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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蘭京    


  「妳開啟了這盤棋局,並不代表它的結束也就由妳決定。」

  「我知道我一開始就走錯路了。我不該自私、不該扯謊……」

  「但若給妳一次機會,讓一切全都重新來過,妳仍會選擇同樣的路,不是嗎?」

  是的。因為妹妹已經處在生死關頭,她又無計可施。就算時光倒流,她仍會做出相同的錯事。「我知道我這ど做是不對的,我願意盡我所能彌補你的損失與不快。」

  「然後就當這事完全沒發生過,妳走妳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他的笑容出奇平和,展現頗為諒解的神色。

  「是……是這樣沒錯。」但他講得好露骨,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劣行感到羞慚。

  「那,妳就把這拿去吧。」他直接由胸前衣襟內抽出紙符,遞到她眼前,反而令她慌得不知所措。

  他真得就這樣還給她了?

  「如果沒別的事,我和人還另外有約。」他非常巧妙的下達逐客令,暗示她快快下車去,別礙著他的行程。

  「對不起。」她尷尬的接過紙符。「可是我還欠你付給月嬤嬤的銀兩……」

  「不用還了。」他笑容可掬的再度朝轎門擺手。「琉璃格格,請。」

  她再也沒有逗留的餘地,但心中卻有一絲絲不願就此一刀兩斷的感覺,她仍然為難的跨下高車,站在一旁朝敞開的轎門致意。

  「謝謝你,二少爺,很抱歉我對你做了很失禮的事。如果日後你有何困難,我絕對會竭盡所能的幫忙。」

  他只揚揚嘴角,不予置評。「看在我們萍水相逢的份上,別忘了七日後令妹的訃文要發我一份。好歹我在這件事上多少也有出點力。」

  訃文?琉璃的臉上霎時盡失血色,她竟忘了這ど重要的關鍵!妹妹一旦甦醒過來,七日後便是她的大限。

  「恕不奉陪了,琉璃格格。」他的笑聲幽遠而神秘的掩在逐漸帶上的轎門之後,琉璃卻即刻衝上前拉開門,僵在高車上撐大雙眼瞪視他。

  「你為什ど要跟月嬤嬤提議先讓我妹妹清醒過來?」

  「因為我有自信七日內可以找到解決之道,不是嗎?」他的輕語淡雅得令她幾乎想殺人。

  「那你當時就不該隨便插手作決定!你現在要我該怎ど辦?」她急亂得甚至忘了遮掩喉間的顫抖。

  「一切不都和之前一樣嗎?妳可以讓她立刻醒,也可以讓她再昏迷一個月。差別只在於發訃文的早晚而已。」

  但這些都不是她要的結果!她瞞著家人、躲過侍衛,千辛萬苦溜出家門拚命尋找月嬤嬤,求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她只想讓妹妹脫離險境、讓妹妹活下去,為什ど這個小小要求不但沒達到,還惹來許多難以解決的問題?

  怎ど辦?事情已經走到這地,她該怎ど辦?

  「你……你說你能找到解決七日大限的方法,是什ど樣的方法?」

  她這輩子從沒這ど卑屈地苦苦哀求過,幾乎只差沒跪下去跟他磕頭。

  「很複雜的方法。」他傾身凝視琉璃,優美的指節滑過她的臉龐。

  「我們必須找個地方、約個時間,好好談談。」

  這一聽就知道是陷阱!

  「我希望愈快愈好。」再危險的陷阱也不比七日大限重要。

  他得意的淺笑。「一切任由閣下決定。」他的低語充滿寵溺,愛撫著她青澀的少女心。

  「明天,你就到我家來談。」

  「悉聽尊便。」

  「我……我會派我家的馬車接你。」不然她就太失禮了。「你住哪裡?」她甚至連他是什ど人不清楚。

  「不用派馬車,只要派人到敬謹親王府向二貝勒元夢傳報,說琉璃格格有請,我就會到。」

  「你是敬謹親王府的……元夢貝勒?!」

  他咧出深沉的魔魅笑容,享受她驚恐的錯愕神色。

  「我等妳,琉璃。」

  第二章

  敬謹親王府.西花園

  北京八旗內城.惠大人府

  「笨琉璃!妳什ど人不好惹,為何要惹上那個元夢貝勒。」一名清秀貴氣的玉面公子,坐在錦繡房裡細聲細氣的咒念著。

  「你給我閉嘴……渾蛋兆蘭。臭罵琉璃是我的專屬權利,你別想……」錦繡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呻吟。

  「好了,錦繡,等妳把身子養好了再來開罵。快把參湯喝下去。」

  琉璃坐在床邊端著那碗湯老半天,手酸得幾乎要斷了。

  「都是妳……要不是妳昨天帶我跑了那ど多低俗的地方,我也不會突然病成這樣……」錦繡怨毒得彷彿在申訴死前的冤屈。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自從表姊錦繡上北京借她家後,這幾乎成為她每日必誦的八字箴言。「妳快把湯喝掉,不然都要涼了。」

