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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梅貝爾(梅貝兒)    


  晟愷瞇著眼兒享受家僕在他肩上按摩,「他現在升了官,當上了「達拉密」,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哪有時間來陪咱們聊天喝茶?」那語調活像獨守空閨的怨婦。

  「達拉密」是滿語,也就是軍機處的軍機章宗,俗稱小軍機,大多挑選人品端正、年輕力壯、字畫端楷的王公大臣,主要的工作是草擬諭旨和繕錄文稿。

  「想他就去端王府看他,在這裡埋怨有什麼意思?」元勳乾了一杯白酒,熱辣辣的酒下肚,驅走不少寒氣。

  「去!誰想他?這要傳出去人家會誤會,還以為我染上什麼斷袖之癖了!」他拋了個媚眼嗔道。

  「我還以為你是男女通吃。」

  「閣下也太看得起我了。聽說你最近收了名侍妾,別否認!這消息已傳遍整個京城,我看天真的要下紅雨了!看來那女子必有其過人之處吧?」

  元勳瞟過他那張興致盎然、唯恐天下不亂的俊美臉孔,「你是不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才會專門打聽那些有的沒有的?」

  「怎麼會無聊?我可忙得很。」晟愷搖著紙扇悠哉的呵呵笑。

  「今天約我出來,有何要事?」他可沒功夫跟晟愷天南地北的閒扯淡。

  晟愷收起玩心,對身後的家僕搖搖折扇,「沒你的事了,出去候著!」

  「喳!」家僕出去之後,索龍也在主子的示意下走出廂房。

  「可以說了吧?」元勳說。

  「別急,總要先讓我潤潤喉。」晟愷仰頭乾了一杯,「果然是好酒!好……別變臉,我不是就要說了嗎?你不是一直想找出當年如夫人的死因嗎?我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了。」

  「你查到什麼了?」他的情緒立刻起了波動。

  「你曾說過,當年連大內的御醫都診斷不出如夫人中的是何種毒,所以,我就大膽假設那毒物非中土所有,特地去請教一名對藥草甚為熟悉的傳教士:全想他們周遊列國、見多識廣,或許會有幫助。」

  「可有結果?」

  晟愷手中的折扇一開一合,「在日本有一種叫做「曼殊沙華」的紅色小花,它的根部有毒,是那些所謂忍者用來暗殺敵人的工具,據說中了這種毒的人,曾往半炷香之內毒發身亡,事先毫無徵兆,連想搶救都來不及。死後屍體還會出現一粒粒的紫色斑點,就跟如夫人當時的情況相同。」

  元勳蹙眉不解的問:「那東西怎麼有辦法取得?」

  「我想大概是有外國商人帶進來,從十幾年前開始,各國的商船便陸績來到我國,聽說側福晉對外國的東西一向很感興趣,也收集了不少,想必跟那些商人也常有往來,看情形它的嫌疑又增加了幾分。」他含笑的睇睨好友不豫的表情。

  「除非找到證據,否則,一樣不能定她的罪。」只要證明她是下毒的人,或者就能逼問出額娘投湖自盡的原因。

  「我想東西不可能繼績留在她身邊,說不定早就毀屍滅跡了。」

  元勳猛力的一拍几案,發出好大的巨響,「可惡!」

  「現在就只有以靜制動,等對方再一次行動,然後當場抓個正著,不然,你永遠拿她莫可奈何。」

  「我會找到的。」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元勳對天發誓。

  晟愷瞭解他報仇心切,「官裡的貴妃、格格們,跟那些外國商人時有接觸,我會幫你打聽有誰可能把毒藥帶進來,或許找得到線索。」

  「有勞你了。」

  晟愷自我調侃的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動動嘴皮子的事就交給我,等查到什麼再謝我也不遲。對了:聽說近兩個月亂實在京裡的活動頻繁,而且打著反清復明的旗幟,行綁架勒索之實,還專找官員的子女下手。」

  「有這種事?」元勳訝異不已。

  「這可是我轉來的內幕消息,當然是千真萬確的。而且,這件事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為了保護人質的安全,受害的家屬也只能遵照指示交出贖金,那批亂皺就是看準這一點,近來有更加猖獗的跡象。」

