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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呂希晨(晨希)    


  不知為什麼,理解角色的互換後,一股莫名的愉快在心中直竄,不知道是因為擺脫過去的輕鬆使然,還是有其它不知名的原因,總之,他只覺得愉悅,愉悅到有心情開她玩笑。

  「當一個女人開始在乎一個男人時,它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難道你會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雨老實不客氣地回答。「『在乎』這個字眼我前幾天才在中文字典上找到。它代表什麼?」

  「你喜歡我。」這個女人啊,是笨還是蠢?抑或兩者皆有?「一個女人開始在乎一個男人,就表示她已被那個男人吸引、喜歡那個男人。雨,你已經喜歡上我了。」篤定的口氣好像事實就真的如他所言,充滿令人無法忽視的自信。

  「說這種話你不覺得臉紅?」這個男人可真自大呵!「這種話是一般人會說的嗎?告訴對方他喜歡的人是自己。」

  「如果說錯,你可以糾正,我無所謂。」

  靜謐的沉默彷彿要與黑暗共存似的漫長,直到帝昊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才聽到遲疑的回復:「我不知道是對是錯。在乎就等於喜歡嗎?」

  「沒有人會去在乎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那麼,你在乎我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著實令帝昊有些錯愕,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你在乎我嗎?」雨不死心地再次問道,明白顯露這問題的答案她十分重視,有別於之前她對所有提出的問題的反應。

  事實上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對這問題熱衷起來,好像真的沒有答案的話她會食不知味、睡不安枕似的。這答案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她在心裡自問。

  「帝昊,你會在乎我嗎?」第三次間,她才終於知道——是的,這問題的答案對她的確重要。

  「你……」是他的錯覺嗎?她熱切的反應是他從未在她身上看見的,突然間,他興起開燈看它的念頭,想知道她到底是用什麼表情在問這句話的。

  「帝昊。」為什麼他不回答她?

  「如果你有那個自信的話。」自始纏繞在指頭上的長髮未曾離開過,一個多月下來,他早已習慣將雨的頭髮纏在指間把玩,既柔又細,是種特別的觸感——易碎且堅韌,全然矛盾的感覺。「你不妨試試,設法讓我不得不在乎你。」「讓你不得不在乎我……」低聲重複他的話,雨忽而噗哧一笑。「帝昊,你太過分了。」簡直是欺負人嘛!

  「什麼意思?」

  「想利用我忘掉風龑也不是這種利用法。」她的話裡間或伴隨著笑意:「你在利用我,利用我來轉移你對風龑的注意力。帝昊,我不相信一個人只花一個晚上就能將長達十數年的錯愛做個完美的釐清與解決,還有一部分的你們停留在愛風龑的感情上,你想藉由我除卻那一部分的自己。」沒有以疑問結尾,因為她肯定這說法正確無誤。

  帝昊微愕,揚起笑將她攬進胸前。「你沒說錯,我是還愛著龑;但是,至少我給你機會讓你使出本事讓我忘掉他,不是嗎?」

  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她知道他在笑,並沒有因為她的拆穿而有絲毫怒意。

  多奇怪的男人,提起風龑他不是應該生氣的嗎?為什麼現在的反應和剛開始不同?還是真的又像狄在拆散一對對情侶那樣——傷痛也許會有,但時間能解決一切,改變當初所謂的執著。讓他不得不在乎她……這是句帶有挑戰意味的話,擺明故意挑起它的戰鬥興味。

  不想承認,但她真的被挑起深入探討的慾望。「你以為我會照你的話做?」

  「不會嗎?」帝昊沒有給予正面的回答。

  面對他可有可無的響應語氣,她只能苦笑。

  陷阱,本是人類為了獵捕野獸才精心鋪設的,想不到一頭狂獅竟然將人類的聰明學了去,從獵物正式升格成獵捕者;更令人驚訝的是,明明知道是陷阱還笨得自動跳進去的人,正好是她!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裡,她仍然有辦法採到他的唇,委實不客氣地仰頭貼近便是一吻,溫熱且激烈,深切得足以令男人興起衝動的念頭。

  正當他想響應她突如其來的熱情時,疼痛突然自一邊唇角爆開,不一會,他同時感受到微熱的刺痛和腥甜——她咬傷了他!

