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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祁歡    


  心中響起警鐘,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完全不想弄清那種朦朧的感覺,因為直覺告訴她,如果想下去也許會萬劫不復,而自己的直覺又是該死的准。

  她迅速轉身,蓋住了背,甩開左烈的手。

  左烈的心有點痛,那個傷口面積很大,受傷當時,一定生不如死。

  突然間,他腦中閃過另一個問題,俊美的臉上有著少見的陰沉。「你就這麼隨便讓別人看你的身體嗎?」

  商戀觀與右弘駒都是一愣,自小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尤其是習武之人,本就不拘小節,加上右氏亦正亦邪,連國家法律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區區禮教。

  「我哪裡那麼無聊!師兄都這麼說了。」商戀歡沒好氣地回答,最近她的情緒愈來愈多,與自小的修習背道而馳,都是該死的左烈,「隨便」兩字狠狠刺痛她的心。

  左烈箭頭指向右弘駒,惡狠狠地瞪視著他,怒火由腹中向上延燒,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憤怒。「如果你愛她,怎麼可以忍受別人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的身體,你到底愛不愛她?!」

  右弘駒陰幽的眸子飛過一抹什麼,左烈看不真切,因為他隨即恢復原狀。「我當然愛戀戀,這是天底下唯一無庸置疑的事。」

  以往聽過師兄說過太多次愛她的話,心裡都會很安慰,但是今天是頭一次感到心虛,甚至希望師兄別這麼愛她,因為左烈會難過。

  愛不愛?右弘駒從小就習慣「愛」戀歡,甚至沒仔細去思考愛情這樣東西,因為那是很荒謬的,由左烈引出來的問題他從沒當成是問題,師父對戀歡太嚴苛,所以從三歲起,戀歡就不停地受傷,他很習慣幫她處理傷口,看過她身上每一吋肌膚,可是卻沒有佔有慾,一直只有憐惜,並非她身材不好,雖然瘦削,卻健康結實、比例完美,只是她的神態裊裊弱弱,除了愛憐,實在沒有想過其它情緒。

  驀然,他的腦中閃過另一個人影,只有一夜的狂歡,卻深烙在腦海中,那個刺客!完全不同於戀歡,她美得很潑辣,很率直,那惹火的身材,艷麗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勾魂懾魄的媚惑星眸,他恙怒地想,除了他,誰都別想多看她一眼!

  白天太擔心戀歡的處境,無心去理她,現在戀歡脫了險,心思竟忍不住飄向她,想著一夜的纏綿,還有臨出門時,她那雙似野獸負傷的幽怨眼神。「該死!」他忍不住咒罵。

  商戀歡與左烈一起瞪視右弘駒,他無端咒罵為何事?

  明白自己失態,他忙回轉心思,現在要關心的是戀歡的傷勢,其它都可以置之腦後。

  終於,黑鍋的傷藥上流出黃色的血膿,商戀歡與右弘駒同時鬆一口氣,總算安全了。

  左烈不明所以地瞪著他們,討厭那種默契的感覺,他好像是局外人。「怎麼了?」

  右弘駒臉上堅硬的線條柔和許多,甚至輕輕揚起嘴角。「只要血膿流出,表示內部傷口開始癒合,不怕感染了。」

  左烈欣喜若狂,早忘了剛剛冒起的酸意,他衝著戀歡一笑,高興地說:「感謝上帝,你沒事了。」

  商戀歡有些失魂的望著左烈,長得好看是上天的恩寵,但既好看又不吝惜露出笑容的人實在是令人愛不釋手,師兄不愛笑,令人生畏;左烈愛笑,感覺好溫暖。許久不曾仔細運作的思考力慢慢復甦,她的心裡有點甜蜜、有點酸澀,複雜的概念慢慢形成,頭也緩緩沉重起來,知道傷口沒有惡化,也用盡最後一絲意志力,她的眼皮愈來愈重,竟沉沉的睡去。

  「烈,也去休息吧!」右弘駒輕拍左烈肩頭,兩人臉上的陰霾皆褪,各懷心思的望著沈睡的商戀歡。

  第八章

  左烈捶捶酸澀的頸子,揉著眼看手錶,已經十點半了,身旁的睡袋早已空,他急忙往房間奔去。

  「醒了?」右弘駒抬眼望他,隨即低頭專心為商戀歡敷藥。

  「還好嗎?」左烈坐在床沿,細細盯視商戀歡。

  商戀歡微微扯動嘴角,「死不了的。」她低身看著傷口,有點無奈,訕訕說著。「又得拖個幾天了,看來這趟任務真是多災多難。」

  「別擔心,百年來也沒人成功過,別把這個責任攬在身上,大不了我去。」右弘駒一點也不在乎任務的成功與否。

  「是呀,我們左右兩家都不急,你可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左烈也是這樣認為。

  商戀歡閉上眼,聲音中不掩濃濃的澀意。「如果連這件事都辦不好,師父一定更輕視我了。」

  右弘駒揚起眉,明顯就是不贊同的神色。「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別這樣看低自己,你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師父是太偏執才會漠視這個事實,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

