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樓雨晴 > 戀奴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3頁 樓雨晴 當她傻吧!已然癡絕的心,再也回不了頭,就算是被他棄如敝屜,她也認了。 ※※※ 走近房門,道道不尋常的細微聲響傳了出來,那不是平日尋歡作樂的笑鬧聲,而是……曾與屈胤碁有過太多激情纏綿的夜晚,那種聲音,她當然不會不熟悉。 一陣椎心的劇疼穿透肺俯,奴兒抓緊了襟口,死咬著下唇,疼得發不出一丁點聲響,連淚都忘了該怎麼流……那是男女交歡的縱情之音! 明知,這是早有預料的事,但是真正碰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卻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還要再這樣過下去嗎? 這種情形,會日日上演,日日蝕骨椎心,直到磨盡了她的生命力,她如何承受得住? 是不是……也該對自己仁慈生了呢? 一直以來,她只曉得為他投注一切,用盡所有來愛他,從無心思多顧及自己一些,而今……還能不清醒嗎? 突來的想法,撕碎了靈魂,奴兒輕抽了口氣,受下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致命創痛……「妳還想在那裡站多久?」屈胤碁含著輕嘲冷諷的嗓音由房內飄進奴兒空茫的腦海。 他應該早就知道她在外頭了吧?卻還能無動於衷地和別的女人做著這種事……是呵?若不是這般的絕情,他就不是屈胤碁了。 奴兒苦澀地一笑。 此刻,她唯一想的,是還盡他一生的情……推開房門,正好望見他下床穿衣,而床上一絲不掛的女子,依舊媚態橫陳,絲毫不以為意。 血,一滴又一滴由劃開的胸臆流淌,心,也一寸寸地凝絕。 「過來替我更衣。」他淡漠地下令。 然而,她卻沒如以往一般,溫馴地依言。 靜靜地,她走上前,過於清亮的明眸定定地望住他。「是不是傷了我真能令你快意?」 屈胤碁一愕。 她從來不會向他質問什麼的,他一直都以為,她是個比水更溫馴的女人。 「那又怎樣?女人若不是自甘犯賤,我傷得了妳們嗎?」 怎會有這樣的人?恣意傷人,卻還嫌棄人家的無怨無悔。 這一刻,她是真的醒了。 全無保留的付出,只換來他的嫌惡與鄙棄,她何苦?再執迷不悟下去,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呀! 「我懂了。」她反應出其的平靜,不哭,不叫,也不鬧,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個樣子吧? 這樣的她,教屈胤碁莫名地不安。 「能不能求你最後一件事?」她好低、好柔地問著,明眸異常燦亮,比任何一刻都要美得奪人心魂。 屈胤碁抿唇不答。 她會說什麼,他大致明白,他不認為他有必要答應她什麼。 奴兒並不介意他的沉默,近似自言地輕道:「那首丑奴兒……能念完它嗎?就這麼一次,為我而念。」 他蹙了下眉,一時無法置信。 這竟是她唯一的要求?她到底在想什麼? 然而,他並沒表示什麼,收起了短瞬間的迷惑,平緩道:「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而今識盡愁滋味……奴兒在心中反覆低吟,此刻,她不禁要想,他是不是打一開始便有心傷她?所以,才會別有所指地吟出這闕「丑妖兒」? 點了下頭,她幽幽慼慼地笑了。「謝謝你。」 謝他?他不懂,她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在說這句話?他以為,她該指天咒地,對他恨之欲絕才對。 沒再多說什麼,她如來時一般,步履輕盈地退開,輕風柔柔地吹起衣裙飄袂,有一剎那,他起了恍惚的錯覺,彷彿她會融入微風之中,飄然遠去——那股再也觸及不到她的感覺,令屈胤碁莫名地感到惶然,差一點就要衝上前去,將她留下,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逃開……然而,他終究還是沒這麼做。 抬起的手,在空氣中頹然垂落,屈胤碁目送著奴兒靜靜走遠,一步又一步,在彼此間劃下無形的藩籬,直到再也碰觸不著她——※※※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一遍又一遍,奴兒無聲地喃喃念著。 好一闕丑妖兒! 奇怪的是,她竟哭不出來,雙眼幹幹澀澀的,連想為自己哀悼,都流不出淚。 蕭澀的秋風已然吹起。又是秋天了嗎?好快。 無言的天,無言的地,無言的秋,與一個無言的她。 