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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湍梓 茅塞頓開的詠賢二話不說,立刻跳出浴桶,隨手抓了件衣服套上。捉姦還得在床,姓展的混蛋一定料不到她竟能看穿他,搞不好此刻連衣服都還沒脫哩。 她要不當場逮他個措手不及她就立刻辭職!壓根忘了自個兒身在何方的詠賢萬般不耐煩的甩開煩人的裙擺,像急驚風掃過長長的迴廊。大腳一踹,展裴衡的門房立刻應踢而開。 「Shit……Shit姑娘,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單獨前來,恐怕不太好吧?」正在做例行美容的展裴衡只得使盡全力護住他寶貴的尊容,生怕一個不小心呼吸太過用力,毀壞他剛敷上的臉。 詠賢決心要拆穿他的假面具,只當他是放屁,依舊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噁心,這是什麼?」攢起眉心,詠賢面帶嫌惡的審視杵在眼前的綠色牆壁。這姓展的不知上哪兒弄來一大堆綠色污泥,教人想吐。 「回春膏呀,你不知道?」蠢動的綠色牆壁小心翼翼開了條細縫,神氣的回嘴道。「這鋪子的回春膏可貴了,城裡還沒幾個人用得起哩,要不老闆和我是老交情,我還買不到呢。老闆還囑咐過我,抹在臉上的時候千萬別說話,否則會生皺紋……哎呀,完了!我居然開口說話,這可怎麼辦才好?我一定會變老!一旦變老,我就不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若當不成美男子,那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我是個風雅的世族呀,怎麼可以敗在皺紋之下……」 詠賢最怕的嘮叨再次登場,也再次勾起她的懷疑。 她懷疑自己神智不清,否則不會把他和方纔的黑衣男人搞在一塊。 瞧瞧他那張臉,回春膏?天!真虧他說得出口。她這輩子只在電視廣告上見過敷滿海藻泥的外星人,尚未親眼目睹過,原來這玩意在古代就有了。 她看看他那驚懼的眼神,再看看鋪在他胸前沾到綠泥的白布塊。在那下頭的是純白的中衣,擺明了他正準備就寢,只等著把臉上那一大塊污泥卸除。 眼前的景象教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眼力。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就算展裴衡的動作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在十分鐘之內搞定一切,除非他會飛天遁地,再不然就是經由密道回到他的房間。 可是,這一切真是怪異極了,早已超乎邏輯思考的範圍。身為警察的直覺告訴她,其中必有可議之處,但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Shit……Shit姑娘……」 飽含驚懼的聲音再度戳刺她的耳膜,惹來煩得想揍人的詠賢按例掄起拳頭。 「幹嘛?!」格格作響的指節聲逼近展裴衡幾乎快干的綠色臉龐,大有一拳捶裂它之勢。 「你……你的衣服濕了。」剩下的話他沒敢再說下去,只敢用畏懼的眼神提醒她。 濕了?她順著展裴衡小綿羊般的眼神往下一瞧,糟了!方纔她忙著找他算帳,竟忘了套上外衣,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這會兒正像透明膠布貼在她身上,露出無限春光。 這下可好,免費讓人看了一場透明秀。 「把眼睛閉上!」詠賢雙手緊抱胸前,臉紅得快燒起來,只得惡霸的下令,凶狠的口氣可比童話中的大野狼,嚇得展裴衡這隻小綿羊只得乖乖閉上眼睛。 「我……我警告你哦!不准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困窘的她邊撂狠話邊向門外移去,僵硬得活像個傀儡。 拚命點頭的展裴衡依舊不敢張開眼睛,十分配合對方的威脅,直到兇惡的聲音消失為止。 我當然不止記住你現在的模樣,而是記住更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展裴衡睜開眼,眼帶星光的凝視分散於空氣中的月影。 他實在不應該這麼做,他應該逼問她的身份,搞清楚她為何會掉入他的棚車內,最重要的是,她在何時、何地摸過那塊牌簡。 然而,他卻收手了,不僅因為她的倔強,同時也是因為自己起伏的心。 也許是偽裝生涯過得太久,他幾乎已經忘記「真實」是什麼滋味。身為世族,按理說他只管吃喝玩樂就行,根本不需要張大眼睛去看豪宅外的真實世界,那兒的饑荒與他的身份扯不上邊,他所需要做的僅僅是閉上眼睛張嘴吃飯,恣意揮霍,縱情享樂,這也是一般世族唯一做的事。 