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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呂希晨(晨希)    


  「咦?」這份犒賞贏得莫名其妙,連她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只因為她呆呆站著讓他抱嗎?好奇怪。

  「今天想吃什麼?」一個比剛才莫名其妙的沉思來得重要許多的問題,砸上她難得使用的腦袋。

  所以,幾乎是立刻地,她把自己的問題丟到天邊遠,低頭看了看寶貝相機後,抬頭露出了貪心的笑容。

  「嘿嘿,我想吃天廚菜館的北京烤鴨。」

  *  *  *

  誰也沒有想到,某黨部前廣場花園沒名目的爆炸案只是事件的開端,連續一個月,台北市發生不下十件的曝炸案,搞得警方焦頭爛額、人心惶惶,連帶的讓記者群也得追著這條新聞跑,企圖比任何媒體更早一步找到蛛絲馬跡好拔得頭籌、拿到獨家。

  宇文律和羅飛羽這一組人馬當然也不例外?但因為事關乎己,字文律近來顯得有些心浮氣躁,雖然很明白此時此刻不該出面,但依他衝動、易怒的個性,能忍上一個月已經算是難能可貴。

  怒氣與煩躁瀕臨爆炸邊緣,幾乎快將他強戴的冷靜面具擊個粉碎,外洩的些許暴戾連遲鈍的羅飛羽都感受得到,才會一連好幾天交件下班後在他住處東晃西晃,做點事試圖讓他開心點。

  「宇文,嘗嘗看我做的菜,這是我在餐館打工時偷學的,試試看好不好吃?」她的慇勤得到他漠然的忽視。

  「宇文?」她輕推他一下,等了會兒見他沒有反應,又伸手推了一下。

  「不要煩我!」怒氣無法克制地洩出,—化成傷人的暴吼。

  羅飛羽嬌小的身子立刻感應地縮了下,深受打擊。「我……」咬緊下唇,這是第一次、在他們正式成為同事和朋友後,這是他第一次朝她大吼,而且吼得一點理由都沒有。

  驚覺到自己的情緒失控,再看見淺麥色小臉上直率表露的委屈,宇文律頭一次對自己的言行懊惱到極點。

  「我、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沒有其他的意思……」委屈的聲音夾帶一點點哽咽。她沒有哭,只是為自己的幫不上忙感到難受。

  他那麼照顧她,在他有事時,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她真是沒用。

  宇文律一抬頭就看見她背對著自己的背影,真是誠實到家了,連背影都能讓人看出要命的垂頭喪氣,更讓他感到無比內疚。

  她沒錯,錯的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

  他起身,張開雙手從後頭圈住她,讓彼此的體溫交流。在冷氣房裡,這樣的溫度反而讓人覺得溫暖。

  「不要難過了。」垂視胸前的黑髮,他可以想像她這時候的表情有多無辜。

  「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騙人,你從來沒有吼過我。」語帶撒嬌而不自知,被他摟在懷中她並不覺得奇特,迅速地習慣他將她攬人懷裡的感覺。「如果不是心裡有事,不可能這樣。」

  「這時候才發揮你的觀察力嗎?」宇文律似笑非笑地道:「真不是時候。」

  「我關心你。」在他懷中轉身,她仰起全然信賴的目光看著他。

  在誠實的鏡頭前,宇文律顯得有點畏縮,鬆開手退坐回椅子裡。

  「宇文?」

  修長的手指爬梳著垂下的黑髮到耳後,他為自己的暴躁脾氣再次赧然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對你吼。」他知道這幾天她為了自己不惜破費親自下廚,也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讓他開心;但是——

  「我知道最近有事困擾著你。」她拉開椅子坐在他面前。「可以告訴我嗎?說不定我能幫你。」

  宇文律感激地朝她一笑,笑中帶有「你幫不上忙」的婉轉涵義。不說破,是因為不想傷了她的自尊。

  但是遲鈍如她,怎麼能理解他的用意,只當他是在對自己客氣。「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幫忙的,用不著跟我客氣;更何況你幫我解決那些高利貸的人,讓警察將他們繩之以法,我報答你都來不及了!」

