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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單飛雪 有一天,不、就是這天-- 烈日下,荊無痕忽然搗住胸口。痛,他心痛。深埋的影像,猝然間從平靜的心海迸裂開來。 他搗住耳朵,朝無邊無際的曠野怒吼:「不--」 記憶裡甜蜜的聲音無情地貫穿他耳膜。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你不用說,我明白……」 「老天,我真喜歡你的吻……」 「妳是誰?」 「我是香思?蔚香思……」 「我千里迢迢而來,為的是尋找我命中天子。處心積慮的留下,為的是和我的真命天子相守。裝的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是每一個女人看著她愛的男人該有的模樣……」 「我該相信妳麼?妳美麗噩的外表下懷的是怎樣的心……」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不要怕我……」 「那種焚身的痛,我再不要妳嘗……」 「無痕……」 「吾;以命起誓,用我的血與魂魄至死守護我的愛。」 「無痕……」 鮮明的記憶殘酷地吞噬他。「不--」他捧著腦袋失控的怒吼拒絕她的影像。 是香思千里迢迢的思念在呼喚他。 是她僅存的一縷魂魄千山萬水地找來糾纏他。 兩個深愛的人啊,相思欲狂! 這夜,長廊上少女領著一名身著灰衫的俊逸男子,穿越開滿荷花的清靜院落,除了小池畔的流水聲,這隱匿的院落在月色下顯得異常寂靜。 領著人的少女心底奇怪著,這個沉默的醫者,怎麼又背琴又背刀的,要是給烈門主知道肯定是不會放行的。她心下嘀咕著,可他又極自信地聲稱只有他能醫治大師姊,害她不敢趕他走。 「就是這裡。」少女停在一扇紅色門扉前。「公子--」她狐疑地打量眼前這位面貌俊爾,可是偏偏冷漠異常的棕髮男子。「你……真能救她?」她不大相信地問,畢竟大師姊看過很多的大夫,結果病情只有更糟。 男子只是冷眼一覷。「再囉唆,她必死無疑。」 好狂妄,可他肅殺的冷眸令她不由自主地聽信他。「我這就帶你進去。」 「我醫治她時,不希望有人在。」 「可是……」孤男寡女,那怎麼成? 「妳慢慢考慮。」他拂袖掉頭就走。 「等等--」怎麼這麼大架子啊?莫非真是名醫?「公子,您請。」少女推開門屝。 紅色門屝咿呀地緩緩敞開,同時,荊無痕黑暗的心扉戰慄起來。他就要見到她了,這一刻,他握緊雙拳,許多複雜的情緒兇猛湧上。 映入眼的先是微弱的光,然後是熟悉的香。 這個香味?他心中一震。轉頭冶漠地對領他來的少女道:「我需要幾味藥材,妳記清楚了。」他說了幾個異常冷僻難找的藥材,支開了少女,這才緩步入內。 只有荊無痕自己明白,他每一步走得多忐忑、多艱難、多矛盾,心裡有一個聲音不斷要他掉頭離開,然而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看看她就好,一面就好! 荊無痕整個人駭住了,佇立在床畔--床上的人不是香思,根本不是! 他靜靜注視那背對他躺著的女人,香思不會那麼瘦,瘦得不成人形,那身上的白裳,根本只是掛在她身上,鬆鬆垮垮的,彷彿,彷彿本沒有被人穿上。 這個人不是香思,香思很漂亮啊,記憶中她玲瓏姣好的身型不論穿什麼都漂亮得驚人,不,這不是香思。她竟敢偽裝她? 「妳是誰?」他冷聲間。 床上的人微微一震。這個聲音?她睜眼,這個聲音?無痕?她翩然轉過身來,四目相接的剎那,她失望了。不,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他的五官不似那人,她失望地陰上眼,於是沒看見他臉上驟變的情緒。 荊無痕的心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有一剎他甚至不能呼吸。為那可怕殘酷的事實渾身發寒。她是,她真是香思。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眉毛、一樣的鼻和嘴;但是,那飛揚的神采,炫人的光芒滑失。 荊無痕眼神銳利地俯視她臉上?目驚心的瘀痕,他伸手激動的幾乎要碰上她的臉,卻又實時收手。他閉上眼,恍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深呼吸,不敢相信曾經擁在懷中誓死守護的可人兒竟會被折磨成這樣。