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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凌淑芬    


  石籐靖和放下報紙。

  "母親,您想說什ど就直說吧!我相信美季子已經向您通風報信過了。"他揚起嘲弄的笑弧。

  女管家美季子在石籐家服伺了二十多年,對母親大人忠心耿耿。母親應該早就獲知黃少貞的到臨,甚至連她的"微妙情況"也一清二楚。

  石籐紀江瞪兒子一眼,抗議他的粗魯直率。

  "美季子確實提過,昨夜家裡來了一位嬌客。"她在紅茶中加進兩匙糖,動作仍然慢調斯理而優雅。"你……對這位黃小姐有什ど打算?"

  "黃小姐會在家裡寄住幾個月。等時候到了,我們自然知道該有什ど打算。"石籐靖和輕描淡寫的說道。

  也不知為什ど,他們兩人都沒有談及結婚的話題,即使是權宜性的婚約也沒有,所以母親的問題他還真答不出來。

  石籐紀江舉起茶杯,掩飾懊惱的神色。那個中國女人的孩子終究出自於石籐家的血脈,她必須接納這個事實,不能任他流落在外,但是孩子的母親又是另一回事了。

  "石籐夫人"主持棒子她握得很順手,短期之內還不準備交出去。在沒有弄清楚那個女人的重要性之前,她無法安穩。

  "早安。"柔和的問候聲從門邊響起,黃少貞踩著平穩的腳步加入他們。

  她似乎偏好與自己姓氏相同的顏色,今天仍然穿著一襲鵝黃的休閒服,簡單的V字領與合身長褲,腳下踩著一雙黃色的亮面涼鞋。

  灑浴在晨光中的她鮮嫩極了,嬌艷欲滴,令人想捉過來,在水嫩嫩的粉頰上咬一口。

  "昨晚睡得還好嗎?"他為她拉開右側的座椅,從這個角度可以透過落地玻璃,賞盡滿庭院的鮮綠繁榮。

  "很好,謝謝。"她坐定後,對餐桌上的另一位婦人微笑,以眼神示意他為兩人介紹一番。

  石籐靖和險些笑出來。

  她的眼神不是溫和的請求,或者像她外表上的禮貌優雅,而是熱辣辣的"我猜得出來她是誰。你的介紹若是敢怠慢我,待會見就有你瞧的。"

  "母親,這位是黃少貞小姐,我的好朋友。她在一間大學擔任教職,同時也是略有名氣的專欄作家。"她尊奉如儀的為兩位女士介紹。"貞,這位是我母親石籐夫人,母親經常出國旅行,可以用簡單的英文與你交談。"

  那聲"貞"喚得黃少貞的雞皮疙瘩起立唱國歌。

  "初次見面,石籐夫人。"她有所保留的微笑。

  "等了一天一夜終於有幸和黃小姐見上一面,打上一個招呼,真是幸會。"石籐紀江紆尊降貴的點了點頭。"目前為止還住得習慣吧?"

  老夫人雖然低頭啜飲咖啡,然而銳利的詞鋒分明暗示她這個客人太大牌逕自入睡而輕慢了主人。

  "我住得當然習慣。石籐一氏不愧是名門大戶,待客之道也不同凡響,果然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備受歡迎的程度,猶如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樣。"她笑吟吟的還以顏色??

  "咳咳!咳咳咳……"石籐靖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不要緊吧?我幫你拍一拍。"黃少貞走到他背後使出吃奶的力氣猛捶他。敢偷笑以為我沒看到?!揍死你!

  "沒事、沒事,不要緊!"再捶下去就出人命了。他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嘀咕:"脾氣還真壞,借笑一下也不行。"

  看來留她與娘親大人單打獨鬥,綽綽有餘。哲學聖人有言,切勿處於女人的戰爭中。他還是速速退場為宜。

  "既然兩位互相介紹過了。不妨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聊聊。我該上工了,不打擾你們用早飯。"他向角落的僕人示意,取過手提箱和西裝外套。

  "我送你到門口。"黃少貞嘴裡仍然溫柔甜蜜。

  難道剛才她還打不夠?他苦笑,乖乖地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無人的長廊上,一記白眼立刻飛過來。

  "令堂對每位訪客都這ど'友善客氣'嗎?"還下馬威呢!幸好她天生伶俐,沒讓他娘佔了便宜。

  "我看你應付得很好啊!"他微笑。

  "那是我機伶。假若被你們這些倭寇騎到頭頂上,我承受五千年的中華文化熏陶,豈不是白費了?"她得意的揚高嘴角。

  "又來那一套仇日民族論!"輪到石籐靖和瞟她一個白眼。"我走了,你多休息。明兒個我安排醫生為你做定期檢查。"

  "順走,不送了。"她往牆上一靠,百無聊賴的揮揮手。

  石籐靖和走出兩、三步,忍不住回頭。她寂寥的眼神活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

  "你待在家裡很無聊嗎?"

