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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痕 他一定要撐到鐵勒回來。 *** 「大明宮被破?」戀姬睜大了水眸,在聽完來者的報告後,手上的茶碗直墜落地。 律滔怎會……為什麼要把主意打到朵湛身上?大明宮不能被破的,在那裡,有著即 將宣揭手諭的朵湛,還有朵湛的心傷,那個在宮內一直沉睡不醒的楚婉。 「嗯……』佐將軍將頭壓得低低的,「紫宸殿已失守,襄王與殘存的水師都聚在雲 霄殿內死守……」 「七哥……」她一手掩著唇,惶然地拾首看向鐵勒。 鐵勒走至她的身旁,先是安撫地拍拍她的肩頭,再轉首問向冷天色:「便橋造好了 嗎?」 「已在時限內完成。」冷天色的兩眉幾乎連成一直線,很懷疑他在此刻提起那個東 西是想做什麼。 「你與一半大軍留在這攔住老八,我率另一半大軍先行突圍進京。」鐵勒邊向他吩 咐,邊點名佐將軍,「你跟我回京,馬上去準備。」 「十公主呢?」佐將軍一手指向憂心忡忡的戀姬提醒他。 鐵勒低首看她一眼,伸手輕撫她的小臉,「她跟我們一道走。」 「公主,咱們走吧。」佐將軍聽了,隨即揚掌邀請她一塊出帳去打點。 在他們走後,冷天色拉長了一張苦瓜臉踱至鐵勒跟前,怎麼想就覺得怎麼不妥。 「王爺,你要在這時分散軍力?」開戰以來,除了一開始野焰有些伸展不開,故沒 辦法佔到上風外,時至今日,現在野焰可是卯足了全力來求勝,愈來愈讓人難以招架, 而且野焰主要的目標就是鐵勒,他卻要在這時候回京不和野焰打了?野焰若是知道了, 恐怕會氣壞。 鐵勒的憂心明明白白地懸在眼眉間,「再不回去,老七就死定了。」 就連他也沒料到,他會被野焰拖住那麼久。 從一開戰起,鐵勒大軍便以防守為主要,進攻為次要,雄獅大軍頻頻發動奇襲,若 不是他事先就已命位在大軍腹背的北武支軍挖壕御襲,只怕一開戰,他首先就要對不起 北武王,讓那支他帶來的北武支軍全毀在野焰的炮火下,之後每當他想搶下先機強行將 大軍推進至棲鳳坡,大軍的兩側又會受襲,若是想繞過棲鳳坡渡過彥水,早已被野焰命 人擊破冰面的彥水上已佈滿了燒熱的桐油,只要他們想渡水,野焰的左翼軍便會在上頭 點火……受阻在這,鐵騎大軍進京一事是絲毫無進展,但困住他們的雄獅大軍情況也好 不到哪去,只要一日不能打下鐵騎大軍,野焰就一日無法回京去援助律滔,因此,他們 兩方,對於進京一事皆很急躁,卻又不得不面對阻礙彼此的兩軍。 只是,最終的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以他來看,再僵持下去,大軍人數與糧草皆不 及他的野焰,即使力戰到最後一刻,恐還是得吞下戰敗的苦果,雖說野焰打不下他,但 對於眼下這成果,他已是相當滿意,更欣喜於野焰能將他擋在這裡這麼久,只可惜,他 沒有時間在這陪野焰耗了。 手諭還在朵湛的手上,此刻的朵湛孤立無援,他若是不快些回京奪回大明宮,失了 那張手諭不打緊,就怕朵湛會與手諭來個玉石俱焚。 鐵勒深吸口氣,著手打點著自己的裝備,打點好後邊說邊走向帳門:「手諭開封後 ,你就立即帶兵返回北武國。」 「是。」即將獨自面對野焰的冷天色雖是不情願,不過為了朵湛著想,也只好硬著 頭皮準備接手戰事。 「還有。」就在快踏出帳門時,鐵勒匆地頓住了腳步。 冷天色好奇地拉長了雙耳。 「別死。」鐵勒回過頭來,對他隻身迎戰野焰一事,滿臉的放心不下。 冷天色怔了怔,從沒想過鐵勒會對他露出這號表情。 他咧大了笑臉,「遵命。」 數個時辰後,雪原上的天朝兩軍攻勢稍停,就在野焰認為鐵騎大軍需要喘口氣重擬 戰略時,也自雪原返回大營,回營與冷滄浪和參謀們重新檢討戰略,並籌畫下一波攻勢 。 花間佐一把掀開帳簾,劈頭就朝裡頭大喊。 「刺王強行渡彥水了!」 「什麼?」野焰倏然站起身,對這措手不及的消息滿臉意外。 花問佐用力拭去佈滿額間的汗,「王爺,刺王並沒有打算全軍回京,他將鐵騎大軍 一分為二,目前冷天色正率另一半大軍朝咱們中軍而來!」 