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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湍梓    


  被跟蹤得直想仰天長嘯的展裴衡則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怎麼這麼難搞定呀?滿肚子苦水的他無言的詢問上蒼,可惜連上蒼也無法告訴他答案,只好直接變個臉色給他看。

  快下雨了,真像他的心情。

  愈趨灰暗的天色提醒他時候已經不早,看來為了躲她,不得已又浪費了一天,這同時也意味著聚會之期必須再次更改。他再不想辦法解決,恐怕暫住在他家的俏姑娘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屍體,兄弟們雖然嘴上不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寫得一清二楚,他必須快刀斬亂麻。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詠賢有他所見過最旺盛的好奇心,不怕威脅又喜歡逞強,連快被人調戲了也不怕,就算是男人都跟她沒得比。

  她到底來自何處呢?他再次在心中問。若是尋常女子早嚇昏在木桶之中,絕對不會像她一樣穿著濕衣,腳一踹就往男子的屋裡闖。幸虧他早有準備,否則鐵定被捉個正著。

  若是在平時,他倒不介意和她玩玩捉迷藏,糟就糟在近日組織裡有個大計畫需要他去執行,一大票的弟兄全等他一人。比如說剛剛,原本預定要在茶館商討,又因詠賢的緊迫盯人而被迫放棄,為了逃避她的跟蹤,他只好改往郊外走,以免洩了龍蟠的底。此舉讓枯坐在茶館內的兄弟為之氣結,撲滿白粉的面容下均是一雙雙怨毒的眼睛,他立刻知道麻煩大了。

  身為龍蟠首領,他原是該解決問題的人,如今卻變成麻煩的根源。他知道自己不該成為兄弟們的困擾,也知道城內那一群流民全靠他們生活,在這非常時刻,實在不宜談兒女私情。

  他想,他大概是喜歡上她了,否則也不會處處護著她、讓她。雖說是迫於無奈,但他大可一刀殺了她,省去這一大堆麻煩。

  他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呢?或許就從她提起他的衣襟,精力充沛的大喊「牛」開始吧。雖然當時驚愕多過於害怕,但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有人從天掉下來可不是天天會發生的事。

  糟的是這位天外飛客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力,非拆穿他不可,他該怎麼做?

  一拳打昏她,讓她不省人事?

  就在他腸枯思竭,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跟在後頭的詠賢反倒先沉不住氣,怒氣沖沖的喝道:「姓展的!」

  她的教養絕對有待加強。展裴衡邊在心裡嘀咕邊轉身,不忘做出一個被嚇了一跳的表情。

  「Shit……Shit姑娘,你怎麼會在這兒?」他邊用顫抖的聲音問,邊用右手用力揉心口,樣子極為女性化。

  別以為來這一套我就會信你!發誓不再落入陷阱的詠賢這回理都不理他的動作,反而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廢話,當然是跟蹤。」她答得理所當然,彷彿這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

  「我才想問你來這兒幹啥,該不是要……見某人吧?」她已經仔細想過,就算展裴衡不是昨天的黑衣人,也一定和他有關,也許是表兄、堂弟或什麼的,總之一定有血緣關係,否則不會有那麼相似的眼睛。

  「見某人?」展裴衡聽得一頭霧水。他要見的人全在城裡,而且個個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她所謂的「某人」八成是指他自己,也就是昨夜的黑衣人。

  幸好她猜錯了方向,要真讓她逮著了線索,屆時恐怕由不得他不殺她。

  不過,他不導偏她的方向也不行。不管是展裴衡或黑衣人,都禁不起她的一再追蹤,他必須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然而,突然出現的土匪卻代他回答了這個惱人的問題。

  「沒錯!這位有錢的公子哥兒正是要會見本大爺!」

  驀地,只見幾個持刀的賊子從濃密的竹林裡蹦出來,帶著哈哈的狂笑聲。「你們……你們要做啥?」尖得像可以將人戳出個洞來的哀號聲直達雲霄,外帶奪眶而出的淚水。

  哭的人當然不是詠賢,而是因詠賢在場不得不偽裝的展裴衡。要不是有她礙著,他早送他們去見閻王。

  「搶劫。」來的人倒也乾脆,大刀一揮,露出鑄於其上的三個大字「要錢寨」。

  「只要留下買路錢,咱們就讓你好過,踹你兩腳就當是利息,意思、意思。」接著又是一陣狂笑。

  「那……這位姑娘呢?」雖然很想出手將這笑得像得失心瘋的賊一拳打到黃河去,展裴衡仍不忘發揮他的絕佳演技,邊抖邊發問。

  「她可不行。」為首的強盜露出一口黃板牙,滿嘴的口臭熏得詠賢差點當場昏倒。「這娘們的長相雖然奇怪了點,但尚可勉強湊合著用,反正女人嘛,閉上眼睛都是一樣的。」慷慨激昂的言論充滿了男子氣概,聽得眾家兄弟一致點頭,氣煞了詠賢。

  什麼她長相奇怪了點?以現代的標準來看,她可是美女耶!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個性美」?

