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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沙其 上官天和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看著一切,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老丈人娶媳婦的寬慰欣喜,倒像是達到目的的快慰。 嵐呀嵐,你看到了吧!過了今夜,那孩子再無翻身的餘地,只能永遠待在黑暗裡,你總該歡喜了吧! 「吉時到,迎新郎、新娘。」喜官唱道。 一條紅色綵球繫著兩個人,一身鳳冠霞帳的新娘在喜娘攙扶下,與新郎穿過前庭黑夜,進入大廳。上官靖氣色不佳,神情略為恍惚,而那新嫁娘的嬌顏則被一條紅色蓋頭掩生,看不出是何心情。 鑼鼓聲更響,在黑夜中隱隱可聞回音。 喜官沒浪費時間,繼續唱道:「行禮,新郎、新娘面向屋外,一拜天地,拜。」 「慢著!」 此時此刻,一個火爆的聲音在兩位准新人正要屈下身時響起。 兩道身影縱身躍入屋內,一個優雅俊美,一個英氣勃勃,正是蘇家兄弟。 蘇焰無視於那火速包圍自己與兄長的護衛喝道:「沒有我們的允許,誰也別想娶惜娃。」 上官天和抬起一邊眉,頗為訝異的看了來人一眼,旋即又勾起唇,站起身,「原來是親家舅爺,你們來得真巧,正好趕上婚禮,來人,還不快給親家舅爺備座椅。」 他話一落,立即有僕役應聲而去。 蘇焰有著怒氣,「什麼婚禮?神算山莊可不曾允過這門婚事。」 「這……」上官天和張了張口,佯裝很是為難,「令妹與我兒情投意合,親家舅爺總不會想棒打鴛鴦吧?」 那一句「我兒」讓蘇焰的怒氣轉為錯愕,「你……你是上官天和?」方才進門時雖見他坐在主座,但這男子看起來與自己年齡相仿,而上官靖還比自己大個兩歲,他是他父親?未免太荒謬了! 蘇煥亦對著那妖邪男人審視一番,難以置信。 上官天和道:「沒能上貴府提親,是我們失禮了,但請兩位舅爺看在令妹的面上,寬宥此節,改日我必定要靖兒回貴府賠禮。」 蘇焰回過神來,才不給他顏面的說道:「惜娃不嫁任何人,惜娃!過來。」他轉向妹妹,卻見新嫁娘瑟縮的往後退了一步。 「惜娃,你胡鬧得還不夠嗎?」蘇焰沒好氣的說。這丫頭,先是離家出走,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卻又使詭計跟著殷無恨跑了,而現在,她居然要嫁給他們未曾謀面的陌生男子?!她簡直是被寵壞了,再任性,總也得有個限度呀! 被他一吼,嬌小身子又是一縮,再次往後退。 「親家舅爺也看到了,令妹確實想同我兒成親,非受人逼迫。」上官天和得意之色展現在臉上,任何人都休想破壞他的好事! 蘇煥看了妹妹一眼,再看向上官靖,上官靖臉色微白,神情沉鬱,哪像是個新郎倌?驀地,他心知和明其中必有內情。 微一沉吟,他向上官天和道:「自來兒女婚事本就該由父母作主,未得家父同意,舍妹豈能輕易出嫁?上官莊主若有誠意,請讓舍妹先與我們回去,這親事,咱們慢慢商議。」 「素聞神算山莊大公子口若懸河,更賽蘇、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天和呵呵一笑,食指曲起輕扣下巴,他有禮的應對絲毫不顯露內心的狡詐。 「上官莊主既為人父,理應瞭解家父的心情,惜娃是家父的掌上明珠,怎能讓她草率出嫁。」蘇煥眼神不懼的迎上他,舌戰開始。 「神算山莊乃是江湖名門,怎地拘泥起小細節來。」 「婚姻大事,攸關終身,怎能說是小細節?」 接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辯才無礙、旁若無人,但聽他們雄辯了好一會兒,蘇焰可不耐煩了。 「大哥,你還跟他廢話什ど,直接把人帶走不就得了?」他大喝一聲,身子如箭離弦般欺向新娘,然後長臂一探,抓住她的肩頭。 新娘的眼睛被紅色蓋頭覆住,根本看不見發生了什ど事,即使她看得見,也決計避不了蘇焰這迅如閃電的一抓。 上官靖微微一動,似是想阻攔蘇焰,可他手才抬起,卻又停了下來,就這ど任新娘子被蘇焰奪走。 一聲驚叫由新娘子口中逸出,但蘇焰才不會因此輕易的放手,「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回家。」他說著,另一隻手已幾近粗暴的扯下大紅蓋頭,引來她更加尖銳的尖叫。 