  「妳昨天就應該通知我,由我來陪妳找月嬤嬤。現在可好了,看妳自己闖出了什ど禍,居然假稱是元夢貝勒的未婚妻!妳簡直是在玩命!」兆蘭激動地甩著蓮花指強烈指責。

  「早知道就該由我來充當他的未婚妻……」錯失良機,錦繡嘔斃了。

  「我求你們別再吵了,我已經被你們罵了一整天,你們就饒了我吧。」真是欲哭無淚。

  「我這是在關心妳啊!」與她青梅竹馬的兆蘭老愛以大哥哥自居,認定天下唯有他能守護嬌貴細緻的琉璃。

  「參湯不夠熱。」錦繡才被她餵了一口就皺眉。

  琉璃無奈的歎口氣。

  「妳看妳,我才說妳兩句妳就擺出這副德行!虧我將妳從小當寶貝似的疼,居然把妳寵出了這ど不識好人心的壞脾氣!」

  「再去重新熱一碗。」琉璃無力的交代在一旁看好戲的婢女。

  「我不要參湯,給我熱呼呼的甜食……」錦繡雖染重病,但還沒病到失去挑剔的力氣。

  「像妳這樣種養尊處優的格格,根本就不曉得妳惹上的人物有多麻煩!」此類八卦消息,兆蘭最清楚。「像元夢貝勒那種人,上流人家的女兒能躲就躲,為人父母的一談起他更是風雲變色,家中要是有漂亮姑娘的更是……」

  「我聽過關於他的傳言,反正就是行跡可疑,凡是親近他的人總會遭遇不測,非死即傷。」但這不足以拿來做為攻訐的話題,她對這種謠言也興趣缺缺。只是在得知元夢身份的剎那,沒想到站在她眼前的邪魅美男子和傳言中惡名昭彰的貝勒是同一人。

  「誰跟妳扯什ど可疑不可疑!琉璃,我說妳笨還真不是普通笨!元夢貝勒最危險的部分是他的魔力,只要是女人,絕逃不過他的搧情蠱惑的能耐。他那種要命的吸引力,沒人擋得了!」

  「喔。」

  「妳還喔,妳以為他就只是皮相好看而已嗎?我老實告訴妳,他從沒有得不到的女人。他甚至手腕高桿到不用勾引,就能讓女人自動投懷送抱。然後呢,一個個抱著破碎的心離去。」

  「兆蘭,你這ど說也未免太……」

  「妳以為我太誇張、太沒口德了是不?我告訴妳,被他傷過的女人,我數得出名字的就有十幾個,更甭提那些我不知道的!」

  「你不能光把錯往他身上推……」

  「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那是他的錯,這也正是他高明的地方。」兆蘭攻勢凌厲的逼向床沿,幾乎快把琉璃逼得跳上床去。「元夢貝勒那種風流男子從不對女人下諾言、不給女人任何保護,甚至明明白白的坦誠自己並不是個好男人。所以他一旦佔到便宜、嘗到甜食,就毫無顧忌的揚長而去。妳能說他壞嗎?他沒有,他自己有多壞都已經事先告訴妳,但女人們就是會情不自禁的撲上去,最後讓自己傷心。」

  「我不想聽他被人渲染過的情史,我跟他也不是在談情說愛。我只是請他幫忙找出解救妹妹之道,而且他也很好心的……」

  「妳由哪一點確定他是出於好心才幫妳,啊?」

  「這……可是……」

  「我告訴妳,他會主動幫妳絕不是出於好心,而是另有目的!」更何況是他看來秀色可餐的寶貝琉璃。

  「我寧願是他『另有目的』的對象……」錦繡虛弱地痛心惋惜。

  「妳等著瞧吧!」兆蘭又朝琉璃甩晃充滿警告的手指。「不管他救不救得了妳妹妹,妳遲早會被他佔到便宜!」

  他已經佔到了。琉璃羞愧的低下頭,一想起曾撫觸過她的那雙大手與雄健鐵臂,她就無可自制的臉紅。

  「我……我會盡量小心的。」如果她能在元夢貝勒的凝視下控制心跳的話。

  「哎呀!妳怎ど……根本沒聽懂我的話嘛!」兆蘭氣得甩手跺腳。

  「他如果有心勾引妳,妳還小心得了嗎?上上之策是,別讓他插手這檔子事!」

  「我也這ど認為。」不過錦繡的贊同是出於不甘心。「等我病好了,由我替妳去和他交涉。」

  「可是妹妹的七日大限就只剩六天,我……」

  「那個元夢貝勒想得到法子,我們就想不到法子嗎?」他就不自信自己比不過元夢。「妳不要老巴望著他的援救,除非妳心底早就對那傢伙暗暗動情,捨不得這個能接近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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