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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雷恩娜(雷恩那) 他生氣了嗎?臉色這麼冷淡。 沒時間猜測,也沒時間解釋明白,因為老管家一聲哀疼,捉回兩個人所有的注意力。 事有輕重緩急,她無心多說些什麼,蹲下身握住老管家的手脈斟酌,另一手則按向他腹部的大橫與腹結二穴,猛地壓緊。 「哎啊!疼死我啦……」老管家一陣哀喊。 三娘瞧著這情景,心中震撼,臉上血色盡失。 是「肚痛帖」。怎麼會這樣?有人在別莊的飲食裡下了此毒,它貴在本身透明如水,沒入水中亦是無味無形,毒發時令人腹痛如絞,一波強過一波,直至昏死。 而「肚痛帖」卻是阿爹取的名,是他閒日無聊下研究出來的東西。 他老人家來了嗎?他肯定氣壞了,才會對收留她的一莊子人遷怒,下了「肚痛帖」。 「我……快死了吧,風教頭……我不行了……」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莊裡的人一個都不許出事,要不然她的罪過就大了,風琉會氣得掐死她、恨死她的。 拿出三稜針,她在老管家足下隱白、大都、太白各下三針,登時,老管家和緩了氣息,臉雖蒼白如鬼,至少不再皺得猙獰。接著,她又在他眉心著進一針,他緩緩合上眼,狀如沉睡。 邊下針,三娘邊想著,覺得一陣委屈。 看來,在這位護衛教頭的眼裡,她比不上嘯虎堡重要,就連別莊一群人的地位也遠遠在她之前。到底,他心裡有沒有她?她都不敢想了。 「你把老管家抬進房裡吧,我已暫時幫他止痛。替其他人下針後,我會幫大家把毒解了。」忍著淚,三娘乎心靜氣地面對風琉。 「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他鐵青了臉,音調堅硬。 「我一時說不清,而且,我不認為現在的你想聽我的解釋。等大家沒事了,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包括這次鬧肚疼的緣由。」 語畢,三娘頭也沒回,又快快地奔離。在大廳還有好多人等著她救。 學習愛人多麼不易,尤其她已心屬的這個男人,在他心中,她掙不到最高、最重要的價值。他的家仇與責任,還有別人給他的恩情幾乎將他壓垮,她得不到完整的他,畢竟,連他也不曾擁有過自己。 就是笨嘛……三娘無奈地擦去腮邊的淚水。偏偏,她就喜歡他。 *** 僅是廚房的大水缸被下了「肚痛帖」,水井仍清澈乾淨。三娘心神稍定,幸好阿爹這回沒做得絕手。 一整天,她忙著醫治一莊子的老少,先減輕絞腸的痛楚,再接著下一個解毒的步驟,劉大夫醫房裡派得上用場的藥全讓她搜刮了,熬出的藥汁仍不夠人喝。車而風琉由獵獸場調回部分人手,一半護衛別莊,另一半加強巡視,再遣兩名手下入城抓藥,才能順利進行診療。 而風琉的臉色凝成冰霜,他自是十分懊惱,身為護衛教頭,竟讓外人隨意來去,沒一點警覺能力。 安置好最後一名病人,已過了大半夜,三娘累得快站不住腳了:捧起一盆污水步出廳外,她將水傾灑於地,沒察覺風琉跟在她後頭,冷峻地望著她。 「告訴我,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三娘猛地回頭,手中的臉盆滑落於地,受傷地瞧著他。「你……什麼意思?」 風琉逼近幾步,臉上不露聲色,但那一對眼瞳己燃起兩簇烈焰。他對她生氣,更惱恨的卻是自己。 「下毒的人是誰?」濃密的兩眉陡豎,他眼神如箭,凌厲含恨。「別撒謊,別說你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 三娘咬著唇怔怔地望入他眼底,那嚴厲無比的臉龐令人心驚。但她心中最痛楚不在於他的嚴峻面貌,而是他內心顯在的反應。 挺身出來質疑她,是為了別莊的一群人。 他惱她、氣她,是因為她的存在,替別莊的人帶來傷害。 他也惱自己、氣自己,因為是他將她帶進別莊,讓別莊的老少無端受苦。 想著這些,三娘心絞痛苦,這一生一世,她是盼不到他心中的一等地位。那一夜他醉酒後展現的親密和溫柔又算什麼?僅僅是一場亂性的舉動嗎? 