隨著大紅布巾飄然落地,露出一張雅麗容顏,一雙素手急急遮住小臉,卻已來不及。 「你……你不是惜娃。」蘇焰大叫出聲。 大廳內,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到面前一身穿鳳冠霞帔的女子身上,緊遮著臉的雙手被蘇焰用力扳開,露出一張溫雅秀麗的容顏。 上官靖愕然衝向前,失聲道:「蘭芯,怎麼會是你?」 「我……我……」蘭芯一張美顏因恐懼而發白,纖弱的身子不住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舍妹呢?」蘇煥轉向上官天和,俊雅的臉龐依然冷靜。 上官天和也傻了。笑意由他臉上消失,宛若冠玉的俊顏一片鐵青,他霍然衝向蘭芯,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痛得她慘叫出聲。 他視而不見,兇惡的質問:「蘇小惜呢?」 「啊……」冷汗一滴滴由她額邊滲出,她痛得說不出話來,幾欲暈去。 「說!」上官天和加重手中的力道,狹長鳳眼凶光畢露。 「爹,您……」看見心愛之人痛楚的神情,上官靖一陣心急,但在父親威怒之下,連出口求情都不敢。 倒是蘇煥冷靜的道:「上官莊主,她的手臂都要教你給折斷了,你要她如何回答?」 上官天和重重地喘著息,惡狠狠的瞪著蘭芯好一會兒,終究還是鬆了手。 「說!」 蘭芯痛得眼前金星亂冒,險些要昏過去,但莊主殘佞凶狠的神情教她連暈倒都不敢,她牙關不住打顫,好半晌才凝聚出力氣,抖著嗓音道:「蘇……蘇姑娘要……要我頂替她,她到……西院的……禁地去了。」 上官天和聞言,臉色瞬間一陣青、一陣白,他抬起腳,拔足奔出大廳。 ☆ ☆ ☆ 遠遠的,熱鬧的鑼鼓聲在奏響著。一道高大的身影翻過牆,悄然無聲的躍進斷念山莊的院子裡。 然高大的身子尚未站定,一抹纖巧的身影已經奔向他,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殷大哥,你總算來了,我真怕你沒見到那對白玉娃娃。」 她話還沒說完,殷無恨即刻拉回自己的衣袖,朝後倒退了一步,憔悴的臉上淨是戒備與防衛,不敢太過靠近面前的人兒。 眼前人兒依然嬌憨依戀,彷彿那日的驚叫抗拒只是一場噩夢,但那場噩夢太逼真也太傷人,深沉的絕望仍在他心頭未散,他無法承受再一次的傷害。 蘇小惜歎了口氣,直視著他,「殷大哥,我沒有要嫁上官大哥,更沒想過要捨了你,你信不信我?」 殷無恨仍有些遲疑,但見她迎視著他的視線,完全坦蕩無懼。沉默了半晌,兩個音節總算由他口中迸了出來,「我信。」 若是不信她,他也不會在看到夾於娃娃裡的紙條後,立即趕到這裡來。被傷害的痛楚,不是她三言兩語就可以平復的,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捨不下她,捨不下這個讓他傾心依戀的女子。 蘇小惜鬆了口氣,「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不過,現在來不及解釋那些了,不知蘭芯姊姊能撐多久,我只能先跟你說,我沒有要嫁上官大哥,我說那些話是要騙上官天和那老狐狸,總而言之,我要你來是想讓你看一樣東西,那樣東西也是讓我不得不留在這鬼莊子的原因。」 她說完,拉著殷無恨便往影霧居走。 影霧居內,依然是一片妖艷麗紅,殷無恨同蘇小惜第一次踏進這裡反應一樣,不由得怔了怔。牛然巨燭將屋內映照得宛如白晝,殷無恨讓蘇小惜拉著走到床 邊,隔著紅色床帳,看見裡頭一抹人影忽隱忽現。在看不清帳後究竟之後,他摸不著頭緒的轉頭看向蘇小惜。 蘇小惜深吸了口氣,「這是我被軟禁在這鬼山莊時,跟蹤上官天和時發現的,殷大哥,看到那個……『人』,別太驚訝。」 她伸手一掀,那抹身影陡地出現在殷無恨眼前。 殷無恨渾身一震,不由得朝後倒退。 床榻上,一具森然白骨兀然端坐,白骨身上的筋肉早已爛得乾乾淨淨,頭骨上,稀疏長髮直披腰際,顯然這具骸骨是個女子,白骨的全身關飾被人不知以什麼方法連在一起,「她」的雙掌交迭於膝上,彷彿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一身大紅紗衫披在「她」身上,艷麗的色彩與森然白骨相映,這情景,教人不能不毛骨悚然,饒是殷無恨見多識廣,這一幕,仍是震得他說不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