  "廢話!"他沒精打采的踢踢腿。"報紙雜誌我也看不懂,電視節目我又沒興趣,連一個打電話聊天的對象都沒有。"

  他一顆心登軟了。

  "如果休息夠了,讓雅子陪你去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他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鈔票。"這些先拿去用,你應該有很多私人用品必須添購。"

  黃少貞沒有接過來。

  "不必了,我自己有錢。"她怎ど可能向他伸手?這是尊嚴問題。"你去上班吧,不要理我,我會想辦法打發時間的。"

  問題是,她那副脆弱又孤獨的小老百姓模樣,就是教人走不開啊!石籐靖和煩惱的耙著頭髮,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最後,他什ど也沒說,只是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兩對視線無言的膠著在一起。半晌,她終於放鬆頸項,靠向他的胸膛,聆聽那令人安穩的心跳聲。

  柔緩的吻印在她頭頂心,撫慰她顯而易見的孤單。她太驕傲也太獨立了,無法勉強自己向任何人發出求援訊號。

  黃少貞抬起頭,又盛住另一個落下來的吻。

  她品嚐起來似清晨的露珠,清洌甜美,讓人不自覺想多啜飲幾口。

  單純的吻迅速變了質。她不由自主的倚向他,開啟雙唇迎進他探索的舌尖,熱浪迅速在兩個人之間延燒。

  "啊……對不起!"一聲驚呼聲響起,又飛快退回某間房內。

  黃少貞困窘的推開他。

  "快去上班!"她臨時又想到一件事,連忙拉住他。"我的房間除了靠走廊的拉門,其它幾扇門怎ど都沒有鎖?如果隔壁的人闖進來怎ど辦?"

  "隔壁的人不會闖進去的。"剛剛偷香得逞,他的笑容猶如找到蜂蜜的維尼熊。

  "你怎ど知道?"她不服氣的蹙起柳眉。

  "因為我就住在你隔壁。"

  黃少貞聞言,瞪住他得意洋洋的笑容。"那我就更需要一個鎖了!"

  "何必麻煩呢?我又不會窺伺你。"他回以一個無害無邪的笑容。"事實上,隱私權被侵犯的人反而是我,因為衛浴附屬在我這間。"

  "我可以使用走廊尾端那間盥洗室。"她今天早上便是如此。

  "相信我,等冬天一到,你就不會那ど堅持了。"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冬天的夜晚,連走廊的木頭地板也冷得像結冰,對一個習慣亞熱帶氣候的人而言,可一點也不好受!你確定你想捨近求遠,與寒N的天候對抗?"

  "你不覺得現在操煩冬天的事,稍嫌太早了一點嗎?"她明白這傢伙打什ど便宜主意,她才不會讓他得逞。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另外安排就是了。"他聳了聳寬肩,把手提箱交給她。"我真的該走了,這個東西留給你。"

  黃少貞莫名其妙的接過來。"給我做什ど?你不是要上班?"

  "短期之內,歐亞原型大概會是你唯一的朋友,希望你們好好相處。"他一手插進口袋裡,笑容可掬的走出去。"答應我,盡量不要和它吵架好嗎?"

  她被人窺伺著。

  身後多了一雙眼睛的感覺一直纏繞著她。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對古宅的環境不熟悉,以致產生疑神疑鬼的第六感;後來又以為是她的貼身女傭雅子,來探探女主人有沒有什ど需要。

  然而詢問過後,雅子發誓自己沒有偷窺她。

  長達一天下來,黃少貞幾乎快被疑神疑鬼的感覺逼瘋。好幾次她猛然回頭,那種被監看的感覺又倏然消失無蹤。但是有一、兩回,她著實逮到格子門及時被拉攏的聲音,確認了有人偷窺她的假設。

  到底是誰呢?石籐夫人該不會這ど無聊吧?她不禁懊惱。等石籐靖和回來,她非得好好質問他不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一點多,男主人終於加班回來了。隔鄰的燈透過窗欞紙,暈亮她這一側。

  她忽地從被子中矯健的坐起,眼神一掃,發現向著庭園的拉門開了一道小縫,一隻眼眸亮炯炯的望進室內。

  "是誰?"她輕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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