野焰頓時心火驟起,「都還沒分出勝負,他就想走?」這算什麼?他想逃避嗎? 冷滄浪一手按緊他的肩頭示意他切勿為此大動肝火,一邊扭頭問向花間佐。 「刺王想怎麼渡川?」就算鐵勒能突破重圍好了,他就不信鐵勒能走得那麼容易。 「鐵騎大軍造了便橋,並就地取雪以滅川中之火。」 當下換成冷滄浪氣急敗壞,「快派人攔下他!」 野焰深深吐息再吐息,未了,他一把握緊了拳心,二話不說地衝出帳外。 「王爺!」冷滄浪在回過神來時,忙不迭地追出去。 當野焰趕到彥水時,鐵勒所率領的人馬,已有一半在北武支軍的掩護下渡過了彥水 ,猶剩一半正在渡川或準備渡川,野焰看了,既是心急於想追回鐵勒,更是也想帶著大 軍先一步返京去救律滔,免得鐵勒一抵京兆,律滔就注定將敗於鐵勒之手。 「渡川截住他!」野焰飛快地下令後,一馬當先地策駒衝下山坡。 但不過多久,一柄又快又急的飛箭疾射而至,直抵他的馬前,他緊扯住馬兒整個人 險些栽倒,往旁一看,護送鐵勒離開的冷天色已經趕至。 「你的對手在這!」帶著中軍人馬與他硬碰硬的冷天色,飛快地疾馳而來,並迎面 朝他揮出一劍,不讓他有閒暇去攔截鐵勒。 「走開!」滿心憤惱的野焰不客氣地舉劍劈過去。 「辦不到!」 渡過彥水的鐵勒,在大軍正式朝京兆出發前,回頭朝彥水另一端已經展開廝殺的戰 場看了看。 「二哥!」忙得分身無暇的野焰,扯開了嗓子當空一喊。 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冷天色蓋過。 「中軍進攻!」 第五章 「王爺……」佐將軍停下馬,兩眼直視著前方。 「我看到了。」鐵勒扯緊了手中的韁繩,兩眼直盯著那個攔路人。 就在鐵騎大軍通過京畿腹地環京七郡,即將抵達進京兆外城時,遇上了早就在京兆 外城北門嚴陣以待的大內禁軍,而在大內禁軍前方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與鐵勒已有 三年之別的臥桑。 鐵勒直視著臥桑那張久別的面容,心頭一一浮掠過,在過去那段即將被時光湮沒的 歲月裡,那份對臥桑又愛又恨的心情。 臥桑去國的這三年來,他反反覆覆為臥桑所做過的事想過不知多少回。他曾因自己 屈居於臥桑之下而深感不平,也曾恨過臥桑為了鞏固太子之位而對他調職削權,他更嫉 妒的是,父皇將所有的愛都給了臥桑,可是當臥桑離開後,他再回頭細想,卻又發現, 他的恨,與愛的距離是那麼的近。 每每京兆揚起沁著百花花香的春風時,他會想起,臥桑一手將戀姬帶進他的生命裡 ,讓他知曉了人間有情;當他安然地棲身北狄欣賞綺麗雪色時,他會憶起,臥桑在朝堂 之上不遺餘力向父皇舉薦他遠離京兆的情景;夜半時分,當母后的影子飄進他的心底, 臥桑懇求他不要將身世說出口的模樣,也會來到他的面前;而他能在亂倫事件中安然度 過,自然也是少不了全力為他護航的臥桑。 這些年來天朝之所以沒有分崩離析,不是他的功勞,而是有臥桑的存在,因為,臥 桑總是挺身站在他之前保護他。 但這回,臥桑會出現在這兒,是想怎麼做? 佐將軍杵著眉心,「你認為洛王是想擋路攔人,還是想迎接咱們入京?」以臥桑那 麼沉重的表情來看,這好像不是什麼歡迎他們進京的好臉色。 鐵勒動作俐落地翻身下馬,「他是特意來攔我的。」 佐將軍緊張地想把他拉回來,「王爺?」他瘋了?臥桑擺明了就是來意不善,他還 一個人去會臥桑? 見鐵勒主動前來,臥桑在舉步向前時先向後頭的人示意別妄動,隨後也獨自步向前 。 「老二……」 鐵勒愈走愈快,在靠近他後,二話不說地朝他臉上揮出一拳。 「王爺!」被鐵勒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的大內禁軍,紛紛緊張地架劍在手。 挨了一拳的臥桑,低垂著臉龐,先抬起一手示意身後的人稍安勿躁。 他邊揉著臉頰邊問:「小妹出了什麼差錯?」能讓鐵勒如此光火,想必除了戀姬這 個原因外,應當也不會有別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