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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沈亞    


  他不知道寶兒過去是否曾愛過漢克,他也無法信任她,如果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她會不會重新投入漢克的懷抱他不也對這一點抱著懷疑的態度他又怎能要求寶兒對他無條件的信任可以讓時間來決定一切可以讓時間來為所有的問題解答他不知道,但這是唯一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寶兒,別想了,以後我們就會知道所有的答案」他溫柔地拉起她的手,輕輕撫平她臉上憂愁的線條。

  「萬一以後還是不知道怎麼辦?」她煩惱地問。

  他輕笑拉起她:「那我們就不要去想它,當一對愚夫愚婦好啦!」

  「誰要和你一起當愚夫愚婦?」她紅了臉,嘟著唇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群智恭敬地朝她行了個九十度的紳士禮:「美麗的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他含笑的臉上看不同曾有的困惑。

  就暫時丟開它吧!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也裝模作樣地拉起假想裙子:「這是我的榮幸,先生。」

  在紐約一個小公園小小的舞台上,他們相擁而舞,將一切拋諸腦後,所有的快樂悲傷都暫且留在現實的世界裡,只有單純的一對情侶,抓住了一段單純的光陰翩然起舞。

  群智擁著寶兒柔軟的身體,凝視她散發著光彩的小臉,他深情地在她耳邊低喃著話語,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他們二個人。

  「怕?你現在正在跳舞。」

  她搖搖頭,露出羞澀的笑容:「有你在就不怕。」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這是承諾還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她不知道,眼裡只看得見他深情的眼眸,寶兒微微哽咽,臉埋進他肩上:「我相信你!」

  方群智憐惜地抬起她的臉,輕柔地微笑:「小愛哭鬼!你又哭了!」

  「我又哭」她連忙拭去臉上感動的淚水,嚴肅而正經地望著他:「我不是濫情!」

  他輕笑:「我相信你不是濫情!」

  寶兒摟著他的腰,踩著舞步的腿緩緩地停了下來:「裙子,我不會忘了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樣,如果有一天我恢復了記憶,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他沉默的擁著她,仰望天空的眼不知怎麼地竟有些濕潤。

  多希望那天永遠都不要來!

  這是很自私的想法,但他真的很希望那天永遠都不要來!

  對於那未知的一切,所有的承諾都有如鏡花水月,是那麼地不可信——

  「別忘了我!」他用力抬起她的臉,近乎粗暴地咆哮:「不准你忘了我!」

  然後他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以一種彷彿絕望——彷彿沒有未來的方式!

  第八章

  「放心,我會盡快回去的,而且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現在還不行,時候到了我會說的——」荊泰生一手挾著話筒,一面在群智的桌上忙碌著。

  方群智打開門進了進來,她朝他微微一笑。

  「我知道,家裡的人都好幫我親親韓旭——好——我也愛你。」最後一句話的深情寫在她的眼底,寫在她的臉上,那是一個女人才會有的幸福表情。

  群智看著她,突然對自己當年的選擇感覺到非常的太幸!如果當時他沒有退出那個愛情戰場,那麼今天或許泰生會成為他的妻子,一個永遠不知道幸福為何物的妻子!

  她掛上電話,側著打量他:「寶兒好一點了?」

  他輕輕歎口氣,無奈地攤攤手:「她還是無法上舞台,只要一看到舞台就會臉色發青,好像看到斷頭台一」

  「或許你們不該再勉強她,這種事強求不得的,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又會躲回自己的內心世界去。」

  「我知道。」他疲憊地往後倒向沙發:「我甚至希望她永遠永遠不要再上舞台,但是我不忍看她那種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茫然恐懼的臉。」

  荊泰生放下手邊的事離開那張辦公桌坐到他的身邊:「她一點復原的跡像都沒有?」

  「她斷斷續續地想起一些事情,不是很多,而且只要是和舞台有關的她全沒印像。」

  「那種滋味我閃永遠也無法體會。」

  群智苦笑二聲:「她太內向,一開始就不該上舞台,那種壓力太大了,難怪她會受不了。」

  她輕笑著打量他:「看來你是完全不可自拔了!」

  「這就是愛情」

  「恐怕是的。」

  「我和寶兒在年齡上的差距相當大,有一些的觀念無法溝通,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苦惱地說道。

  泰生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我不想和你說一些關於愛情的長篇大論,畢竟愛情不是萬靈丹,但是如果你們彼此真心相愛,我看不出那有什麼不好,年齡很重要?」

  「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想和觀念,寶兒有一顆十八歲世界的心。」

  「我所知道的方群智也有。」

  他頓時沉默下來。

  荊泰生垂下眼簾,知道自己越界,她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下去。

  人的心是個牢龐,是個桎梏,很多時候,人是受困於自己而不是別人或者是外在的環境。

  他是這樣的!

