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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樓心月 但她是真的走不動了,講更清楚一點,根本是「再也」走不動了──不,該說打死她都走不動了! 咦,難道天無絕人之路?她發現了其中一桌尚有空位,喜出望外之餘,差點痛哭流涕的感謝上天。 雖然那一桌坐的是一名男子,但她實在管不了這麼多了。 咬牙忍著腳上傳來的刺痛,她一跛一跛的走向那個空位,禮貌地詢問:「請問,我可以坐下和你同桌嗎?」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坐下。這句話悄悄在她心底補充。 男子抬首淡漠的望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表示,逕自喝他的茶。 不說話就代表默許,先坐下再說。纖雲向跑堂的小二點了些簡單的食物和一壺龍井茶之後,首度認真望向對面的男子。「謝謝你。」 他什麼也沒說,甚至連眼也沒抬。 他的眼神很冷冽,冷得令人退避三舍,纖雲想,不知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會不會活活把人凍死,難怪大家寧願跟好幾個人擠一桌也不敢和他同桌,不過她實在太疲倦了,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培養「害怕」的情緒。 吸了口剛送上的龍井茶,她悄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嚇人的面孔拒人千里呢?難道他厭惡別人的親近?她的行徑是不是造成了他的困擾? 也許,所謂的江湖人,就是要一副「千山我獨行,萬里任過游」的酷樣吧! 感覺到她異樣的打量目光,段飛星冷眼一抬,回視著她。纖雲一愕,像受到極度驚嚇的小白兔般,慌亂的垂下眼瞼。 一抹紅暈悄悄爬上兩頰,她在心底斥責著自己:老天,殷纖雲,你在做什麼呀!逾越禮教主動和一名陌生男子同桌已是不對,現在竟望看一個男人發愣,噢,虧你還是個知書達禮的閨閣千金! 段飛星冷峻的五官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通常,看到如此罕見的人間絕色,能做到無動於衷的,除了聖人之外,只有一個可能性──他不是男人。段飛星既非聖人,更是男人,當然無法否認初見她時曾有的驚艷和短暫的流口水,尤其他向來不是個沉迷女色之人。 他冷眼掃向那些幾乎要將眼珠子黏在她身上的男人,那群人立刻驚懼地收回目光,安分地吃著自己的食物。 他撇撇唇,十分清楚那些男人是顧忌他在場,所以沒敢打這女孩的主意,不過他走後可就難說了。 看來,她需要更多的祝福。 何必替她擔心呢?她是生是死根本與他無關,他笑自己的多事。 纖雲怯怯瞅著他不知是何情緒的冷漠臉孔,小聲地問:「這位公子,請問--你知不知道去江西省該往哪個方向?」 她的話引起了段飛星的注意,難道這嬌嬌弱弱的女孩想一個人去江西?可行性姑且撇開不提,她倒是勇氣可嘉。 「你想去江西?」 纖雲有些癡了。雖然口氣冷冷的、淡淡的,但那低沉迷人的嗓音,卻好似有魔力般令人沉醉,撼動了她一池春水。 她收起有些飄忽的思緒,回道:「公子只需告訴我該怎麼走便成。」 他卻只是一徑地沉默,深思似的望著她,就在纖雲幾乎打算要放棄聆聽答案的時候,他不疾不徐地開口:「那不是你一個女孩就能去得了的地方。」 纖雲洩氣的垂下雙肩。這個男人真可惡,不告訴她也就罷了,居然還撥她冷水。「多謝公子美意,但我非去不可。」 段飛星搖搖頭,表情有著明顯的嘲弄意味,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纖雲有些惱了,不說就不說嘛,誰希罕!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小女人恐怕有點固執,他也只能替她祈禱了。 丟下一錠銀子,拿起隨身攜帶的劍,他在離去前丟下一句:「往南方走。」 纖雲一陣惜愕,反射性想起身道謝。「謝──」謝什麼呀,他人已經出了茶樓。她隨之掏出銀子結帳,準備離開,雖然腳還有些痛,但比起先前已好許多。 就在她準備走出茶樓之時,兩三名看來不怎麼入流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一跺,禮貌地問:「幾位公子有何指教?」 「沒什麼指教,咱們哥兒倆想請你喝茶,賞不賞臉呢?」其中一名流里流氣的男人不怎麼規矩地想撫摸她的臉,纖雲往後一退,閃過了。 她明白自己遇上麻煩了,眼前的情形就稱之為「調戲」,雖然心裡暗暗叫苦,表面上仍力持鎮定,從容自若地回道:「這位公子,實在抱歉得很,茶,我方纔已經喝過了,由於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她轉身欲走。 