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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藍雁沙    


  「哥哥!哥哥!」被眼前這突兀怪異的場面震懾住,萩蘿拋開杜比熊,投進最疼愛她的哥哥懷裡。

  「萩蘿,哥哥下能送你去上課了。」

  「哥哥……」

  「我知道你是那ど的期盼坐在腳踏車前面的橫桿,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沒關係,荻籮可以等到哥哥好了再坐,沒關係!」強忍著強烈的失望,萩蘿故做輕快地安慰著他。

  看著妹妹老氣橫秋的樣子,時間忽然紅了眼眶。

  「對不起,萩蘿,哥哥不是故意要違背跟你的約定。」時間伸手拍拍萩蘿的腮幫子,手指劃過她嫩白的臉頰,留下幾條鮮艷的血痕。

  小小的荻蘿雙手背負在身後,以腳尖胡亂地在地上踏著被陣風吹過來的玫魄花辦,眼裡噙著淚水,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失望流露出來。

  「沒關係的,哥哥。你上次說要帶我去動物園看林旺爺爺,還有去天文館看星星,也都沒有去哇!哥哥,等你下次有空的時候,再帶萩蘿去好了。」

  遠遠地,行人排開圍觀的左鄰右舍,一路叫罵地來到時間所躺著的廊下。

  「你們幹嘛把他送回來?應該先送到醫院去的,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吃飽了撐著啦?三更半夜不睡覺,淨看什ど熱鬧?」

  所有的人在看清楚那個衣冠下整、瞼頰上還留著明顯口紅印的男人後,紛紛交頭接耳,在他的怒視中議論紛紜的散開了些,但依舊有些頑固的人仍足沒有栘動半步。

  「醫生,時間他……」看著那名搭出租車趕到的醫生,時光雙手爬著他凌亂的髮絲,低著頭哽咽地問。

  「盡量讓他舒服一點,再拖也拖下了多久了,是他堅持要回來看妹妹的。」

  「醫生,難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猛地握住醫生雙肩,此刻的時光再也下是平常那個總是衣著光鮮、溫文儒雅的大畫家。他只是個為傷重愛子傷心怒吼的父親。

  「時先生,請多保重!」拿超醫藥箱裡的針劑,醫生還未走近時間,咬著牙哀嚎的時間已經自動地伸出手臂——在他手臂上行著密密麻麻的針孔。

  「醫生,我快受不了了!」時間咬牙切齒地自牙縫裡進出幾個宇,疼得像是小豬般的在泥地裡翻滾。

  「我知道,好孩子,我會很快的為你解除痛苦的。」

  「這是怎ど回事?醫生,我兒子他……」

  「難為了這孩子,這種痛下足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而他卻用意志力忍受了這ど長的一段時間……

  「你到底在說些什ど?」時光捧起時間那佈滿針孔的手臂,突然伸手扯裂了時間的褲子,抹去已然凝結的血污,在時間的大腿內側,也充斥著滿滿的針孔痕跡。

  「天啊!時間,難道你……你吸毒?」頹坐在污泥上,時光滿瞼震驚神色。「我簡直下敢相信……」

  「咦,時先生,難道你從來都不知道?」

  「知道什ど?知道我唯一的兒子吸毒?」

  「不,時先生,我想你誤會……」

  「我向來不干涉他的生活,因為我要他有自由自在的青春時期,誰知道他卻瞞著我……」

  「不,爸爸,我沒有……我……」時間看到父親那ど的激動、他勉強地撐起血跡斑斑的身體,伸手想要去觸碰父親;但尚未觸及時光的衣袖、他已經在—陣抽搐後,整個人軟綿綿地癱了下去。

  「時先生,我想向你解釋令公子的……」在醫生拉走時光的同時,也有人硬將萩蘿拉開已被蓋上白布的時間。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哥哥,永遠的最後一次。

  歎口氣地推開所有的門窗,連著鬱悶了好多天,屋裡四處蓄滿了令人不悅的霉味,就趁著這山雨欲來風滿樓之際,讓這位處山坡的屋子,好好地透透氣吧!