若在從前,她一定會天真地問著,秋和愁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詩人們總喜歡把它們扯在一起? 而今,她懂了。 怎能不懂呢?秋心二字,正好合成了愁呀! 秋天的心,她的愁……「天涼,好個秋……」呵,原來,愁,真的是無法形容的,只能淺淺地一遍遍低回!天涼好個秋,天涼好個秋……她會永遠記住的。這名最讓她刻骨銘心的男子、這名讓她寄予秋心,領會何謂黯然銷魂的男子……但,她會走,她必須走,正如這蕭澀的秋,化為一頁泛黃的淒楚回憶。 再不離開他,她真的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死在他一回又一回的冷酷行止中。 人生最痛苦的抉擇,也莫過於此了。 拭淨最後一滴淚,她,再也無淚可流。 拾起一片泛黃的枯葉,看著它飄離掌心,在天地間舞蕩翻飛,一如她淒惶飄零的心……※※※ 看著懷中女子使盡媚術誘惑他,屈胤碁卻像麻痺了一般,什麼感覺也沒有,腦海迴繞的,淨是那張不甚完美、卻靈韻清雅的素顏……整整七天沒見到她了,她還在嘔氣嗎? 這是女人最常使的手段,沒必要在意。他總是這麼說服自己。 可他也知道,奴兒不是個會使手段的人,不管他用多殘酷的言行對她,她從來只會逆來順受,若不是太過絕望,又怎會對他不聞不問? 他真的傷透她的心了嗎? 這原是他的目的,可是真正達成,掛記牽念、放也放不開的卻成了他。 這樣的情緒太荒謬,他一直不予理會,也一直試圖以別的女人來取代心頭的迷亂,可是一天又一天過去了,他還要自欺到幾時? 他,一直都只對她有感覺,體內沈蟄的火焰,只有她能點燃,也只有她才能滿足他,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寸思緒,全吶喊著對記憶中柔軟溫香的想念,其餘的女人,都只能令他麻木。 他還要再這樣過下去嗎? 罷了,他認栽了。既然對她依舊渴望,那又何必再為難自己? 厭煩地推開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屈胤碁拉攏衣衫,翻身下床。 「滾出去!」沒有一句多餘的解釋,他冷凝地下達命令,床上的女子見他臉色並不好看,也沒敢多言一句。 屈胤碁拉開房門,直接差人去喚奴兒前來,然後才回到房中等待。 這名小女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呢?他挫敗地歎息了聲。 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投降。 然而,他等了很久,依然沒見到那抹恬靜嬌柔的身形。他倒了杯水輕啜,一邊凝思著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奴兒幾天前就離開府裡了。」僕人的回復穿過屈胤碁的腦海,瞬間,他的思緒一片空白。 手中的瓷杯悄悄落了地,清脆的碎裂聲,在幽寂的室內盪開—— 第七章 四個月後。 夕陽餘暉染滿天際,柔柔地灑落雲層,別有一番情致。 奴兒整個人被包圍在柔暖的光暈之中,幽然的目光飄向遠方,落在誰也到達不了的虛無空間裡。 他——還好嗎? 無時無刻,她總惦記著他,無一刻忘懷。 很傻,她也知道。只是,牽念他的心,卻怎麼也捨不去、斬不斷。她要他過得好,那麼,遠方的她才能安心。 為此她會很虔誠地為他祈福,但願他笑容多些,悲愁少些,眉心別總是凝著郁寒,不讓任何人靠近他的心……她明白他其實不快樂。一直到後來,她看穿了他的靈魂,那是一顆包裹著寂寞、以層層冰霜偽裝自己的心,所以她不恨他,也從沒想過要恨他。 臨威王爺說,他在找她,而且找得很苦。 這番話,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再一次激起點點漣漪。 她不懂,是他不要她的啊!那,他還找她做什麼呢?她以為,有沒有她,對他來說都是沒差別的,不是嗎? 甩了甩頭,奴兒硬生生地中斷了糾纏的思緒。 如今,這些答案對她還有什麼用呢?那些早就過去了,她不是一在說服自己,讓一切化諸回憶嗎?難不成,還要再一次自作多情,讓自己陷入悲澀的痛苦深淵? 是不該再想他了呵!她喃喃告訴自己。 「奴兒——」輕細的叫喚,由身畔傳來。 一下子由迷離的思緒中回到現實,奴兒有些恍惚地抬眼,征忡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回應。「小姐。」 「在想什麼?」宋香漓實在很不想問,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