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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唐紫    


  南宮照影愈想愈傷心,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她連忙抹去眼淚,心中打定主意。

  既然配不上公孫修仁,她又何苦高攀,硬要留在文心園呢?

  她若恢復原本的生活,絕不會再有人對她鄙視輕侮。

  主意既定,南宮照影悄悄拉開房門,一陣夜風迎面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之後,鼓起勇氣沒入夜色中。

  她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儒社比她想像中更大,出了文心園,她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才能走出儒社。

  她在月色下徘徊,晚風讓她不住地打冷顫。

  一陣低低切切,如泣如訴的簫聲忽然傳人她耳中。

  三更半夜的,是誰在吹簫呢?

  也許吹簫之人可以指點她離開儒社的路。

  於是南宮照影循著簫聲走去。

  她踩著輕巧的步伐,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來到簫聲的源頭。

  南宮照影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有座小小的涼亭,亭中有名男子背對著她,簫聲便是這男子所吹奏出來的。南宮照影好奇的打量四周,此處好像另一個文心園,只是不若它氣派而顯得深幽。

  簫聲停住了,亭中之人已經察覺她的存在。

  「你是何人?」男子的聲音低沉徐緩,他並沒有回頭。

  「我……」南宮照影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冷漠,也許是不高興自己的打擾吧。「我叫南宮照影。」

  「南宮照影?嗯,你住在文心園,來這裡做什麼?」

  「你知道我住在文心園?你是誰呢?」

  「司徒守義。」

  南宮照影從未聽過五儒生的名號,並不知道司徒守義便是公孫修仁的結義兄弟。

  「司徒公子,我想離開儒社,你能告訴我該往哪裡走嗎?」

  「離開?」司徒守義霍然轉身,一揮衣袖。月色下,南宮照影發現他有一張清朗俊秀的面孔,和公孫修仁有三分相似,不過比公孫修仁看來更剛硬冷酷。「你想離開儒社?」

  「是,你告訴我該怎麼走好嗎?」南宮照影神色哀戚地說。

  「你走不了的,除非大哥願意放你走。」

  「大哥?」南宮照影一愣。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凌空而至,落在南宮照影身畔,正是氣急敗壞的公孫修仁。

  「啊!你……」南宮照影乍見公孫修仁,大驚失色,衝到司徒守義的身後躲藏。

  「離開儒社?你想都別想!」公孫修仁的聲音充滿明顯的惱怒,他一步步朝藏在司徒守義身後的南宮照影逼近。

  原來方才司徒守義衣袖一揮,其實是使一種極為上乘的功夫——千里傳音。

  司徒守義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告訴文心園的公孫修仁,南宮照影人在秋心園,並且打算離開儒社。

  南宮照影瞧見公孫修仁慍怒的臉色,感到心慌意亂。

  就在公孫修仁伸出手要將躲在司徒守義身後的南宮照影拖出來時,被司徒守義手上的紫簫阻止。

  「大哥,唐突佳人,可不像你的作風。」司徒守義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絲笑意。

  「她做錯事情卻不思反省,反而鬧彆扭,她必須給我好好地解釋清楚。」公孫修仁心中飽含怒氣,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南宮照影。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又不是傀儡,憑什麼任人擺佈?」南宮照影被公孫修仁無情冷淡的語氣惹惱,含淚怒吼。

  「你……」

  「大哥。」司徒守義淡淡地道:「善良純真的本質才是最可貴的,禮教的束縛只會顯得虛偽,若你執著於無聊的賭約,壞了璞玉純真的質地,只怕你會後悔莫及。」

  「這……」公孫修仁聞言一怔。

  他有必要強迫南宮照影受這些禮儀訓練嗎?舉止粗魯些,難道便罪大惡極嗎?

  一板一眼的走路,中規中矩的坐臥,這對一個本性天真活潑的女孩而言,是多麼的束縛,何等的不自在?

  冗長無趣的學習對南宮照影而言,又是何等難熬的折磨!他對她居然不曾體諒,只有苛責。

  何況南宮照影本性善良,為何會突然對素不相識的尤氏做出攻擊的舉動呢?

  公孫修仁心中一驚,難道她受了尤氏什麼委屈?