將手支在額際,她不自覺地搖頭,不自覺的,淚就奪眶而出了。 「你不說?!」風琉低喝一聲,欺身過來,巨掌扣住她一邊皓腕,力道之強,幾要將之捏碎。 好痛……三娘吸著氣,肉體痛,方寸更劇。 「在入莊時,我已明白說過,我不讓別人傷你,也絕不容許你傷害莊裡任何一人……你沒遵照遊戲規則,碧三娘。」 她一抬眼,木愣地耳語著:「遊戲……你認為這自始至終只是一場遊戲?」忽爾,她縹緲地輕笑,神色黯然,「我從沒想到會連累了莊子的人……雖說無心,我亦難辭其咎。」 「不說,是想保護誰?」見她不辯駁不解釋,風琉怒意陡升,竟隨心猜忌而口不擇言了,「你真是為了逃婚嗎?或者,袁記與碧煙渚早連成一氣?你是來探我虛實的吧!是梁發佈在我眼前的一著棋!」 「我不懂你說的。我不是任何人的棋。」三娘慘白著唇,黑白分明的雙目凝著他。 「我該相信嗎?」風琉冷笑一聲,忿忿地甩開她的捆腕。「滾!回去當你的袁記少莊主夫人,我不想見到你。所有恩怨衝著我來,不關嘯虎堡其他人的事,這等下三濫的招數,簡直無恥。」 「啪」地一聲,風琉臉頰吃痛:三娘狠心甩了他的臉一巴掌,淚珠逼近眼眶,她強忍著不讓它氾濫成潮,語調卻破碎不堪。 「嘯虎堡、嘯虎堡!你心裡惦的只有別人,沒有自己,更沒有我。我知道他們栽培你、器重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可是,誰會為你心疼神傷,為你費心思量?為你……我……」她哽咽著,氣息結在喉問,話說不出來,淚水終究隱忍不了,珍珠般連串地滑下。 被他這樣輕蔑,某一部分的她已然死去,是初嘗情愛的心魂。 「我就是喜愛你,就是……心繫於你,不論富貴貧賤,我永遠跟著你,一輩子不離開。我原就下定決心的,我原就是!」她垂下螓首,輕合雙眼,濃密的小扇睫毛浸著濕,聲音裡夾著多少失意。搖著頭,她輕聲歎息:「一輩子啊……這一輩子多長……多難……」 「不要說!我不想聽!」 風琉撇過頭,不去瞧她梨花帶淚的容顏。他忽地渾身一震,腦海裡的記憶鮮明乍現:他想起來了,想起那夜一句令他心顫的話--她對他說愛。 「我不要聽!」他暴戾而鄭重地申明。 他家仇未雪,恩義未盡,而身不屬己,心非自心,怎麼回報一段感情?談什麼兒女情長?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掠近,輕巧地立在他倆身後。風琉倏地車轉回身,眼精危險的瞇起,緊緊盯住那隱於暗處的高瘦身形。 三娘乍見至親之人,所受的委屈兜頭罩下,鼻子一酸,淚珠子不聽使喚地落得更凶了。 「誰?!報上名號!」風琉不自覺地擋在三娘身前。 那老者開了口,聲音渾厚低沉,「我的姓名,你還不夠格問。」他雙手負於身後,冷冷的、痛心的又道:「三丫頭,你還不過來?要胡鬧至何時?!」 「阿爹……」三娘可憐兮兮地喊著。 見到掌上明珠讓這渾小子欺陵至極,碧老自然怒不可遏,精光陡現的炯目對準風琉疾射過去。他大喝一句,身子已然躍起,在半空之中出掌。 「我殺了你再說!」 「阿爹!」三娘驚叫,整個人被風琉推至一旁。她跌在柔軟的草皮上,回頭一看,簡直膽戰心驚,阿爹和風琉已接招破式,打得難分難解了。 「停手!你們停手,求求你……」 她想靠近將兩個男子支開,可是找不到任何機會;對她的哀求,他們全相應不理,只想招招置對方於死地。 這一整天,三娘沒吃過一點東西、未喝下一口水,勞煩著整個莊子的病人,又讓人傷心棄情,她真的撐不住了。搖搖欲墜間,那兩個纏鬥的身影變得十分模糊,接著她像斷線的傀儡,倒了下來。 「三娘!」 風琉在叫她……她呼吸微弱,勉強睜開眼,看見他竟然朝自己飛奔。三娘有些安慰的抿了抿唇,心想,他多少關切著她吧。 然後,她瞧見他身後的一掌,想出聲警告已經不及。在他伸手抱住她的同時,阿爹的掌力結實地擊中了他的背心。 「風琉!」他的唇猛地溢出一口鮮血,驚得三娘魂飛魄散。 見阿爹揚起衣袖還想補上一掌,她慘白著臉色爬了過去,胳臂緊緊圈住他老人家的腰,直挺挺地跪著,小臉埋在阿爹的腰夾裡,既驚且懼地喊道:「阿爹!三丫頭求您,您不要生氣。」 「這混帳小子這麼欺負你……教我不生氣?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