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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梅貝爾(梅貝兒) '相公,你真的要休了我?'她的身子、她的聲音都在劇烈的顫抖。 丁書恩吞嚥一口口水,吶吶的說:'娘子,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這麼做。 '恩兒,你說錯了,是她先對不起咱們才對。'江玉芝插嘴說:'如果你能幫丁家生個兒子,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不要怪咱們無情。' 宋雨薔整顆心都揪緊起來,淚珠沿著臉頰滾了下來。 '是……是媳婦兒對不起婆婆和相公,沒能為丁家生下……一兒半女……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娘子,你不要哭……'他到底還有點良心。'你不要怨我,我也捨不得你,可是娘她……' '是我作的主,你要恨就恨我好了,反正事情我已經決定了。'江玉芝唯恐兒子又被宋雨薔的眼淚說動了,專斷的說。 '婆婆,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求您讓我留下來……'她跪下來抱住江玉芝的大腿,淚漣漣的哭喊,'我可以把正室的位子讓給她……只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求求您……' 那怎麼行呢?江玉芝心想,兒子對她還有情,要是把她留下來,萬一造成高家小姐的不滿,將來難免夫妻會失和,那可是會後患無窮啊! '不行,你非走不可!'江玉芝狠下心腸說。 宋雨薔一邊掉眼淚,一邊朝她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 '娘子,你不要這樣。'丁書恩忍不住開口替妻子說幾句好話,'娘,娘子她都願意讓出位置了,您就答應她……' '你別說話!'江玉芝揚聲斥罵兒子,丁書恩趕緊閉上嘴巴。'宋雨薔,你再求我也沒用,咱們丁家不要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媳婦兒,這兩天你趕緊把行李收拾收拾,我讓工人來把房間重新裝潢,好把穢氣去掉,增添些喜氣。' 宋雨薔不再磕頭,將淚眼凝住在丈夫身上。 '相公……'她一聲'相公'包含了多少的悲慼和痛心。 '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丁書恩不敢再惹母親生氣,立刻閃得遠遠的。 簡單的兩句話就判了她死刑,宋雨薔一聽,眼前一黑,突如其來的暈眩席捲向她,將她帶往無邊的黑暗……'咳……'宋雨薔躺在錦被下,兩眼無神的望著帳頂,她這種姿勢已經維持了一天一夜,除了偶爾幾聲咳嗽,她連動也不動一下。 這段時間,江玉芝已經叫人送來一封休書,而丁書恩則沒有再踏進房門一步,更不用說來安慰她了。 '小姐,我煮了一點粥,你多少吃一點,可不要餓壞了身體。'錦繡紅著眼眶勸道,'小姐,你不要這樣,要是你有個萬一,我該怎麼辦??' 宋雨薔萬念俱灰的閉了下眼,蠕動著乾澀的嘴唇。 '我真的……咳……吃不……下。'她一說話反倒咳得更嚴重。 '小姐,你怎麼咳個不停,我倒杯熱茶給你喝順順氣。'說著,錦繡便先扶她坐起身,口中叨叨絮絮的念著。 '小姐,錦繡說句難聽一點的話,就算你傷透了心,夫人也不會改變主意,她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巴不得把你休掉;那姑爺更不用說了,他根本沒有膽子違抗夫人的命令。' '這些我都……咳……明白。'宋雨薔倚在床柱旁,花容已憔悴,卻顯得楚楚動人。 錦繡迅速的倒了杯熱茶過來,'所以呀!小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咱們就回天津,相信老爺和夫人會收留咱們的。' '不!咳……我沒有臉回去見爹娘……'宋雨薔乾涸的眼眸又湧出水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嫁出去的咳……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即使被休了也一樣,我怎麼咳……還有臉回娘家……投靠爹娘,我不能讓他們受人嘲笑咳……' '小姐,你怎麼越咳越厲害?是不是病了?'錦繡輕拍著她的胸口,'別哭了……要是把眼睛哭壞了那可怎麼辦?' '我沒事……咳咳咳。'這時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可是,咱們不回天津還能上哪兒去呢?'錦繡關心的是她們往後的日子。 宋雨薔已心如死灰,'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是無所謂,什麼粗活都可以做,可是小姐不行……'她在心裡琢磨著。 宋雨薔舉起手示意她別說了,'錦繡,你可以不用咳……陪著我,你在京城裡不是還有咳……其他親戚?