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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祁歡    


  「你騙人,她不可能是右家的代表!」朗雲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兩年前本以為在準決賽中,終於可以對上仰慕已久的右弘駒,結果他臨時被派以任務,匆匆離場,由一個女孩子上場應戰,他一時不察,把對方當作女子小覷了,結果狠狠敗在她的手下。

  「怎麼不可能,你倒說說看商師伯有幾個女兒?」朗風仍是一派悠閒。

  「啊!」朗雲用力打了下自己的腦袋。「說得也是,我都不曾細想其中的矛盾。」

  左烈聽著朗雲的話,還摸不著頭緒,繼而又看見他苦思不得其解的模樣,簡直是一頭霧水。

  「可是不對,現在房裡的是商小姐?」朗雲疑問道,只見左烈很肯定地點頭。

  「那兩年前武術大會上的右家代表也是商小姐?」朗風也微笑地點頭。

  朗雲完全無法將兩人聯想在一起,當初與他比賽的女孩長髮披肩,有著一張絕美的臉龐,細緻而古典的面容雖隱含殺氣,卻絕對不會是今天所看到的醜女人。

  「兩年不可能使一個人的容貌變那麼多,朗風,當初你也看過她呀!」朗雲提高音量,不可置信地大喊。

  「小聲點,戀戀在休息。」左烈作了噤聲的手勢,難得戀戀睡得這麼熟,他不想別人吵她。

  朗雲吐吐舌,但仍鍥而不捨地抓著兄長的臂膀,想得到真相。

  朗風仍是沈穩地點頭,他看著左烈回答弟弟的問題。「商小姐是人間少見的絕色,當初朗雲為她傾倒良久,想盡辦法要再見她一面。」

  「何止,我為她神魂顛倒,簡直到茶飯不思的地步,可惜右家不與左家往來,想再見她一面也難。」

  怪了、怪了,這是第二次了,左烈已經第二次聽到別人稱讚商戀歡的容貌,可是跟房裡的人差太多了吧!他下意識看向房門。

  「這也是我的疑惑,我猜,她戴著人皮面具。」朗風說出他的假設。

  「面具!」左烈與朗雲同時出聲。

  朗風點頭。「商師伯製作面具的功力已臻化境,右少爺『鬼面』綽號的由來除了下手很練外,泰半是由於他偽裝容貌的一張人皮面具,媲美青面瞭牙的十殿閻羅,我想商小姐此刻應該也是戴著面具。」

  難怪他總覺得商戀歡沒有表情,臉色冷漠得可怕,原來是戴了面具,可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可是為什麼呢?這次任務應該沒什麼危險性,也不用嚇阻敵人或幹麼的,她只需面對少爺而已。」朗雲率先問出了疑惑。

  「也許就防著少爺一人吧!商師伯恨著左家,這次任務既然派出商小姐了,就希望別跟左家的人再址上一點關係。」朗風年紀較大,多少聽過一些商赫凡與左家的恩怨。

  「啐!那有什麼用,就算戴著面具又怎樣,少爺和商小姐還不是……」

  「朗雲!」

  左烈不自主地紅了臉,他知道朗雲想說的是下午的那一幕。

  「你對我沒大沒小就算了,怎麼對少爺也這麼放肆。」朗風沉著臉訓斥朝雲。

  朗雲馬上閉嘴,雖然左家無所謂主僕之分,但是朗滌非受右家階級森嚴的教導,對兒子的教育亦然。

  「好了,沒關係,我們現在把地圖研究一下。」左烈乘機轉移話題,其實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對戀歡的感情,只能一直強迫自己相信:因為戀歡很可憐,從小沒有了母親—獨自一人很辛苦,他要好好地疼她,至於是否同他曾經說過,是替弘駒表哥照顧她,這點就沒有人知道了。