然而他卻無法泯滅良知,不去理會那些瀕臨餓死邊緣的饑民,所以他選擇背道而馳,與其它志同道合的世族子弟組成龍蟠,專搶自個兒的家當救濟貧民。 諷刺的是,如此的壯志卻必須隱藏在世族的外皮之下,當個道地的米蟲,能裝就盡量裝,但求不被識破,否則龍蟠解散事小,外面的流民無人救濟事大。 長久下來,展裴衡幾乎相信自己原本就該過這樣的生活。他忘了怎麼大笑,忘了發自於內心的笑意是多麼溫暖。生活即偽裝,他偽裝自己,不只是外表,甚至連自己的心都一併欺騙,直到詠賢出現,他才想起恣意大吼是何種滋味。 為了不被人懷疑,他裝成懦弱、不事生產的公子哥兒,成天只懂得尖叫和訕笑。他羨慕她的暢意,能毫無保留的大吼和生氣對他而言是最昂貴的奢侈。 不可否認,他對她感到好奇,他若聰明的話,應該立刻弄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畢竟組織裡多得是沒耐心的兄弟,他們不見得像他一樣欣賞她的自然。 他應該盡快查出她的底細,也十分明白,再拖延下去對大家都不利。 只是,她就像一道清新的空氣,為他苦悶的偽裝生涯帶來生動的色彩,他如何能將自己摒除於難尋的歡樂之外? 望著高掛在夜空的明月,展裴衡不禁深深歎息。 第四章 這其中必有問題! 詠賢發揮她長期訓練下來的盯梢功夫,亦步亦趨的跟在展裴衡身後,保持適當的距離一路跟到底,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什麼大米蟲,根本是放屁! 三不五時還得客串臥底人員的詠賢別的不會,罵人的髒話倒是學了一籮筐。 她敢打賭,這個姓展的人妖公雞一定是昨晚的死忍者,沒人能有那麼神似的眼睛。要不是她太英明,還真會被他的演技騙了。 別的先不提,就說她的直覺好了,身為國際刑警的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敏銳嗅覺,除了賠命式的追捕腳力之外,能夠先知先覺也是她屢屢立功的利器之一。她敢打賭,姓展的人妖公雞絕對不若表面上溫弱,搞不好還跟那個叫什麼龍蟠的人有關。 昨天晚上她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也愈覺得自己真容易受騙。在這個媲美金庸小說的世界裡,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只是她所碰見的事也未免太怪異了吧,先是逛街逛進個後現代主義的算命店,再來是跑到連鳥都餓到生不出蛋的西晉,並且還莫名其妙丟掉了初吻。這一切的一切都恍若神話般不真實。來到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國家都這麼慘了,如果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國家,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 其它國家? 被這四字春雷打得一愣一愣的詠賢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差點跟丟了正往荒郊野外走去的展裴衡。 映入眼簾的竹林十分茂密,飄揚於空中的翠綠竹葉也彷彿是漫天飛舞的綠色絲帶,隨著風彈出悠揚的夏之聲。 沙沙的竹葉聲就像一根記憶之繩,引領詠賢攀爬至頂端,重新俯視她的遭遇,或者說是她們的遭遇。 記憶中的吉普賽女郎也擁有同樣的嗓音,低沉沙啞的告訴三位幹勁十足的女警,她們各會有段奇遇。原本她以為那只是幻像、只是胡謅,沒想到卻該死的應驗了。 吉普賽女郎無奈的歎息至今猶在耳際。她似乎提過,會有兩人留在必須留下的地方,只有一人能回來。謎語式的預言曾惹得她和耕竹差點當場掀桌,如今看來,這等於是在告訴她們,三人之中只有一個能回到現代,如果她們也和她一樣掉入過往時空的話。 她掉入了西晉,那麼耕竹和琉音呢?她們會掉入何處? 一波波的疑問隨著她們臨行前提到的出差地點獲得解答。 英國和法國!詠賢不敢置信的搖搖頭,無法想像她們的遭遇以及所掉入的年代。但願她們不會和她一樣倒霉,掉入像西晉這般動亂的時代。阿彌陀佛! 她不禁在心中合十,為夥伴們祈禱。 只不過擔心歸擔心,她還是沒忘記自己跟蹤人妖公雞的目的。她一定要拿到牌簡返回現代,她相信自己必定是那吉普賽女人口中唯一的返回者,天可明鑒,她有多討厭這個時代。那些個自以為是的世族讓她聯想起肚子大到像懷了雙胞胎的丁胖子,若現在突然間蹦出個西晉版丁胖子,她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伊籐伸繁都能出現在這裡了,再多個惹人厭的傢伙又何妨?想起丁胖子,她這才又回過神繼續跟蹤。踹下丁胖子的儼然成為她生命中一股重要的力量。她一定要、也一定能拆穿展裴衡的假面具,拿到那塊浮月形牌簡!她對著展裴衡的背影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