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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呂希晨(晨希)    


  帝昊抬起眼前因提及傷痛而黯淡失色的容顏,低頭便是深深一吻,企圖將她的愁雲慘霧藉由一吻掃去。「我說過我恨貪心,非常非常貪心,我要的是全部,不管是你也好狄也罷,我不止一次重複過這句話不是嗎?總之,不准找男人當保鏢,除非那個男人是我。」

  雨望著他煞有其事的模樣不禁嗤笑出聲。「你真霸道。」

  「我是霸道。」他答得理所當然。

  「我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風龑當初會想逃開。」帝昊的佔有太過獨斷,他的霸道太過絕對,任何一個體會過自由的人都無法承受這種幾乎是禁錮的獨佔欲,束縛到最後的結果就是離異。「你的貪心太決絕,一般人受不起。」

  「但你們不會。」提起風龑,也許因為時間太久,也許因為和風龑已經談開,也許是因為提的人是她,所以他不覺得痛,也能自然地響應。

  粗糙的食指指背滑過她垂在胸前的髮絲,順勢撩至耳後。「你們從來不曾自由,不知道什麼叫脫離束縛;即便沒有我,你們仍然不是自由之身。」

  「是的。」綠眸再次黯淡失了顏色。「我們的不自由來自彼此的存在。」這個「彼此」指的是她與狄。

  「不自由又如何。」帝昊哼笑。比起狄來說,雨太過細膩,往往容易鑽牛角尖,需要人將她拉出。「人活在世上鮮少能真正擁有自由,有羈絆才會牽掛、憂慮、傷心,才知道自己活著,才會明白為什麼而活。你說過,痛也是活著的一種證明;現在我說,不自由亦呈活著的證明。」

  「那麼,你有嗎?」雨反問:「你總在束縛別人,可有任何人束縛得了你?」

  「過去有風龑,現在有你和狄;要知道,束縛別人的人,往也會變成禁錮自己的束縛,你懂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束縛別人?」

  「因為……」閉上眼,細細聆聽兩顆心交互跳動的節奏,在規律的幾乎具催眠作用的情形下,他緩緩道出:「一個人沒有辦法獨自活下去,即便不去束縛別人,也會去尋求另一個人束縛自己;不這樣,人活不下丟。」

  ★  ★  ★

  低啞而宏亮,間或帶些瘋狂的嘲笑聲不絕於耳,最後以這麼一句話作為終結:「你真是蠢!」

  「閉上你的嘴,賀航。」Asa將臉埋進雙掌之中,痛苦地歎息。

  「你太不瞭解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最擅長的莫過於使用手段。你以為台灣股市為什麼全看他一個人的臉色和心情而起伏?」

  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我有什麼能力你永遠不會知道……他突然想起帝昊說過的兩句話。

  「所以說,你中計了。他早知道你有心殺他,同樣的,他對你跟狄走得近這情況也多少有些瞭解。他為什麼要設計你,讓狄將你趕回本部,難道你從沒想過?」賀航冷笑。

  「什麼意思?」

  「依他的性格,從不做無謂的事。他的目的就是要你離開他的視線,少跟在你主子身邊。順道再告訴你,就我所知,過去他除了有關風龑的事以外,其它任何事都無法讓他失去理智。這樣一個男人,不是用一般方法就能除去的;再加上現在風龑對他不再像過去那麼重要。少了一份牽制,他的能力會發揮到什麼地步,誰也無法預料不是嗎?你應該知道的吧,畢竟你才剛吃過他的虧。」賀航放肆大笑,「哈哈哈——該說什麼呢?想不到他會對狄.吉亞達.凱魯有興趣!哼,我那在地下的父親如果知道,八成會後悔當初為什麼生下他,還打算把風幫交給他!」

  Asa抬起頭,憎惡地瞪著賀航。「狄是個女人,難道你的屬下沒告訴你?」

  賀航停止狂笑,半晌才又開口:「那我更有理由殺他了,沒道理全天下的好處都讓他佔盡不是嗎?在你主子之前有風龑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之後又搶走應該是你擁有的人。我們沒理由這麼輕易放過他不是嗎?」

  「你想怎麼做?」

  賀航盯上Asa的臉,神秘笑道:「雖然說風龑的影響力大不如前,但至少還是有點用處的……」

  ★  ★  ★

  「練霓那丫頭就真的不回來了嗎?龑。」擁有一身棕色肌膚的偉岸男子,閃動著金髮粗裡粗氣地詢問坐在對面發呆的同伴。

  「喂!」受不了老是自己唱獨腳戲,他站起身橫過前面的矮桌,伸手拍了下風龑的臉頰。「醒一醒,睜開眼睛也能睡啊!」

  「嘎?」風龑回過神,愣了愣。「抱歉,我失神了。」

  「沒什麼好抱歉的,誰都知道那丫頭是你的寶,她突然失蹤也難怪你會擔心。」男子如是道,用手肘擠推身邊另一個夥伴。「喂,沒看到龑正難過得很嗎?你說幾句話安慰人家是會怎樣嗎?索靖。」