  第五章

  與朗氏兄弟討論完後,已經十點多了,左烈覺得很奇怪,戀歡並沒有下床來吃東西,這幾天也沒見她曾睡這麼久,心裡覺得不安。他帶著一些清淡的蔬果,走到戀歡的房間。

  敲門沒有回音,他逕自開門,驚訝地發現商戀歡仍然維持傍晚時的姿勢,他嚇得丟開手上的東西,奔至床前,看到她痛苦的神情。

  「戀戀,你怎麼了,生病嗎?」他伸手撫著商戀歡的額頭,並無異樣。

  商戀歡連動都不敢動,雙手死命地抱著肚子,虛弱地開了口。「別管我,每次生理期的第一天都會痛得想死掉算了。」

  左烈有些不自在,商戀歡說得那麼自然,一時間不好意思的反而是他。

  隨即,他關心的神情凌駕不好意思的情緒,商戀歡額上冒出大滴的汗水,渾身卻不住地發抖,可見她一定痛得厲害。

  「你有沒有止痛藥,普拿疼之類的?」左烈擦著她額頭不住冒出的汗珠,一邊柔聲地問。

  「沒有,我從來不吃西藥。該死的,怎麼會這麼巧。」商戀歡虛弱地咒罵著。

  每個月的這段時光都是她最痛恨自己的時候,她無法執行師父交代的事,也不能同師兄練功,所以當師父用鄙夷輕視的眼光瞪視她時,她就恨不得殺死自己。

  「可惡,可惡啊!痛死我了!」現在不在右家,她不必忍著那種如刀一次又一次割著的凌遲痛感而悶不吭聲,所以激動地叫出來。

  左烈有點心動地看著商戀歡,現在的她雖然像個亂鬧情緒的小孩,可是比起平常不動聲色的淡漠,卻是可愛許多。

  「平常痛的時候怎麼辦呢?」左烈試著安撫商戀歡,想找出解決之道。

  商戀歡皴著眉。「王媽會煎藥給我喝,或者喝一碗又甜又膩的紅豆湯,我還要一個熱水袋,可惡,這裡連熱水都沒有!」她的聲音很清脆,此時有氣無力的發聲顯得撒嬌。

  可惜左烈什麼都不能做,他隨身並沒有帶藥,深山裡更不會預備熱水袋,他心焦地看著她。

  「我好冷,不要掀開被子。」聲音逐漸淡下去,左烈發現商戀歡在發抖。

  左烈本想把自己房間的被子拿來給戀歡,卻發現她被汗水浸透,才會冷得發抖,於是想都沒想,便脫去她的衣衫,自己也解衣上床,緊緊覆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

  「你搞什麼鬼?」商戀觀第一次這麼靠近男人,不自在的挪一挪身體,這一動那種刀割之痛又毫不留情地襲來,她不禁痛叫出聲。

  「別動,靜靜地躺著。」左烈難得威嚴地下命令。雙手緊緊護衛她的腹部,希望把熱量源源不絕地傳送給她。

  商戀歡不再掙扎,躺在他的胸膛真是溫暖,看不出來左烈瘦削願長的身材,他的胸膛卻是如此寬闊,甚至可以埋下她整個人,於是她滿足地發出細微的嚶嚀,希望今夜能沉沉睡去。

  這下子是左烈失眠了,抱在懷中的商戀歡完全不同於過去所接觸的女孩子,她的肌肉結實,完美的身材沒有一絲贅肉,這必定是自小練功的成果,本以為女孩子豐腴的體態最吸引人,但現在他證明了一件事,他不願意放手懷中健康、充滿生命力的女俠。

  就在左烈半夢半醒之間,聽見淒厲的哭聲──

  「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

  左烈驚醒,看見淚眼縱橫的商戀歡,在他懷中的身子不斷地顫抖。

  「戀戀,醒醒,你在作噩夢!」他試著搖醒她的夢魘。

  商戀歡抬頭看他,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我沒有做錯事,真的,我一直很乖。」

  左烈擦去她的眼淚,柔聲安慰道:「戀戀很乖,我知道,不要哭了。」

  商戀歡不住地搖頭。「可是爸爸打我,打得我快昏過去,我沒有做錯事啊!」

  左烈緊緊抓著拳頭,商赫凡是怎麼虐待戀歡的,居然如此折磨他!

  「他常常打你?」左烈的聲音帶著怒氣,貴族般優雅的臉龐變得鐵青色。

  「沒有,就三歲那一次,我被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爸爸指著我罵雜種,我不是,我多希望是他的女兒,我好恨啊!」商戀歡當左烈是她的親人,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才三歲,左烈對自己三歲的事一點印象也無,也許還在向媽媽撒嬌,可是戀歡卻早在三歲就體驗了一生無法抹去的夢魘。他疼惜地擁緊她,口中吐出的話語輕柔似水。

  「你不是雜種,你是人見人愛的天使,每個人都是珍貴的,別把那個人的話放在心上。」

  商戀歡睜著晶亮的眼睛瞅著他。

  「我也是很珍貴的?」

  左烈撫著她不齊的短髮,感覺到她如絲緞般的髮質,如果留著長長披肩的發,必是人間的美景。他像安慰小朋友一般說道:「是的,你很珍貴,就像平常執行任務你放他們一條生路時,就可以看出你高貴仁慈的靈魂;換個方式說,由於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珍貴,所以誰都沒有權力任意取去別人的生命。」

  商戀歡細細咀嚼左烈的話,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話,今日聽了一番話,內心居然大受震撼。

  「你的媽媽也不希望看見自己的女兒滿手血腥,你可是她的寶貝唷!」

  說到母親,商戀歡的淚又來了,當年被父親一拳打落在血泊中,事後才知道那是母親的鮮血,雙重的打擊令她幼小的心靈無法承受。她小時候受父親影響,會恨有外遇的媽媽,長大後知道父母間的恩怨,才難過母親的遭遇,也同情父親被愛情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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