你去投靠他們,不用管我了。' '那怎麼行?小姐,你心裡在想什麼?'錦繡心中揣揣不安,'你趕我走,是不是想做傻事?' '我沒有,咳……'宋雨薔低垂項頸,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錦繡用力搖晃她的肩頭,'不要騙我了,小姐,我伺候你這麼多年,還不瞭解你的性子嗎?小姐,想開一點,除了一死了之,一定還有其他路可以走。' 宋雨薔再也擋不住悲愴的心情,嚎陶大哭,'哇……' '好了、好了,我不再說就是了。'錦繡噙著淚水,兩手緊擁住她輕哄著,'小姐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啊!老天有眼,祂不會讓咱們餓死的。' 宋雨薔聽了哭得更大聲,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委屈和不安,全化做淚水宣洩出來。她不像錦繡那麼勇敢,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外界對她的眼光,更怕自己撐不下去,覺得此時她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劃去。 這一刻什麼都不要想,就讓她盡情的哭泣吧! ※※※ 又過了一夜,宋雨薔的精神仍然不好,還咳了一整晚,讓錦繡擔心極了。 '小姐,我看還是先請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只是咳嗽而已,多喝熱茶就夠了。'她不想再替丁家添麻煩。 '行李都打點好了嗎?' '都弄好了,可是……小姐,我看咱們還是等你身體好了點再走,我想夫人也不會叫人來趕咱們離開,你看你氣色這麼差,我真的不放心。' 宋雨薔啜了一口熱茶,將咳意暫且壓住,'早走晚走都一樣,這兒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錦繡,幫我拿筆墨過來。' 稍後,錦繡在桌上備妥文房四寶,扶她坐了下來。 宋雨薔兩眼盯著白紙,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寫些什麼好,呆坐了半天,最後終於下筆--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筊心事,獨語斜攔; 難!難!難! 人成名,今非昨,病魂長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這闕'釵頭鳳'是陸游的妻子唐氏所寫,當年陸游的母親強迫兒子休了不喜歡的媳婦兒,一對相愛的夫妻就此被拆散,如今這闕詞正吻合宋雨薔的心情。她好羨慕唐氏,雖然被迫與丈夫分離,至少知道丈夫對她有深厚的情愛。反觀自己的境遇,相公仍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無法脫離母親的懷抱,卻又不能要求他當個不孝子,她心中即使有怨,也只能往肚裡吞,'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又有誰瞭解她的苦? 她歎息的放下筆,把它與休書放在一起。錦繡將斗蓬披在她肩上,兩人一起環顧生活了三年的家。 宋雨薔不禁又回想起當初編織著美夢嫁進丁家,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這兒將成為另一個女人的新房。 她哭腫的淚眸在房門合上前,不捨的再望了一眼…… 第四章 錦繡攙著咳嗽連連的主子,蹣跚的走在雪地上。 '小姐,你要撐著點,咱們馬上找間客棧先住下來。'她抬頭看,這該死的雪怎麼還下個不停,存心要害死她家小姐嗎? '咳……錦繡……對不起。'宋雨薔覺得自己好沒用,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小姐,你別這麼說,再忍耐一下。'錦繡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這才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異常。'哎呀!小姐,你身子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宋雨薔吃力的睜開眼,'我……' '小姐,你別昏倒,客棧就在前頭,快到了。' 她不能倒下去!宋雨薔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卻身不由己,她的頭變得好重,眼皮也張不開來,就連雙腳都凍得麻痺了……她就要死了嗎?這樣也好……'小姐……'錦繡驚叫一聲,急忙要抱住主子往下墜的身子,可是有人動作比她更快。'喂!你這人要幹什麼?' 聶廷軍將陷入昏迷狀態的宋雨薔打橫抱起,對一旁錦繡的叫嚷聲充耳不聞,旋身就大步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