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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單飛雪 曉蓉搖搖手,他的表帶太鬆,落到掌上。 「你拿去換個小一點的表帶,暫時戴著吧。」 曉蓉躺下,頭倚著他的肩膀,手抱住他,腳跨在他身上。「我戴你的表,那你怎麼辦?」她笑望他,好奇地摸著他下顎新生的鬍髭,刺刺的。 「我把你的卡通表放口袋裡,想知道時間時,再拿出來看。」譚隱之抓住她手腕,看著自己墨色的手錶扣在她白白的小腕上,他心底好暖。「你換好一點的表帶,這送你。」私心希望她隨身攜帶他的東西。 曉蓉摸著表面。「這樣好嗎?這表看起來好像很貴……」 他揉著她頭髮。「只是便宜貨,拿著吧。」 曉蓉忽地翻身,嗅著床單。「漂白水的味道……」瞪住他。「你沒發現嗎?床單有很濃的消毒水味。」 「是啊,客服人員定時換洗。」 「唔……」曉蓉又嗅了嗅,嗅到他身上去,往他脖子嗅。 好癢!他笑了,抓住她。 她笑嘻嘻地說:「你用哪牌子的古龍水,好香∼∼」說完跳下床,在床尾左瞧右瞧,又掀開床罩一角看了看床墊。 隱之雙手枕在腦後,眼色慵懶,笑問:「你在幹麼?」 她瞅他一眼。「不告訴你。」 「床底藏了什麼?」 曉蓉笑瞇瞇,爬回床上,抱住他。「不告訴你!」 譚隱之不知道這丫頭想幹麼,兩天後謎底揭曉—— 蘇曉蓉來找他,帶了一組床套。譚隱之看她扯下白床單,然後她揪著帶來的淺藍色床罩,用力振了振,抖開,攤平,最後將四角塞進床縫裡。 「登登——」她回頭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快來試躺。」 譚隱之覺得好笑,走過去揉揉她的頭髮,拎住她,兩人跌到床上。 「好香。」他說,聞到床單透出的淡淡香氣。 「白蘭洗衣粉啊……」她笑嘻嘻,爬到他身上。「這是我的床單,搬家後跟媽咪睡,就用不到了。」她提著他的鼻子說。「你晚晚聞著漂白水味,當然睡不好了,今天起,用自己的床單,不要用飯店的了,髒了我幫你洗。」 譚隱之扣住她的雙手,望著跨在身上的蘇曉蓉。他仰望長睫下,那星子般發亮的眼睛,他試著不為這丫頭動情,可是心震得厲害,談何容易啊…… ※ ※ ※ 炎夏過去,落葉翻飛,市立醫院特等病房裡,病床躺著一位枯瘦蒼白的女人。她是譚隱之的母親,譚婉玉。每到月底,兒子會來探望她,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譚婉玉原本是個模特兒,年輕時不懂事,聽信江震的花言巧語,跟大她十幾歲的江震交往,江震有了新歡後就拋棄她。當時她已懷孕,她不肯拿掉孩子,為此激怒江震,兩人斷絕來往。 當年譚婉玉認為憑自己能力,足以扶養兒子長大。沒想到她竟得了血癌,因為負擔不起龐大的醫藥費跟生活費,逼得她只好帶著兒子找上江震。之後的羞辱,令她和兒子受到很大傷害。 江震懷疑譚隱之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逼著譚隱之去驗DNA,十四歲的譚隱之去醫院驗血,結果證實確是江震的骨肉。江震派律師談條件,一個月只肯接濟兩萬元。想不到身價上億的男人,對他們母子竟是如此吝嗇! 譚隱之一直懷恨在心,所以一知道江家想進軍上海地產業,他即刻抓住機會爭取王剛勢力,為的就是爭口氣,讓江震後悔。 譚婉玉笑望兒子。「最近過得好嗎?」 「看護說你不按時吃藥。」譚隱之將母親露在被外的手擱回被裡,那枯瘦的手臂輕得教他心驚。 「那些藥吃了也沒用。」譚婉玉看開了,她口氣輕鬆。「我的病好不了。」長期化療,頭髮全掉光了,雙頰凹陷,只剩一雙空洞的眼睛。 譚隱之仍不放棄。「醫學會越來越進步,你要按時吃藥,我會找最好的醫師治好你。」 「隱之,你看起來氣色不錯,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譚婉玉轉移話題,不想討論她的病情。 「有。」一絲驕傲的表情閃入譚隱之眼中。「老傢伙進軍上海,想跟地產大亨王剛合作,不過被我先一步搶到合約。等新聞發佈消息,准氣死他。這次我布了局,籠絡當地高層人員……」譚隱之說得意氣風發,眉眼間竟是復仇的快感。 譚婉玉越聽越寒心,這麼多年過去,兒子心中的仇恨始終沒能淡去。