  索靖懶懶地抬起眼,額前過長的劉海遮住右半邊臉是他最大的特徵,冷峻的嘴角微揚了些許角度,像在嘲笑身邊同伴的聒噪。

  「你這傢伙說句話會死嗎?」嘖!他柏仲為什麼會認識這麼個朋友?「真不敢相信你還是自願來幫忙的哩!」這種態度要他相信他是自願來幫忙逮賀航的?下輩子吧!

  柏仲的目光不由自主瞥向索靖,似乎想看出個端倪。八成是有什麼事讓這小子不得不離開那塊靡爛天堂。

  「少胡思亂想。」不用猜也知道這條直腸子在想什麼。「我純粹來幫忙。」

  柏仲雙手交叉於腦後,吹了聲口哨。「呼,此地無銀三百兩。」

  「狗嘴吐不出象牙。」

  「蛇貪吞不了大象。」柏仲極有默契的接口下聯。「怎樣,我的中文造詣沒退步吧?」柏仲得意洋洋地笑著,身為西方人除了英語還會世上三大困難語言之一的中文,這讓他頗感驕傲。

  「無聊。」索靖懶得理他,站起身打算回房。俯下視線看了看雙手握拳抵著額頭苦思的風龑,他換了聲:「風襲。」

  風龑抬起頭,表情落寞。

  「跟我進來。」不待風龑作何反應,他逕自先走進向風龑借住的房間。

  風龑起身跟在他身後進入房。

  「喂喂!」那他呢?杵在這裡幹嘛?

  「當衛兵。」活像會讀心術一樣,索靖直截了當地派給他一件重大的任務。

  「Shit!」可惡的索靖!

  索靖鎖上房門,拉把椅子讓風龑坐定,自己則坐在桌子邊緣,凝視始終垂著頭不面對他的風龑好一會兒,才開口:「風練霓的身世你應該很清楚。」

  此言一出,風龑渾身震了震,陰柔的臉終於抬起正視索靖。「你怎麼知道的?」

  「唐是熟人。」一句話道出原因,讓風龑想滿都瞞不住。

  風龑沉默以對。

  「所以你很明白她會去哪裡。」

  「嗯。」

  「而你卻不去找她。」索靖仔細端詳風龑的表情,希望找尋一點蛛絲馬跡,好讓他看出風龑到底在想什麼。

  風龑選擇低頭保持沉默。

  「這就代表你不想見她,既然如此,就把心放在捉拿賀航這件事上。」他已然受夠天天看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我來的目的是捉賀航,並不是來看你這張像個失戀男人的臭臉。」

  「你少胡說。」

  「胡不胡說你問柏仲。」索靖一手指向門板。「就連他都看出端倪你還想騙誰?騙自己嗎?」

  「夠了!」

  「風龑,你在騙自己。」不理會風龑的動怒,明知他精神已接近崩潰狀態,他仍執意刺破他的罩門。「感情不是靠自我欺騙就能撐過去的,承認對練霓的感情並不會讓你遭受非難。」

  「練霓只是妹妹。」

  「她從未拿你當哥哥看。」索靖提出重點。「她以看一個男人的眼光看你,從我認識她開始就是如此,一直都是。是你故意佯裝不知,刻意迴避。」

  「索靖,現在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被逼到最角落幾乎快落敗的風龑試圖轉移焦點。「巽凱要你來不是為我,而是為昊。」

  「如果你還記得,就不要掛心風練霓,分心的人幫不了什麼忙。」

  「我……」

  「我有說錯嗎?」

  風龑呆茫如木,一會兒才搖頭坦承:「沒有。」是他分心,是他一心意掛念練霓,所以面對索靖的質問,他無話可說。「你沒說錯。」

  「等賀航的事處理完之後你大可把心放在練霓的事上;在這之前,別再分心,聽清楚沒有。」

  「我知道。」風龑像個聽完訓的小孩,垂頭喪氣地往房門移動,聽完了訓該做的就是離開。

  「還有。」索靖叫住他,右臉前的黑髮飄了飄,半張臉的輪廓隱約可辨卻又極不清晰。「如果你想不通和練霓的事,建議你不要去找回她,即使是賀航這件事落幕之後。」

  風龑維持沉默好一段時間,放在門把上的手始終沒動過,直到門外客廳電話響起,驚醒門內失神的他。

  「感情這件事只要有一方開始逃避就注定不得善終,如果你要這種結果,大可以繼續欺瞞自己下去,我不會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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