  「順其自然吧,或許你將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司徒守義一笑,將南宮照影推到公孫修仁面前,然後逕自離開。

  南宮照影眼眸中含著淚水,不發一語。

  「照影。」公孫修仁瞧見她眼角噙淚,一陣心軟,他上前想將她攬入懷中,南宮照影卻往後退一步。   

   「我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粗野丫頭,你別碰我,省得髒了你的手。」南宮照影賭氣地哽咽道:  「你去抱你的府台千金吧,她和你才是天生一對。」

  「你為什麼這麼說?」公孫修仁摸不著頭緒,他不明白南宮照影為何忽然對自己的出身自卑。

  「為什麼?大家不是都這麼想嗎?那個女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你為什麼捨明珠而就頑石?是你一時昏了頭,還是我用什麼不要臉的手段勾引你?」

  「胡說!」公孫修仁怒喝,心疼萬分地將南宮照影攬入懷中。「那個女人膽敢說這樣的話?」

  「她還說,我給人的感覺,和那些青樓女子沒什麼兩樣。」南宮照影伏在他胸前輕泣道。

  「可惡!」公孫修仁將她攬得更緊,難怪她會攻擊尤氏,任何一個清白的姑娘家,無論性情再怎麼柔順,聽到這種侮辱都會怒不可遏。

  「仁哥。」南宮照影抬起頭,淚眼迷濛的問:「那天,我……我讓你親吻我,算不算是勾引你?」

  「當然不是。」公孫修仁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正確地說,應該是我勾引你才對。」

  「你為什麼要勾引我呢?我對你而言,不過只是用來擺脫糾纏的工具罷了。」

  「誰說的?」公孫修仁有些慍怒地輕斥。

  「難道不是嗎?不然,為什麼你從來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和意願?也不先聽我解釋,問我是否受了委屈,你就……」想起公孫修仁無情地痛打她的臀部,她又開始哭泣。

  「別哭。」公孫修仁見她落淚,心如刀割,他輕柔地吻去她的淚珠。「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急著想讓你擺脫往日的粗野,往後你成了我的妻子,同我一起生活,面對日常接觸的人事物,才不會感到格格不入,受人輕視。」

  「成為你的妻子?」

  「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啊。」公孫修仁笑道。

  「可是那是假的啊!」南宮照影急著道:「那是你欺騙歐陽紹琪的——」

  「誰說的?五儒生是不說假話的。」

  「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南宮照影輕歎道:「我什麼也不會啊。」

  「無所謂,你可以慢慢學。」

  「我是顆頑石,學不來的。」

  「在我眼裡,你是顆明珠,是塊美玉,是無價之寶。」公孫修仁深情地注視著她。

  這一句肺腑之言,讓南宮照影好生感動。

  「你會後悔的,你腦筋不正常了。」

  「腦筋不正常的話,才會讓你這個珍寶離開儒社。」公孫修仁笑道。

  「我還需要學習那些規矩禮儀嗎?」南宮照影秀眉輕蹙。

  「這要看你的意願了。」

  「一個月內,我若沒成為讓歐陽紹琪甘願服輸的淑女,你就輸了賭約。」

  「無所謂啊,大不了娶她而已。」公孫修仁聳聳肩,不在乎地笑道:「你別擔心,就算你毀了容貌,又要當她的丫鬟,我還是喜歡你,不喜歡她。」公孫修仁故意逗她,其實憑他堂堂的五儒生之首,要解決這種賭約根本輕而易舉。

  「不成、不成!」南宮照影連忙搖頭,「我不許你娶她,也不要被毀容,更不要當她的丫鬃,一輩子侍奉她。」

  「所以呢?」公孫修仁笑睨著她。

  「我還是乖乖學習好了。不過,可不可以換一個人教我啊?人家不要……」

  「膽敢侮辱你的人,我是不會輕饒過她的。」公孫修仁心疼南宮照影所受的委屈,眼眸中泛起一層寒霜。

  「算了,你就饒過她吧,其實她也只是出她的真心話而已。」

  「胡說,她分明是惡意傷害你。」公孫修仁捧住她清麗細緻的臉。「我真是該死,居然相信那表裡不一的女人,也沒個丫鬟陪伴你,讓你受了委屈。」

  「我們別同她計較,好嗎?」南宮照影仍替尤氏求情。她領教過公孫修仁的怒氣,清楚地知道他對她表現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小部分,公孫修仁若報復尤氏,她不敢想像尤氏會有何種下場。

  南宮照影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你就是這麼善良,讓我又憐又愛。」公孫修仁俯下頭,情不自禁吻住她。

  第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對南宮照影而言是忙碌而充實的。

  她憑著一股強烈的好勝心,努力地改變粗俗的言行舉止,幾日下來,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氣質變化之快,令人驚訝。

  南宮照影蛻變成功,最得意的莫過於公孫修仁,這證明他的眼光沒有差錯,南宮照影確實是塊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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