他閉上眼,幾乎不敢看她臉上的傷痕,那麼美的一張臉,哪個畜生竟忍心傷她?下這麼重的手!捆在白布內的「照夜白」恍似感受到吏人的憤怒,忽然蠢蠢欲動試圖出鞘。「不--」他反手按刀,硬是壓下欲出鞘的寶刀。 床上的人一臉平靜睡著,一點也沒感受到身外暗潮洶湧的情勢-,只有那微微揪緊的眉洩漏她體內正承受的痛楚。她閉著眼,彷彿對週遭一切都不關心不理會,一頭長髮披散在那垂死的身軀上。 荊無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伸手,顫抖的查探那香味的真相。他伸手,顫抖著揭開她前襟,雪白的肌膚,攀著的是紫色的花痕, 「妳……為什麼?」他鬆手,幾乎被-連串殘酷的事實擊倒。 香思緊閉眼眸,痛楚的啞聲道:「看見了?還不走?我只求安安靜靜的死……都不能……你走吧……」熱,熱到痛徹心屝的地步,但身體卻是冰涼的,沖天怒焰兇猛的在她體內燒,狠狠地燒。 荊無痕回復冷靜,瘖啞地間:「妳不該引火自焚,為什麼?」她竟服毒,曾經那麼真實的痛過,為什麼還要這樣傻?她不怕? 「不是火……我是冷死的。」被失去愛的痛冷死的。香思睜開眼,神智渙散的望著模糊的人影。 他的身型似他,他的聲音似他,可惜……那陌生的輪廓、陌生的髮色,殘酷的告訴她,他不是他。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和……」她咬唇,火已經燒進她心坎,回憶揪痛她的心房。 「和……某個人很像……」 「誰打妳?」荊無痕森冷地板,他揪緊雙手,她痛楚的模樣令他快克制不住想要緊緊抱她。 香思眨著迷濛的眼,彷彿誤會他在可憐她,她虛弱地道:「不用同情我……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我違背……誓言,我現在就在烈火裡燒,死了再沈淪到地獄裡,我應得的……」 不,他不要她被烈火燒更不要地死,荊無痕沈痛地間:「為什麼違背誓言?」 為什麼?當初,荊無痕也曾這麼吶喊地質問她的背叛。 香思虛弱一歎,濃香更炙。很好,她快死了;很好,她又閉上眼了。 荊無痕木然地眼睜睜看她沉默了。 忽然她幽幽開口。「我不後悔……」她微笑歎息,合著眼,非常小聲而虛弱地渺渺低訴。「我不怕……」貝多子樹啊,來帶我走入寂靜的死亡,幫我解除痛苦。「是我的愛害他陷入險境,我……不能保護他……」她語無倫次起來。「那把刀可以……可以護他,代替我……一輩子……守護他……」她揪緊床單,感受那毀滅前最後的烈焰。「我不後悔,為了他……我不怕……我很愛他……我不怕……你--」一個悍然的吻堵住她的嘴,香思猝然睜眸怔住了,一粒藥丸隨著那一吻滑落她喉嚨深處,瞬間如一冽冰泉融化體內沖天怒焰。鐵一般的臂膀狂猛地擁住她,堅實巨大的身軀緊緊圈住她,香思恍惚了。那霸道濃烈的吻兇猛地在她嘴裡掠奪,和她的唇緊密相纏。 不……他不是他!但是這懷抱似他! 不……他怎麼可以?她伸手想推開,卻又怔怔垂下手。好溫暖,她虛弱地癱落,任那結實堅固的雄性身軀緊緊梏著她。那一吻結束,他仍不放開她,只是更緊的擁抱她。 香思疲憊的靠在那寬肩上,逸出一聲歎息。「無痕……」那人聽了渾身一震,她認出他來了。「求求你--」她忽然啜泣。「緊緊抱住我,就像他一樣,那樣抱住我……」她忽然崩潰的兇猛哭泣,假的也好,她已經想念這懷抱想得瘋狂、想得崩潰。「代替他抱緊我,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了……」 那悲傷的泣訴撕裂了荊無痕。「不怕……妳不要怕……」他果真狠狠地抱緊她,將她護在胸懷裡,「沒事了……噓……不要哭……沒事了……再沒人可以欺負妳……我在這裡……我保護妳……」 這是多麼甜美的幻覺,香思放聲痛哭,積壓在體內深處的淚水如決堤的海兇猛氾濫,她恐懼地揪著這個神似無痕的男子,把對他的相思一股腦的傾訴。 「你終於來看我了麼?」她的淚濡濕他鬢角。「我好苦,我好怕……」她發出撕裂他的心的吶喊。「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不--」荊無痕為她聲音裡的痛楚戰慄,他不斷地摩挲她顫抖的身子,拍著她纖瘦的背脊,感覺到她是那麼脆弱,他的心彷彿都要為她受的折磨淌血。「我在這裡……妳不要怕……香思……妳冷靜下來--」他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冷靜下來,我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