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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樓雨晴    


  而方燕嘛——

  坦白說,這真是她見過最虛偽的女人了!

  表面上溫柔婉約,美麗嫻靜,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標準的大家閨秀,並且友愛極了唯一的堂姊,很完美的一個人。

  可是骨子裡呢?只有相處十多年的她才清楚,這女人城府多深、多任務於心計!

  是!她承認方燕是眾人捧在手中的小公主,聰明、美麗,完美得無懈可擊。她從沒想過要和誰比,可方燕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殘忍得拿她當活道具!藉以襯托出她有多高貴。

  由小到大,總是如此,非得把她損到面目全非,毀掉她所剩無幾的自尊心才肯罷休。

  「唉!剛才爸爸的朋友——就是那個張叔叔,他說我們堂姊妹一點都不像呢!一個是有教養的小淑女,一個卻像沒人管教的野孩子。說實話,堂姊!我真的好喜歡你哦!都是因為有你,大家才會更注意到我的美好,堂姊,你不會怪我吧?」怯憐憐的眼神看著地,問得好純真,又好無辜。

  無法想像,有人能用最柔婉的音律,說出最殘忍的話吧?不要懷疑,就是方燕了!

  諸如此類的話,聽多了之後,再怎麼受傷,也早練就金鐘罩鐵布衫,百毒不侵了,真要和她計較,氣死了誰來同情?

  所以,她一直記得在好久、好久以前,言仲夏說過的那句話:「被當成瘟神給請出校門,尊嚴盡掃,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嗎?或者說,她的尊嚴,長年下來早已被打擊得不知該怎麼去在乎了。

  也許,就因為這樣,使她潛意識裡排斥出色完美的人,只想遠遠避開那些「氣質高雅」的人類。

  例如初遇時的言仲夏。

  而那傢伙還真該死的與方燕擁有相同的特質,損人不帶髒字。

  好不容易逃開了方燕,卻一頭栽向言仲夏,她的人生真是多災多難啊!

  可言仲夏又好像有哪裡和方燕不大一樣,一時間,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唉呀,反正都很缺德就是了。

  這會兒呢?

  本以為擺脫了言仲夏,結果卻只是癡人說夢,再然後,就連方燕也來湊個熱鬧。

  這下,可真應驗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為什麼一所小小的五專,會擠進這麼多人?得知那一刻的打擊,教她恨不能轉學到月球去因為地球太小啦!

  可是想歸想,癱在床上裝死地呻吟了一個暑假之後,還是得面對現實。

  這輩子,她是認命了,活該要讓這些人當消遣耍著玩,不然還能如何呢?

  第五章

  日子,好像也沒她想像得那麼悲慘。

  除了得偶爾應付方燕心血來潮的騷擾外,就是與她八字不對盤的言仲夏了。不過那無所謂,她多得是辦法可應對。

  「笨蛋歆——」

  看吧,又來了!

  一聽到後頭傳來的叫喚,她極不淑女的朝天空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當作沒聽到。

  「我說笨蛋歆,我以為你只是人呆了點、腦漿缺貨了點、IQ低了點、氣質少了點,再加上反應慢了點,沒想到你連聽力都差,唉——」

  步伐倏地煞住!

  真、是、忍、無、可、忍!

  她猛然回過身。「言仲夏,你又想怎樣了?」

  「昨天為什麼沒來上課?」

  「和男朋友約會,怎樣?!」當然,她不會告訴他,又是為了她那個白癡堂妹。

  三不五時的被她拖著去參加那群朋友的聚會,然後在朋友們:「你堂姊怎麼和你差那麼多?!]的評論下,享受女皇般被讚歎的虛榮。

  就為了這個,害她蹺掉好幾堂課,她真是受夠她那任性幼稚的堂妹了!

  一把火氣正旺得無處宣洩,言仲夏最好別不知死活,在她情緒糟到殺人無罪的當口來招惹她!

  「男朋友?你?」言仲夏狀似訝異,頭挑得好高。「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存心找死的壯士?說來讓我景仰一下。」

  「關你什麼事!」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不關我的事,只是要奉勸那位仁兄,生命可貴,別這麼想不開。」

  他就把她瞧得這麼扁嗎?

  先是方燕,再是他,她就這麼一無可取?