  商戀歡無一言,低下了頭,其實沒有人能瞭解她急欲被父親接納的心。

  左烈對表哥的話深表贊同,只是也不想看戀歡難過,擰濕一條毛巾,輕輕拭去戀歡臉上的血污,經過一夜的折騰,早已凝成血塊,左烈放柔手下的勁力,不願弄疼她,即使知道她才不怕痛。

  商戀歡本想轉過頭去迴避這種太親暱的動作,或是奪下毛巾,可是雙手力氣全無。

  右弘駒透過燦燦日光,仔細看清楚了商戀歡,昨夜昏暗又緊急,他沒注意異狀,此刻才發現戀歡傲人柔順的青絲不復見,反而是亂得一塌糊塗。

  「搞什麼鬼,你的頭髮怎麼變成這樣?」右弘駒氣極,那麼美麗的發,是誰做出這種事?

  「師父剪的。」商戀歡聲音很小。

  「我就知道。」左烈咬牙切齒,他覺得一個女孩子不會以弄丑自己為樂事,又是那個沒人性的師父。

  「你的臉!搞什麼鬼,戴什麼無聊面具。」除去血污,右弘駒終於看清楚戀歡的臉,那張漠然的臉孔,除了活靈活現的細眸與失血過多未復紅艷的唇看得出原貌外,根本掩去她美好的臉龐。

  商戀歡張嘴欲言卻囁嚅不敢出聲。左烈一把搶過話頭。「她師父要她戴的。」

  左烈早看出在右家,表哥與商赫凡的地位幾乎不相上下,他決定要讓表哥「執法」。

  右弘駒不贊同的皺眉,冷漠地下命令。「撕下它!」

  商戀歡卻執拗地抬起頭,以同樣冷淡的聲音回答。「師父的命令,我不會拿下的。」

  冷靜而不受威脅,早在童年就學習訓練了,即使對師兄也不例外。

  右弘出不悅,沒有人可以反抗他的權威,即使是他這麼疼愛的小師妹。

  左烈有點緊張地看著兩人間空氣的凝結,商戀歡平靜冷凝,眼神清冽得如湖水無波;右弘駒卻像燃燒的烈火燎原,兩人竟勢均力敵,沒有誰強過誰。

  雖然一路上已強烈領受商戀歡不同於外型的堅韌,但是此刻仍然為她擔心,表哥的態度令人悚慄,他想舒緩氣氛,口中才說道:「咳……表哥,既然──」話都沒說完,右弘駒已經走近床邊,一手揪著商戀歡的發,固定頭而不讓她輕動,另一手已迅速又小心地沿著面具邊緣撕下。

  「師兄,放手!」商戀歡全然沒力氣反抗,即使沒受傷時,都不一定贏得過師兄,更何況現在全身力氣皆無。

  「表哥,別這樣對戀戀!」左烈怕右弘駒傷她,急急扯住他的手。

  右弘駒不為所動,冷聲說道:「別管,師父要這樣無情地對待戀戀是他的事,我可不許她自己自殘自虐。」

  左烈鬆手微怔,怎麼會以為表哥在傷害戀戀?他是那麼強烈的疼愛她,只是表現方法一如他掠奪的個性而已。

  順著右弘駒的手,左烈瞧見一張薄如蟬翼的皮革,就靠這麼一張皮竟能使人臉變形?

  不期然,他抬眼對上商戀歡的臉孔。「老天!」左烈倒抽一口氣,有生以來第一次,他領受到古人所謂「神清骨秀,端麗無雙」是怎生的美貌,說她荏弱裊然的氣質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有些俗套,卻適切得不得了,雖然大量失血使她面無血色,但古典精緻的臉龐堪稱絕色。

  商戀歡感受到強烈的注視,轉身迎向左烈熾熱的目光。她看過太多專注的眼神,但總能輕易漠視,可是對他卻辦不到,因為他的目光中,居然夾著感情雷霆萬鈞襲來,一時間,兩人都移不開視線,交纏迴旋在深不可測的震動中。

  右弘駒怪異地看著兩人,彼此間好像被對方鎖定,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他打破這種電流的傳輸。「戀戀,好像沒人逃得過你的魔力哦?」

  商戀歡震懾地收回心神,面容因羞窘拂上淺淺的淡粉。

  左烈也急忙別過頭,意識到事情的複雜性。

  反倒右弘駒心無芥蒂,打趣地說:「見過戀戀的男人都像你這種表情,她總令人想好好寶貝,整個右氏的弟子都把她當娃娃般保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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