  柔細的嗓音不知為何忽然變得略為低沉。「這算是……」柔軟濕熱的丁香舌,舔上他唇色的傷處,拭去微滲的血絲,緊接著探入先前進佔的領地,糾纏不清,直到彼此間的熱力因此升高才鳴金收兵。「我接下戰書的證明。」語畢,她的人立即如雲霧般消失在暗室。

  撫上嘴角,黑暗中帝昊的表情模糊難辦,只聽見一聲聲淺淺的低笑迴盪著,久久不散。

  ★  ★  ★

  專屬於雨的房室中多出異於平常的氣息,雨敏銳嗅進一絲異常,凍寒聲音向一個角落冷冷發出警告:「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冰冷的語氣乍聽之下頗似平朗的男中音。

  「別生氣嘛!」

  一句話後,不明人物跳上床榻的聲音和燈光開關被激活的聲音同時出現。燈光亮起時,雨清楚看見一個女孩大剌剌地落坐在他的床鋪,朝她直笑。「狄.吉亞達.凱魯,我終於見到你了。」嘻嘻,誰想得到呢?人家B.S.L.的「及時雨」竟然是個女人!呵呵,好有趣的消息喔!

  「你是誰?用什麼方法進來的?」像是換了人似的,女性特質的音調不知怎麼的,再出口時已是平時專屬於狄的平朗聲調。

  「好厲害啊!你的聲音和剛才不一樣哩!」來者故意不理會她的問題,顧左右而言它。

  「不一樣的人怎會有同樣的聲音。」一陣怪笑隨後揚起,似笑非笑的眼神像蛇般盯住獵物不放。「你是誰?找我做什麼?」

  「你會不知道我是誰嗎?狄,難道負責搜集情報的『魅』沒有向你報告這件事?」

  「什麼事?」

  「帝昊的仇家上岸了。」

  「與我何干。」

  「帝昊人在你這裡,理當由你保護他。更何況——」女孩故意拉長語音,靈動的大眼轉了轉才繼續道:「你喜歡他,保護喜歡的人不是應該的嗎?」

  「小姑娘,喜歡他的人不是我是雨,要不要保護帝昊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這可奇了,你的說法像是有兩個人一樣。」少女靈動的眼閃著疑惑。「你有病嗎?沒事把自己說得好像……呀——」好痛!女孩俯視射傷她臉頰後落在腳邊的銀色薄刃。「你敢傷我!」

  「小孩子飯可以多吃,話可別亂說!」相較於少女的怒焰,狄看起來似乎十分愉悅。「說,誰派你來的?」

  「我自已來的不行嗎?」嘖!早知道狄.吉亞達.凱魯是這種神經病她還會來嗎?真後悔!

  「那你就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本來嘛,如果她是受人僱傭他還可以放她一馬;但是她不是,那他這一份被人探入臥房的怒氣要發在誰身上才好;想來想去,她不就正是最好人選了嗎?「人類要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是,你不這麼認為嗎?」

  「你……你想做什麼!」

  「不就殺人滅口囉!」他說話的口氣好像在回答一個極為愚蠢的問題似的,兩池深幽如碧潭的眼眸投射而出的光芒,不是先前稍帶溫和的警戒,而是活生生的殺意。「怎麼?開始害怕了嗎?」

  「我……我……」她是不是惹上麻煩了?嗚嗚嗚……早知道就不要膛這趟渾水,她不該自找麻煩多管閒事的,怎麼辦?回不去了。嗚……「別嚇她,狄。」柔細的聲音詭異地從手握銀亮手術刀的狄口中逸出,同時也頓住攻勢。「這小女孩是為了帝昊而來。」

  「你又知道了,雨。」另一個聲音,出自於同一個人口中,情況詭異得教人膽寒。「她有本事潛進雨部就表示她的能力不容小覷,殺了她以絕後患。」對他而言,世上只有兩種人——他一心珍視保護的雨和都是敵人的其它人。

  「她只是為帝吳而來。」

  「我才沒有!」女孩跳下床,忘了害怕的直直站在狄的面前高吼:「我才沒有為那混蛋來!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綠眸再度閃出冷冽的殺意,低垂俯瞰少女。

  呃……這個是男人的聲音……女孩退了退,開始懂得藉由聲音分辨面前這非常奇怪的女人。她到底是男是女?為什麼一下子可怕一下子溫和?

  「說吧。」較為和順的聲音,是柔和的女聲。「你所謂帝昊的仇家指的是誰?」

  是女的狄,不,是雨!女孩在心中已然將狄分化成兩人,平朗的聲音屬於可怕又陰陽怪氣的狄,柔順的則屬於眼前放柔目光的雨;可是,在她面前這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格竟全都源自同一個人身上!她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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