  他知道泰生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愛著戚寶兒,但他說不出口,他無法說出「愛」。

  是寶兒解放了一部分的他,他對寶兒的柔情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飽受震撼,他曾以為已經受創的心,在她的笑顏下復生——而他自己去裹足不前。

  「群智,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但你不認為該是你拿回那枚戒指的時候了」

  她放下搭在他手臂的手,輕輕地問著。「那枚戒指冰在冰庫裡快變成石頭了,你不想把它拿回去送給寶兒她是很年輕,但還沒有年輕到不懂愛情。」

  「你和韓拓的婚姻裡只有愛情?」

  她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不!我和韓拓婚姻裡還有耐心和努力,但那是結婚之後才開始培養的,你知道在結婚之前我和他只煩惱我們之間有沒有愛情。」

  「我擔心我和寶兒只是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而沒有看到彼此之間的差距。」

  「理智只在你們決定共渡一生的時候才需要。」

  「我現在就需要。」

  她微微一笑:「那表示你是真心愛她,既是如此,我看不出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她的父母反對?」

  「沒有。」他悶悶地回答,事實上戚大山和他的妻子都非常喜歡他,儘管小海對他仍抱著懷疑的態度,但基本上小海是贊成他的。

  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寶兒他似乎還有著某一點抱著懷疑——

  「是寶兒的記憶對不對?你擔心她一旦恢復記憶會發現原來她的心裡已有了別人?」

  一針見血說法使他愣了一下,泰生對事物的洞悉力使他每每受到震撼,彷彿那是件早已擺在眼前,而他卻一直沒看到的事一樣。

  「恐怕是的。」

  荊泰生拍拍他:「既然如此,那只好等你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她說得彷彿那只是舉手之勞一群智微微苦笑,將話題轉開:「你還不回台灣?」

  她聳聳肩重新回到他的辦公桌後面:「趕人啦?」

  「當然不是,我巴不得你留下來幫我。」

  「我短期內還不打算回去,反正你現在也無心處理公務,我總不忍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兩頭忙吧?」

  「韓拓不生氣?」

  荊泰生望進他的眼裡,真摯而且意味深長地回答:「他當然不會太開心,但是也很信任我。」

  信任。

  這就是問題的核心吧!

  他和寶兒之間空有愛情卻沒有信任,彼此掙扎在對對方的愛和信心之間,所以他們總缺少了什麼似的。

  方群智走進戚家的大門,他知道今晚寶兒不在,戚家夫婦帶著她去看一個很著名的腦科醫生,原來他打算陪寶兒一起去,但繼而一想,卻又寧願自己不在場。

  他是來找小海的。

  對戚家的一切,他瞭若指掌,這一家無心機的人甚至把他們放鑰匙的地方都讓他知道。

  不知道他們是單純地信任他還是遺傳性的沒有心機,對於他們給他的待遇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戚家的人能在大紐約市安然無恙的活下來真的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奇跡!

  餐廳裡靜悄悄的,他知道為了寶兒,他們已有很久沒開業做生意了,理由當然是不放心寶兒,又怕餐廳人多嘴雜會吵了寶兒的休息。

  寶兒的父母對他們的孩子是絕對的疼愛和保護,比起他在台灣認識的許多朋友們,寶兒有一個最完整而且甜蜜的家。

  儘管這個家的成員全都非常特別——

  戰鬥機呼嘯的聲音傳來,群智及時低頭躲過它的兇猛攻擊:「小海!」

  少年正坐在階梯的最上層,手裡握著遙控器:「你來做什麼?寶兒不在。」

  小型戰鬥機以一完美的弧度回轉,直接撞向他的身體,他側身閃開,腳踢到餐廳裡的桌椅,險險站穩身子:「我來找你的。」

  小海將遙控飛機叫了回來:「上來吧!」

  群智拭拭額上的冷汗,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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