  「不要告訴我說你想以身相許!」

  「哪有!」羅飛羽倏地紅了臉,連淺麥的膚色都藏不住她此刻的羞赧。「你不要亂講,我、我才沒有那樣想。」

  說著,她低頭玩起自己的手指頭。「我只是想幫你,就像你幫我一樣。」

  「人有可為和不可為的事情,這件事你幫不上忙。」一定要他說得這麼白才行嗎?宇文律深深為她的遲鈍搖頭,但還是感激意味濃重地伸手輕拍她發頂。

  「但是多一個人分擔,就算實質上幫不了忙,至少心裡會好過一點。」探出手拉拉他受不了地心引力吸引而垂落的黑髮,直到他抬起黑眸看她。

  「就算幫不了你,我也希望你能讓我分擔你的情緒。不然只有你幫我,而我無法對你有所回饋的感覺讓我很難受。」

  「真搞不懂你。」所有的煩悶最後化成一聲輕歎。

  「什麼?」

  「你哪來這麼多的正義感和關心可以用?」這樣為別人著想的心是好還是壞?在他看來,這是笨到完全不會保護自己的人種,只會站在別人的立場盡心盡力,最後落得「有功無賞,打破要賠」的下場,一點好處都沒有。

  一直很疑惑,那個他無緣相認的父親和她是打哪來的正義感和愛心?難道不覺得凡事為別人著想是一件很累贅的事?

  「咦?」羅飛羽歪著頭,不怎麼瞭解他的問題。

  「面對陌生人你可以付出關心,甚至正義感作祟地陪陌生人一塊跳樓,難道你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被對方推下樓跟著一起死嗎?」

  「你是說那件事啊。」都過去多久了,他還記得那麼清楚。「我怎麼可能沒想過——我也怕死啊。」

  「既然怕死又為什麼要插手?你可以冷眼旁觀,沒有人會怪你,也沒有人有資格怪你。」

  「該怎麼說呢?」她拉拉前額的頭髮纏捲在食指上,圓亮的眼看著捲起的髮絲邊說:「就是看不過去嘛!雖然獨善其身的生活可能會讓自己好過一點,可我就是想幫忙,就是忍不住會插手,不希望有悲劇在自己的眼前發生。」

  「這個社會不可能因為你一個人而變好。」忍不住骨子裡對人性光明面的不信任感,他還是出口反譏:「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她立刻否認地把頭直搖,像支搏浪鼓似的。「我從不認為自己很重要。」看見他輕易挑眉的動作,她想起初見面時的他,淨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排拒態度。「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窮得快死的無名小卒,不可能有企圖改變整個社會的野心,這是現實又不是卡通漫畫,隨便說說就能做到,我早過了相信這世上有超人存在的年紀。」

  「既然你有這份認知又何必——」

  「可是你想想——」難得的,她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能幫忙減少一個悲劇的發生,這社會不就少了一個悲劇嗎?就算這個社會天天都有悲劇上演,我一天能幫忙減少一個,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件悲劇不會上演。想想看,這樣其實也挺不錯的。」

  「我也是你所說的悲劇之一嗎?」她這樣一視同仁的態度,一來會讓他難以揣測她對他的觀感;二來會傷到和她並非陌生人關係的他;難道她不明白?「你想幫我,也是基於這個無聊的理由嗎?」

  「才不是!」直坦率真的她立刻反駁。

  駁回的速度之快,讓宇文律心頭輕鬆不少。

  「你哪是悲劇,既不求死、又不可憐,你只是一時的心情不好而已,哪有那麼嚴重!」

  「那我的地位和你在路邊看到的乞丐是一樣的,承接你偶發的同情,拿幾個銅板了事。」

  見她的俏臉倏地顯出受傷神色,映在他眼裡,讓他立刻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後悔。

  「我可以體諒你因為心情不好所以說話不經大腦。」她搶先他開口,理解他對衝動出口的話所萌生的懊惱,諒解地說:「我關心你,因為你是朋友,是我很難得、很難得才交上的朋友。如你所見,我的生活不容許我有更多的時間交朋友,我的朋友少得可憐,更不用說是知心的了。」

  「你可以說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關心你不是出於同情,更不是憐憫。你有什麼好讓人同情的?相貌出眾,有錢又有穩定的工作,羨慕你都來不及,我同情你什麼?說實在的,我反而會想,你是不是因為同情我才幫我這麼多忙,其實你比我更會照顧人,我的胃也是蒙你搭救才好轉。沒有你,我大概還在違建裡苦掙每個月必須清償的債務。」

  「只是朋友嗎?」

  「什麼?」

  「你只想和我做朋友?」

  「有什麼不對嗎?」她側首,大有「做朋友不好嗎」的困惑。

  真是遲鈍。「沒什麼不對。」他低喃道:「暫時讓你這樣。」

  「什麼叫暫時讓我這樣,說得好像是你饒了我什麼似的!」她刻意拉尖聲調,想燃起一點高興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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