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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單飛雪 蕭凡歎息。「但是,師父聽牙兒說,那個荊無痕有個義父,全身長瘤……」他欲言又止。「香思,他們的來歷妳清楚麼?」 「我愛他那就夠了,他的來歷我不需要清楚。」 「香思……妳那本譜子,其實……」蕭凡一臉擔憂:「關於妳的身世,為師……為師……」 「師父,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說她愛上的有可能是個殺父弒母的仇家?望著香思明澄的眼睛,他苦澀得不知從何說起。天下間絕無如此巧合的事,她愛的男子姓荊,同樣有一把琴,還有一個長瘤的義父,種種線索將殘酷的事實拼湊起來。蕭凡張著嘴,猶豫著、煎熬著,半晌只是說出一句:「那本譜子他們看過了麼?」 「瞧過了。」香思咬了咬唇辦,眼神閃爍,忽道:「可惜他也不會彈,那譜子看來是沒用了。」香思下意識的迴避掉這個問題。她敏感的嗅到了那本譜子背後隱藏的危機,那極可能是一個可怕的黑色之謎。憑著保護這份情感的直覺,她聰明的技巧的敷衍過去,有些事情並不需要追根究柢。 「他們看過了……」蕭凡思索著,下了決定,對她溫柔道:「徒兒,妳去吧,好好抓住妳的幸福,師父支持妳。只要妳平安快樂,那就是給師父最大的禮物。」 「師父……」永遠這麼慈祥這麼寵她。香思似個孩子心酸地張臂抱住蕭凡,臉龐埋進師父溫暖的胸膛,淚湧出眼眶,她哭了起來。 蕭凡疼愛地拍撫她抽搐的肩膀,「好了好了,哭什麼?師父不是都依妳了麼?別哭了,怎麼像個孩子?真是--」他呵呵笑了,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這一別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他可愛的小香思已經長大,已經懂得了愛,懂得爭取自己的幸福。 隱處,一雙充血的瞳眸,將一切看進眼底,那瘋狂的瞳陣顫出毀滅的光彩。 所有的人都背叛他!樊烈痛心的閉上眼睛。原來如此,原來她這樣踐踏他的感情!為了另一個男人,她讓他在一個可笑的空墓前哀哀痛哭。 我討厭樊烈,我討厭他! 香思的話如一柄尖刃無情地將他撕裂,狽狠將他開膛剖腹。 多麼可笑啊--樊烈虛弱的扶住一旁大樹,穩住那因大受打擊搖搖欲墜疲憊至極的身軀。香思妳好狠,妳好狠--先前那些因她死亡而傷心墮進泥裡的淚,彷彿都在嘲笑他的愚昧。 妳這樣和師父連手傷我,妳好狠! 第六章 先是紅色的火焰率先劃開黑色寂夜,然後是巨大疾踏而來的馬蹄聲,驚醒了床上的一對璧人。 屋外樊烈狂嘯:「那魔頭就在這裡!」 「保護我義父。」荊無痕拋下一句,掀被倏地破門而出,如一道銀色疾光,轉眼間擋在千軍萬馬之前。 他的出現引起一陣騷動。 「銀色頭髮?」 「是妖物?!」 無數駿馬,殺戮的氣息,圍籠著荊無痕冶魅孤影。 荊無痕冷絕的臉龐被來人火把燃亮,對眼前危機他視若無睹,伸手緩緩順過一絲銀髮。 寒意刺骨的聲音一出,週遭喧嘩戛然而止。「再進一步,就是自找死路。」他垂著眼,誰也不層一顧。 帶頭的樊烈,狂妄駕著黑馬於前,殷紅的眼睛怒視立抄馬前的男子。攬著轡繩,樊烈黑眸瘋狂地燃著護火。「你就是荊無痕?」他從齒縫中進出一句。 「是。」 香思愛的就是他!「妖物!」背上焚宵劍鏗然出鞘,奔上夜空,樊烈咆哮。「他就是那魔頭之子,各位,你們的祖師爺全死於魔頭手中,現下,就讓我樊烈為大家先擊出這一劍!」 奔上夜空的焚宵劍,如鮮紅的一簇火焰,懾人的殺氣劈開天上流雲,帶著兇猛之勢,猝然擊向荊無痕。 鏗然一聲巨響,火花進射,一柄月般晶瑩利劍飛來擊開焚宵劍,劍尖沒入泥地,矗然立於無痕面前。那劍身顫著白色光暈,皎潔如月卻透著冰寒殺氣。 那寒水般柔韌之勢,輕易地便格開了焚宵劍,將劍擊回樊烈手上。 「誰都不許動他!」香恩扶著荊掠立在無痕身役。