想起當年她拉著才十四歲的隱之,上醫院作親子鑒定,這事對他心靈造成很大的傷害吧?如今,他的事業幹得有聲有色,可是……譚婉玉心疼愛子,她懷疑他根本沒有好好地享受過生命。 「隱之,你快樂嗎?」譚婉玉握住他的手,比起老頭的新聞,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當然。昨晚,老傢伙三名股東撤資,跑來加入我的公司。」 譚婉玉更用力地握緊他的手。「不,除了公事,告訴我,你過得快樂嗎?兒子,你有好好生活嗎?」 譚隱之定定望了母親好一會兒,黑眸浮現笑意。「我最近很快樂。」 譚婉玉笑了,這才是她關心的。她合上眼睛柔聲道:「說給媽聽,有什麼快樂的事?」她躺回床鋪,譚隱之幫她調好枕頭。 「有個女孩,很有趣。」他聲音飽含笑意。 「哦?」譚婉玉牽了牽嘴角。「真希罕,頭一回聽你提起女孩子,是不是喜歡人家?」 譚隱之沒有正面回答母親的話,他沈思一會兒,說:「我只是……覺得她有趣。」 跟曉蓉交往好一陣子了,和她一起不用花腦筋,她是傻瓜,傻瓜老講傻話,他聽了總覺得好笑。他工作忙,他們鮮少約會,可是只要她來,他們不是看電視,就是去公園散步,她帶他吃路邊攤,拉他去看午夜場電影。嗯,最妙的是,只要他失眠,他就打電話給她,她變成他專屬的0204,不同的是,傻瓜不會嗯嗯啊啊,只會講枕邊童話故事。 有了傻瓜陪伴,他很少失眠了,睡得很好。有傻瓜陪他吃飯,他飲食正常,精神好了,笑容也多了。現在跟母親說話,他又想起那個傻瓜了。傻瓜說今晚要找他,唉,他開始期待了。 「是什麼樣的女孩?」譚婉玉好奇,原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能讓兒子心動。隱之早熟,為了不增加她的負擔,很早就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他越是表現堅強,她這個做母親就越心疼。 一想起蘇曉蓉,譚隱之不自覺地緩了臉色,目光溫柔。「傻呼呼的,一個笨傢伙。」 「聽你的口氣,像在說個心愛的寶貝。把笨傢伙娶來當媳婦,你也該結婚了。」 「是,下個月結婚。」就快發佈消息了。 「哦?」譚婉玉樂了。「快把她帶來給媽瞧瞧。」 「不是跟那個傻傢伙結婚,王剛的女兒才是我要娶的人。她叫王素雲——」 「你說什麼?」譚婉玉猝然睜眼,瞪住兒子。 「我娶的是王剛的女兒。」譚隱之目光深沈,表情陰鬱。「這是為了博取王剛的信任,我們要一起合組公司。」口氣冰冷,像在講一則事不關己的新聞。 譚婉玉驚愕,她定定望住兒子,霎時淚眼迷濛。她清楚地看見他眉眼間,那股勢在必得的野心。他在想什麼,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會不知道嗎?只要是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只要能打擊江震的,什麼他都願意犧牲、都可以出賣,包括自己的幸福。 譚婉玉心痛,眼色透著憐憫,聲音沙啞、哽咽地說:「隱之,你才是傻瓜。你不要……不要學你爸。」兩行清淚溢出眼眶。 譚隱之抽了面紙,傾身幫母親拭淚。 「我沒學他,我只是要搶他的生意。媽……你不覺得很過癮嗎?」他口氣堅定,目光冰冷。 望著兒子陰沈的目光,譚婉玉直覺冷汗涔涔。「媽聽得出來,你愛那個傻呼呼的女孩,你不可以娶王剛的女兒!」她試著扭轉他錯誤的價值觀。「隱之,你在想什麼?是因為要贏你爸嗎?你已經這麼成功了,還不夠嗎?你早已經贏了他,他是因為你才被逼著要去上海發展吧,這樣夠了——」 「不夠!」隱之凜容道。「娶了王剛的女兒,我在上海等於有了靠山,那老頭甭想在上海發展。」 「那麼,那個傻丫頭呢?媽看得出來你愛她……」 「愛?」譚隱之輕扯嘴角。「那傻瓜除了讓我開心,她什麼也沒有,娶她沒好處。當然,我會照顧她、對她好,就這樣,我不會娶她。我跟王素雲說好了,婚後各過各的,大家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我的生活不會受影響。」 「你跟那個女孩商量了嗎?她怎麼想?她可以認同你的做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