  元勳撫著翠玉扳指,「皇上知道這事嗎?」

  「目前還沒人敢驚動聖駕,不過,這事遲早都會傳到他耳朵裡,皇上對亂黨本就深惡痛絕,現在他們又幹下這些案子,看來京城又要不平靜了。」

  ※  ※  ※

  水蓮捂著發紅的臉頰奔出芙蓉苑,差點和迎面而來的人相撞。

  「放肆!你是什麼人?要是撞傷了格格,你可賠不起。」一名丫鬟嗔罵道。

  水蓮驚惶的跪下,「對不起,奴婢沒看到。」

  原來這名神情淡漠,卻有張絕麗嬌客的女子便是霙格格。

  霙格格瞥見她的右頰紅腫了起來,「你的臉怎麼了?」

  「沒……什麼?」水蓮囁嚅的說。

  「你應該就是我大阿哥新收的侍妾,是我額娘找你來的?」她淡淡的問。

  水蓮還摸不清楚她話中的含意,「是的,格格。」

  「跟我來吧!」霙格格的話讓水蓮的心往下一沉,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踏進宜芸館,因為室內都設有火盆,所以較之外頭的氣候,可說是溫暖多「七巧,到櫃子裡取藥箱過來。」霙格格揪著水蓮疑惑不安的眼眸,「娣姑下手向來不輕,這臉上的紅腫如果不去管它,只怕要兩天才會消。」

  「格格……」水蓮訝異她的話。

  丫鬟抱來了木製的藥箱,她從裡頭拿出一罐藥膏,「這雖然是外國的東西,不過相當管用,擦起來冰冰涼源的,連繽用幾次很快就會退紅了。」

  水蓮受寵若驚的不敢伸手去接,「格格,這……」

  「拿去吧|以後我額娘或是娣姑叫你去,你大可以不必理會,有我大阿哥往,她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謝謝霙格格,奴婢用完了會拿來還你。」這位霙格格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霙格格眼中浮起極淺的笑意,「不用了,這種東西我多的是,七巧,送她出去。」自己能做的補償也只有這些而已。

  當丫鬟從外頭回來,心中志忑的問:「格格,這樣好嗎?」

  「有什麼地方不好?」霙格格的視線停留在桌案上尚未完成的墨梅圖。

  「要是讓側福晉知道,准又要大發雷霆了。」她也不懂格格為什麼要特別看待那名侍妾?

  霙格格撩高袖襪,將硯台上的墨磨濃,「額娘要罵也是罵我,你怕什麼?」

  「格格!」丫鬟不依的嗔道。

  「好了,別在這兒吵我,我要繪圖了。」霙格格略帶威嚴的輕斥,丫鬟只得扁著小嘴退出門外。

  ※  ※  ※

  「貝勒爺回府。」松柏苑外傳來侍衛的高喊,水蓮像被燙到般驚跳起身,臉頰雖經過冰敷,又抹上藥膏,可也不是神仙妙藥,保證立刻消腫。

  「怎麼辦?怎麼辦?」她繞著圈子喃道。

  元勳的腳步聲來到房門口,水蓮便趕緊跪下來迎接。「貝勒爺吉祥。」

  他停在她面前,沉聲的問:「側福晉找你去幹什麼?」

  一回王府,便有人立刻向他稟告,他才剛出門不久,側福晉就派娣姑前來,將水蓮帶往芙蓉苑。

  「我不是交代過了,要你好好的待在這裡,哪裡都不准去,你為什麼違背我的命令」元勳就是氣她一次又一次的抗命,「難道你們之間真有什麼?」側福晉的嫌疑加深,讓他不得不防範在先。

  水蓮猛搖著頭,「沒有,真的沒有。」她絕不會背叛他的。

  「抬起頭來看著我說話。」他才勾起她的下巴就見到她額上的五指印,滔天怒火陡地自胸中竄起,將水蓮從地上撈進懷中,「這是誰打的?」

  「沒……有人,是我不小心撞到的。」她撤了個不甚高明的謊。

  他的眉頭攏成一座小山,忿忿的吼:「上面明明有五條指印,你還想騙我,是不是娣姑動的手?她居然敢動手打你,我要殺了她。」

  「貝勒爺,我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霙格格還送我一罐藥膏,擦上去以後已經好了很多,列明天應該就看不出來了。」

  「她會這麼好心?」元勳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沒什麼印象,不過直覺的認為她就跟她額娘一個德行。

  水蓮忍不住替霙格格說話,「是真的,她是個心地很好的姑娘。」

  「哼!在你眼裡這世上還有壞人嗎?」他不禁話出嘲諷,「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都與我無關,還有……我不喜歡你替他們說話。」

  「可是,她是你妹妹。」明明是一家人卻又彼此猜忌,這還像個家嗎?

  他嗤哼一聲,「那又如何?」

  「不管你跟側福晉之間有什麼誤會,也不該連其它人也一起恨下去,那是不對的。」她希望他能多花點時間去瞭解身邊的人,有親人在身邊是件很幸福的事。

  元勳瞇起閃黑的眸子,「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奴婢不敢。」水蓮馬上噤聲,跟在他身邊這段時間,唯一學到的就是察顏觀色,可是,有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看你是愈來愈不怕惹我生氣了,你可知道惹火我會有什麼下場嗎?」他威脅的一步步接近她,直到將她逼到炕邊,才撲上去壓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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