!」 「放開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居然還有臉叫我放開你?」公孫修仁不由分說地將南宮照影拖進屋內。 一踏進屋子,只見滿目瘡痍,桌翻椅倒,更令公孫修仁怒不可遏。 他不理會南宮照影的掙扎,用力的將她往房裡拖去。 「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傢伙!」南宮照影掙脫不出他的掌握,大聲怒吼。 「我該死?」公孫修仁冷哼,「在我死之前,我發誓我會打得你皮開肉綻。」話一說完,公孫修仁將南宮照影牢牢按在腿上,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臀部落下一掌。 「啊!」南宮照影痛呼出聲,「公孫修仁,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打一個淑女的屁股?!」 「淑女?」公孫修仁冷笑道:「我沒有見到什麼淑女,我打的是一個野性難馴的瘋丫頭!」他大手又落下。 「啊!」南宮照影痛徹心扉,放聲大哭。 但她的痛哭未能使公孫修仁心軟,他無情的巨掌仍接二連三地揚起又落下。 當公孫修仁收手時,南宮照影早已哭得聲嘶力竭。 公孫修仁將她拉起,首先觸及的是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那對眸中有怒、有恨,充滿委屈和痛楚。 公孫修仁心中不捨,很想將她擁入懷中,為自己的責打抱歉,告訴她,打在她身上的力道,遠遠不及他打在自己的心上重。 他真的很想吻去她的淚痕,安慰她,疼惜她。 只是,這一切他都忍了下來。他不能縱容她的野蠻與無法無天,她是一塊璞玉,不能永遠讓人笑她是粗鄙的野丫頭,她若想擺脫貧困落魄,必須一改往日陋習,否則只能一生在泥淖中打滾。 「你給我好好的在此反省,明天我不僅要聽到你的解釋,還要聽到你的道歉。」公孫修仁強迫自己硬下心腸,將南宮照影往床上一丟。 她顫動的雙肩和孤單的背影在在糾緊公孫修仁的心。 不,他絕對不能心軟。 公孫修仁一咬牙,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梅軒。 南宮照影淚眼迷濛地望著他離去,一時之間只感悲痛交加,哭倒在床上。 #################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照影才悠悠醒來。 原來,她哭著哭著便睡著了,此刻窗外已月明星稀,夜闌人靜。 南宮照影推開被子下床,心中納悶,奇怪,是誰幫她蓋上被子呢? 除了芙蓉和婉兒,還會有誰?總不可能是公孫修仁吧,他現在肯定氣死她了。 想起公孫修仁,南宮照影不由得滿腹委屈。 他將她丟給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之後,不顧她的死活,讓她受盡那女人的揶揄和鄙視。 尤氏夾槍帶棒的話,句句都教南宮照影萬分難受,彷彿她南宮照影出身不高,便是個污穢不潔的愚笨女子,再多的教導都是枉然。南宮照影雖然打小是個叫化,總還是個自愛的姑娘,憑什麼在她眼裡如此輕賤? 更教南宮照影忍無可忍的是,尤氏總有意無意地拿歐陽紹琪同她比較,並明顯的表示公孫修仁選擇她是何等的令人不可思議,何等的不智。 她知道歐陽紹琪出身高貴,但那又怎麼樣呢?一個人的價值,難道是由天生的貴賤來決定嗎?歐陽紹琪出身富家,卻有一副冷酷心腸,又比她南宮照影強上多少呢?尤氏憑什麼以家世來斷定她南宮照影不如歐陽紹琪,不配得到公孫修仁的垂青? 公孫修仁如此大發脾氣,無非是怕輸了他和歐陽紹琪之間的賭約,難道她南宮照影只不過是公孫修仁用來擺脫歐陽紹琪的一顆棋子? 南宮照影心想,是否他對她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兩人之間只有利益關係,他供給她溫飽,她替他擺脫糾纏?否則為什麼他不先問明白她的委屈就怒火沖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