當然,他們不會讓她走成。「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用強的?」 纖雲嚇退了兩步,當下花容失色。或許方纔那冷酷的男子說得對,她想一人獨自到對她而言如在天邊的江西,實在是很天真的想法,瞧,光是眼前的麻煩她就沒能力化解了。 怎麼辦?當然是三十六計中的上策──逃呀!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那名男子早料到她會有此舉,易如反掌的在她逃跑生涯的第三步尚未邁開之前反握住她的手腕,結束了她短得可憐的逃命計弗。纖雲驚慌失措,想也不想就往那只魔手用力一咬,趁對方驚痛鬆手之際,展開她逃跑生涯的第二春。 「啊!」很不幸的,連茶樓都還沒踏出,她逃跑生涯的第二春又劃上了句點。「救命啊!」難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怎麼觀望者沒一個人敢出面阻止他們?既然沒人幫忙,她只得自力求濟,使盡所有的力氣,她朝拉住她的人拳打腳踢,耳邊迴盪著輕押淫穢的笑聲,她急得流下淚來,一邊閃過對方湊上她臉頰的唇,一邊驚叫著:「放開我,聽到沒,你這個不要臉的下流渾蛋!」 奈何徒勞無功,在情急之下,她用力踩了對方一腳,手肘往他胸口一項,乘隙逃脫。 怕他們追上,她跑得很急,在下茶樓的階梯時,腳一拐,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傾向正準備走入茶樓的男人,紅唇準確地印上他的唇── 對方明顯也僵住了,但須臾便回過了神,及時伸出了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震驚過後的纖雲,簡直沒臉抬頭見人,瞧瞧發生了什麼事?她竟當街獻吻,初吻沒了不打緊,要命的是對方長什麼樣她都不知道,咦!情況再相也不會糟過這個了。 「沒事吧?」 熟悉的嗓音自上方響起,她錯愕地抬首--是他! 「你……你……是你!」 段飛星掃了眼追出茶樓的人,揚眉淡然道:「遇上麻煩了?」其實根本不用問,這是他早料到的。 纖雲本能地往他懷中縮,與其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她寧可選擇相信眼前的男子,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總之,在他懷中,她飄浮不安的心就能感到踏實。 追出茶樓的男人看見段飛星又折了回來,遲疑地瑟縮了一下,然而,如果此時退卻,面子上掛不住,於是挺起胸耍狠道:」喂,這女人是大爺我先看上的,你少管閒事!」 段飛星冷笑,嘲弄他瞥了他一眼。「對付你,我只需用一隻手。」 「你!」男人氣得臉紅脖子粗,嘰喝著身旁的小嘍囉:「上!」 段飛星拉開纖雲,眼也沒眨,以一隻手抵擋所有的攻勢,並輕鬆的反擊。 為首的男人趁段飛星轉開注意時,悄悄移身靠近纖雲,「小美人……」 待纖雲發現時,他的祿山之爪已伸向她,她驚叫一聲,驚恐地往後退,一移動腳步,腳底傳來的痛楚令她寸步難行,顛簸了兩步,她跌坐在茶樓的門口。 「對嘛!早這麼乖不就好了?」男人輕浮地笑著,不懷好意的靠近她── 一把未出鞘的劍冷不防報上他的頸子。「如果你認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話,我很樂意成全你。」有如自北極傳來的寒冷嗓音由身後響起,男人寒慄地輕顫了一下,腳也軟了。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滾!」段飛星收回劍,面無表情地說。 如蒙大赦的男人片刻也不遲疑,連滾帶爬的離開他們的視線。 「你還好嗎?」段飛星低首望看秀眉微蹙的美人。 纖雲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她試看站起身,才剛移動腳,劇烈的疼痛立刻傳來,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她知道,她扭傷腳了。 段飛星凝視她明顯在隱忍痛楚的小臉,疑惑地問:「你確定?」 「承蒙公子相助,感激不盡,怎好再麻煩公子?」就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言,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讓自己的事困擾他──儘管她此刻已是孤立無援,寸步難行。 段飛星看了她一眼,默默轉身。這本就不關他的事,而他這個人向來獨來獨往、不受拘束慣了,今天他已為她破了太多自己的行事原則,是該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