  「是不是只要我交了男朋友,你就會滾得遠遠的,不來礙我的眼?」

  「問題是,荊軻已經死了,而且不會再有第二個。」那絕對、絕對要具備「風瀟瀟兮易水寒」的基本認知,他不認為有誰會這麼和自己過不去。

  「那個——」身後傳來陌生的男音,方歌一時氣不過,沒多想便一把拉了過來。「就是他啦,有話你自己跟他說。」

  「我?」無辜的男孩眨了眨眼。「我怎樣?」

  「你不是說要追我嗎?有人奉勸你別想不開呢!」一記火眼金睛射了過去,傳遞著「你敢否認試看看」的警訊,為了擺脫言仲夏,她已經不擇手段了。

  男孩看了看言仲夏,又看了看方歆,有所領悟地輕笑出來。

  「又吵架了?」校園公認的第一美男子言仲夏與闖禍精方歆不和的傳言,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方歆這才注意到,她手氣還真不是蓋的,這順手拉來的路人甲長得還不錯耶,文質彬彬的,尤其笑起來的溫柔神情,真的很好看。

  因為太訝異自己百年難得一次的好運道,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會傻呼呼地盯著人家瞧,以至於沒瞧見言仲夏剎那間的怔愣。

  從沒見過她用這麼癡迷的眼神瞧過誰,難道……她是認真的,不是在說笑?

  「不是說要去看電影嗎?再不走來不及嘍!」男孩拍拍她的臉,提醒道。

  咦?這傢伙挺上道的耶!

  衝著地讓她扳回一城,難得佔了上風的分上,她毫不吝惜地賞給他一記甜笑,主動勾住他的手臂。「那還不快走?」

  看著相偎遠去的身影,言仲夏失神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又僵硬地收回——

  一直到離開言仲夏的視線,方歆抽回手,退開一步。

  「很抱歉利用了你,還有,謝謝你的配合。」

  「不客氣。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他笑笑地娣凝她。

  「呃……」方歌以為他在調侃她。

  老實說,半路認男友實在是很丟臉的一件事,剛才太火大,只顧著在言仲夏面前爭一口氣,現在才想到要羞愧。

  「我、我還有事……」先落跑了。

  「不問問我過去找你,有什麼事嗎?」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咦?她不解地回過頭。

  「你不是路過?」然後剛好倒霉被她逮到?

  「不是。」他愉快地勾唇。「巧得很,我正準備去找你面試。」

  「面什麼試?」

  「應徵男友一職啊!沒想到我都還沒開口,你就迫不及待告訴我,我錄取了,著實教我受寵若驚。」

  不、不會吧?

  她運氣向來是衰得連上帝都為她哭泣,要不然怎會倒霉得招惹到方燕與言仲夏這兩尊瘟神,害地幾度氣短壽命?

  難道說,老天爺終於也看不過去,難得垂憐了一下這個倒霉得空前絕後的女人?

  「你、你認識我?!」他們明明沒見過面啊!

  「時有耳聞。」他答得很保留。

  但長期在言仲夏的「訓練」之下,她已經學得很有自知之明了。她近乎自暴自棄地道:「是胡作非為出了名吧?」

  男孩輕笑,柔聲道:「那也是別人無法取代的珍貴特質啊!」

  這算褒還是貶?

  「是哦!至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會闖禍的女人了,對吧?」

  算他聰明,選擇了不予置評。

  「我是國貿三乙的莊克群、諸多指教,方學妹。」

  「呃,我……」習慣了和言仲夏拳來腳去,從沒被異性這麼彬彬有禮地對待過,她一時不知怎麼回應。

  「會很為難嗎?原諒我順水推舟的卑鄙,我是認為,既然我們都聯手合演一齣戲了,那麼不如就演到底,我並不會逼你接受我,只是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試著和我交往看看,如果真的不行,我尊重你的決定。」

  人家都說成這樣了,她還能怎麼辦?

  想到能從此擺脫言仲夏,嗯……光這一點就值得一賭了。

  晚上七點整,言家的開飯時間。

  言孟春將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言仲夏正好由外頭回來,順手將書本丟向茶几,紙袋中的餅乾則正好砸到啃了一地瓜子殼的言立冬。

  〔言仲夏,你吃了炸藥啦!」言立冬放下蹺高的腿,一臉莫名其妙。

  添好飯走出來的言孟舂,看見小弟正打開餅乾啃著。

  「咦?那不是你早上要我做給歆歆吃的嗎?你沒交給她?!」

  言仲夏不發一語,神情陰鬱地起身上樓。

  「哎——要吃飯了,你——」

  「你們吃,我先去洗澡。」

  下樓來的言季秋,恰好與他擦身而過。

  「二哥」

  言仲夏沒吭聲,直接進房。

  「二哥今天怪怪的。」

  「誰知道!八成月事不順。」言立冬咕噥,一包餅乾已經被啃了一半。

  「呃!那個……立冬,二哥是男孩子,不會有這方面困擾的,等你再大一點,自然就會……」稱職的好大哥,自認有義務擔負教育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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