  「呃,兄台,你這麼說未免太粗魯了。」展裴衡仍不忘克盡世族之職,一路風雅到底。「形容一位姑娘家,你不能用--」「讓開,你這個白癡!」居然對一群土匪闊談用詞的大道理,這個人還有沒有常識。

  詠賢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展裴衡,雄赳赳氣昂昂的提起搶匪頭子的衣襟,右手一揮便是兩巴掌,打得在場所有人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是幹土匪的。

  「你他媽說的是什麼鬼話?什麼叫女人閉上眼睛都是一樣?你有種就立刻脫下褲子,我倒想瞧瞧你的寶貝和平常人有什麼不同。」

  現場霎時鴉雀無聲。打死這群土匪,他們也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麼囂張的「被害人」,不但不噤聲發抖,還和他們對罵。這……這是什麼世道?

  站在一旁的展裴衡雖然很想笑出聲,但他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驚愕過後將是麻煩,他還得想辦法解決呢。

  果然,無端被賞了兩巴掌的土匪頭子立刻哇哇大叫。

  「你打我?你這個臭婊子居然敢打我!」瞬間只見一排黃板牙又上又下的張合個不停,累壞了所有人的眼睛。「我要告訴我娘……不!我要告訴老大,我要叫老大將你千刀萬剮!」

  「你就是老大。」杵在一旁的小嘍囉連忙附耳,提醒他前任老大才於三日前嗝屁,現在他正是老大。

  「啊?對哦。」忘了自己莫名其妙當上寨主的土匪頭子立刻恍然大悟,表情也跟著神氣。「碰上本寨主算你們運氣好,咱們要錢寨呢最好商量了,只要給咱們銀子,咱們就放你一條生路。兄弟們,你們說對不對啊?」

  「沒錯。」

  「寨主說得有理。」

  「咱們只要錢。」

  「錢錢錢!」

  真不愧是最原始的搶錢方式,快速又直接,連用腦也一併省了。自從來到西晉後,每天都有新鮮事發生,其中又以遇見這些土匪最為爆笑。詠賢無奈的想。

  展裴衡可沒有她的好心情。要是讓人知道鼎鼎有名的龍蟠首領居然被這幫土匪搶了,那他的一世英名將毀於一旦。不過,這群土匪笨則笨矣,倒是提供他一個擺脫詠賢的好時機。他不如將錯就錯,和他們一道回山寨再以龍蟠之名義將她救回,讓她相信展裴衡和龍蟠確實是兩個不同的人。如此一來,他既能繼續扮演文弱公子,又能以龍蟠的身份逗她,何樂而不為呢?心意既定後,他技巧的引導眼前這幾個大笨賊,一心祈禱他們不會笨得不懂得利用機會才好。

  「各位大哥,小弟今兒個身上沒帶銀兩,可否容我回府取錢,回頭再孝敬各位?」拜託拜託,可千萬別笨到說好。

  「你當老子白癡啊!」為首的山賊還沒笨得徹底,尚懂得營生之道。「放你回去,咱們還能算是搶嗎?不行,你要是不給老子一個交代,休怪咱們刀下無情!」一把把揮舞的大刀說明他們不是光說說而已,必要時真會殺他們。

  「那……那你們把我們綁回去好了。敝姓展,是建鄴城裡的世族。」展裴衡自動自發的建議道,期望這群笨賊能懂得他的暗示。

  「你白癡呀,居然洩漏自己的身份。」詠賢不可思議的叫道,確定這人若生在二十世紀鐵定活不了,光是「過於誠實」這一項就足以讓他被撕票好幾回。

  「沒辦法呀。」展裴衡萬分無奈的看向正架在他倆頸上的大刀,嗲聲嗲氣的提醒她。「你瞧瞧這些刀,咱們不說實話行嗎?」

  那倒是。也許他不若她想像中那麼不適合生存於現代,自己反倒該好好檢討才對。這情況若換到現代,持槍的搶匪必會毫不猶豫的點頭,並打昏他們綁回巢穴中。問題是他們人現在在古代,而且還碰上超級大笨賊,不但沒將他們敲昏,反而你看我、我看你的研究起幹嘛綁他們回去這個問題。

  「老大,這白面公子說他是世族耶!世族是什麼玩意你知道嗎?」出聲發問的小山賊剛從遙遠的山區出來混,對於展裴衡的身份有些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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