  沒有完全密合的抽屜,露出了剛才扔進去的那封信的一角。坐在寬大的牛皮椅裡,萩蘿凝神盯著看了幾秒鐘,走過去將那封淺藍的信箋抽出來,扔進她的大袋子裡,而後開著她那輛黑色的吉普車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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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喲喲,我說是誰哩!原來是咱們的大作家,我說萩蘿啊!是什ど風把你從那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雞下啼、狗不叫的地方吹下來的啊?怪不得我一太早就眼皮直跳,人家說喜怒哀樂,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原來是我的大作家要大駕光臨,我這可是蓬華生輝啊!」跳到萩蘿面前,那男子全身梳理仔細,成套的袖扣和領夾,全都鑄上了他姓名的縮寫,即使嘴裡聒噪個沒完沒了,仍是一手拿把小細扁梳,不時地梳整著已經整齊得教人發狂的頭髮。

  看也下看他一眼,萩蘿逕自由行軍袋般的背包中,拿出大迭厚厚的稿子,穿越他,送到他身後一位相貌敦厚的清瘦男子桌上。

  「德南,這是這回的稿子,還有沒有事?沒事的話,我要去辦些雜事了。」坐在桌子前的法式小椅子上,萩蘿表情平靜得如同是在聊天。

  「嗯,萩蘿,你的書銷售量越來越好,相形之下,你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似乎不太合乎效率,有沒有考慮改用計算機打字,或者我幫你找位助理?」翻閱著字跡工整的原稿,柳德南摘下眼鏡問道。

  「德南,我習慣手寫,這樣我的思緒才不容易亂掉,沒有事……」她淡淡地說著,並站起身,然而,此時突然有束殷艷的紅玫瑰,驀地斜黥到她面前,差些就撞及她鼻尖。

  「別急著走嘛!萩蘿,你難得到文明世界來一趟,怎ど樣?我安排個燭光晚餐,然後再到PUB去坐坐:還是你想狂野一下,到舞廳跳跳舞:或是游車河兜風,我吳成功捨命陪君子,不,應該說是陪咱們的暢銷天後!」以腳跟為軸,在原地轉了個圈,自稱吳成功的男子誇張地唱作俱佳。

  蔌蘿皺著眉地將那束玫瑰推離自己幾寸遠,還是波瀾不興的定定的望向他。

  「對不起,吳先生,我的行程很趕,你的盛情我心領了。」

  「喂,萩蘿,你這樣就太不可愛囉!這已經是你第八十次拒絕我的邀約了,雖然你是暢銷書排行榜上的新天後,但若不是我家的出版社用你的稿子,加上我賣力的四處去幫你鋪書,你時荻蘿……」

  「我相信我的書賣得好,貴公司也跟我一樣高興,告辭了,吳先生。」冷冷地說完,萩蘿轉向不置一言的柳德南,「德南,下本稿子我會拖延個一星期左右,可以嗎?」

  「一星期左右……沒問題,有什ど特殊原因?」

  「我哥哥的忌日到了,我可能要到山上住幾天。」

  「我明白。你去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謝謝你,德南。我只是上山去看看他而已。」

  「萩蘿,你知道我在哪裡的。」

  「嗯,再見。我還要到賀伯伯那裡去一趟。」

  「你爸爸寄回來的支票?」

  「我提過好多次了,但他就是不相信我可以憑寫作過活。」想起那些不同字跡、五顏六色、飄浮著各式香水味的信箋,荻蘿莫可奈何地回答他。

  「這就是天下父母心。」

  「只用金錢物質就可以完全取代親情?」

  「萩蘿……」

  「沒什ど,我走了,拜。」

  萩蘿朝前額微禿了的德南揮揮手,立刻邁開大步,往門口筆直走去,但那束艷紅得令她生煩的紅玫瑰,卻還是亦步亦趨地尾隨著她,更別提那個滿臉紅光的吳成功。

  說起來這吳成功可是她得罪不起的重要人物,這是指依照一般人的邏輯推斷的話:因為,這個油腔滑調的紈褲子弟,是出版社老闆的獨生子,而目前萩蘿所賴以為生的生計,就是以生花妙筆寫出一本本的小說。

  說起來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初是在偶然的機會下,她看到出版社徵稿啟事,便將高中時隨筆塗鴉的一些作品寄出去,事後根本就忘了這回事。

  出版社的回復倒是挺迅速的,五天後,清湯掛面的萩蘿已經坐在出版社裡,跟德南簽訂契約,從此成了一位兼職的作家,而她大部份的時間,全都用在修習她感興趣的課業,或是拉陶。

  不像所有人所意料的,萩蘿寫的並不是你儂我儂的愛情小說,反倒是緊張懸疑的科幻、推理小說。

  在這個出版界的戰國時代,百家爭鳴的結果,使得以往由幾家大出版社托拉斯所壟斷的市場大餅被打散,人人爭食的留強汰弱爭戰之餘,將讀者的胃口撐飽了。

  愛情小說市場大震盪,使得其它原本比較冷門的書籍,紛紛由冷門躍成主流。文筆流暢、故事多變的萩蘿,正好趕搭上這一波潮流,不多時即新紅乍紫。

  節節上升的銷售量並沒有改變萩蘿的生活方式,她還是住在僻靜山區的日式宿舍房子,維持她習慣的筆耕,每個月下山幾次,除了交稿件、購買些生活必需品外,最重要的即是處理父親自不同國度寄回來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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