她左手扶著荊掠,右手抓著劍鞘,冷眸凝睇眼前眾人。 「各位,江湖殺戮無止盡--」她冷靜清晰地道。「在我身旁的只是一個手無寸鐵遠避江湖的老人,你們千軍萬馬,就為了殺這樣一個病弱的老人麼?我蔚香思在此懇請諸位莫再咄咄逼人。」 「哈哈哈哈哈……」樊烈瘋狂的笑聲震撼眾人。他心痛欲狂,俯視蔚香思美麗絕色的臉龐。「瀲水劍終於出鞘,為的就是保護這十惡不赦的魔頭麼?為的是和焚宵劍對峙麼?」他咬牙,眼瞳進射厲芒,兇猛得恍似要吞噬一切。 「我們咄咄逼入?」他舉劍指向她身旁的荊掠。「他雙手沾滿血腥,他殺人無數。荊掠,如今你老了就利用我師妹保護你麼?哼!當年你那把刀是怎樣威風,剖開多少顆活生生的心臟……」 「他已經封刀。」香思對上樊烈噬人的目光。「他日夜飽受病痛折磨,他已經受了報應。」香思嗓音變得柔軟似水。「師兄,念在咱們同門,請你撤回人馬,香思求你。」她誠懇地哀求他。 瞧她目光變得何等溫柔?為了這個荊無痕,她情願出口相求!樊烈滿腔怒火燒得更炙。「念在我們同門,香思,妳造的空墓,我可以不追究;妳過來,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香思唇-抿,忿然甩開劍鞘。 樊烈眼中一凜,她的意思是--「妳?!」 「一個得不到愛的人……」香思咬牙,她發上繫著的紅繩斷裂,美麗烏絲猝然散開。「果然是最瘋狂的野獸。」她指尖往前一伸,瀲水劍發出清脆聲響回到她手上,香思斜眼凝視劍上寒光。「今天--」她舉劍指向樊烈。「就讓我殺了這頭猛獸!」 一句話輕易劈開樊烈的心,扯裂他五臟六腑。「香思……」凝視那冰冷絕情的容顏,樊烈心力交瘁嘔出一口鮮血。「呵……我是野獸……我是野獸!蔚香思--」他豁出去了,他狂吼,咆出血淋淋的真相。「妳誓死保護一個殺了妳父母的魔頭,妳連禽獸都不如!」 漫天漫地的恨啊,如箭直直刺進香思白紙一張的心坎,硬生生地掀開她不敢面對的殘酷真相。 「不--」瀲水劍擊出冶焰劃傷了樊烈的肩頭。她也瘋狂了,為什麼樊烈要來撕裂她小心翼翼保護的幸福?連師父都幫著她,為什麼他偏要來毀滅這一切?為什麼! 眾人驚駭的見樊烈肩上滲出鮮血,他沒躲,他無視於香思悲痛的咆哮,兀自殘忍地說下去,在香思淌血的心口撒鹽。「妳不是孤兒,妳有父有母,當年妳父親『別毅』造了一把克制惡人的相思琴,卻因而枉送了性命,殺了他們的就是現下妳左手扶著的荊掠--妳還不為他們復仇?妳還不快殺了他?!」 香思閉目,心被真相狠狠地揪擰,她蒼白得幾乎要倒下。「你為什麼要說……為什麼……」寒意沁入骨髓。 荊掠在香思手裡為真相顫抖,是真的麼?一個仇人之女,竟是一個仇人之女在保護他?! 始終沉默的荊無痕終於開口:「香思,記住妳的誓言--」他拾起臉,眼中進出的寒意凍結週遭氣流,直直穿透樊烈狂暴的眼瞳。「你要為她的痛苦付出代價!」說罷,他騰空而起,對香思拋下一句:「帶義父走!」縹緲的身影,如一道疾光,騰上半空,高高睥睨坐在馬上的樊烈。 樊烈心狂意亂瞪祖這銀髮狂散的妖物,焚宵劍凌厲擊出,無痕輕靈一閃,迴避掉那炙熱的疾光,沒有寶刀護身的他仍是矯健地一一擋下樊烈火般的劍芒。 一個旋身,荊無痕拂袖送出一掌,將樊烈砰然打落馬下,樊烈怒火更旺。「大家上啊?殺了這兩個魔頭,上啊!」 數百名俠客-擁而上,分成兩隊人馬圍攻荊無痕及荊掠。 瞬間將荊無痕隱沒於塵土閭,香思無暇顧及他的安危。「走!」她陡然抓住荊掠轉身往前方密林奔去。 喧嘩的人群,殺聲震破雲霄緊追在後。 撇下恩怨,香思一心記著答應無痕的話,揪著荊掠使著上等輕功,流星般地疾飛,一邊向後頭人馬揮出劍芒阻擋。 「香思……香思……」荊掠抓住揪在他領上素手。「停下來、停下來!」 香思急嚷。「現在停下你就沒命了。」 「無痕會死,快停下!」 死?香思猛地停步,駭然鬆手。聽著後方打鬥的聲音,她心裡明白,任荊無痕再厲害,沒有刀劍護身,如何應付得了眾人攻勢? 香思想著要奔過去幫無痕,但又心繫荊掠安危,心急如焚,驚惶失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