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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蘭京    


  「你在做什麼?」元瑛幾乎是使盡全力一個字一個字吼出來,氣脹的俊臉紅得像關公。

   

  「你你你……你幹嘛突然回過身來?」她的臉也紅得一塌糊塗。她是看元瑛背過身去了,才偷偷把手放到胸脯上,感受一下她確實是女孩的感覺。誰想到他會……

   

  「你實在不知羞恥!女孩子家言行舉止要端莊,就算私下獨處也不得放肆。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就……」

   

  「就怎麼樣?這可是我的閨房,我沒罵你偷窺就已經算是客氣!」不對不對,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其實元瑛說得很對,她的確不該如此急躁而做出不合宜的舉止,可是……反正她一對上元瑛,就很難不開罵。

   

  「我偷窺?」這對他的人格簡直是嚴重污辱!「我做事坦坦蕩蕩、中規中矩,哪時偷窺了?分明是你自己……」

   

  「姑奶奶我懶得跟你鬥!我餓了,快把蛋酒端來!」她坐躺在床榻上,兩手叉腰,一副惡霸當道的德行。

   

  「你實在是……」元瑛霎時張大了口,神情訝異到兩顆眼珠都快掉出來。

   

  「幹嘛,沒有過壞人啊!」怎麼對她流露如此驚艷的表情?害她亂不好意思的,嘿嘿!

   

  元瑛一個箭步飛上來,抓起棉被就往她身上用力蓋。

   

  「喂!你幹什麼,你要悶死我啊?」芙蓉邊咳邊罵,被元瑛莫名其妙的用棉被一包,害她整個人只能露出個頭。「你要熱死我嗎?混蛋元瑛!」

   

  「不准你把被子掀開!聽到沒?!不、準、掀、開!」

   

  「幹嘛呀……好……好嘛,不掀就不掀,我就這樣包著行了吧?」幹嘛露出這麼嚴肅的認真表情?她還是比較喜歡元瑛被她氣得七竅生煙的逗趣反應。

   

  元瑛背著芙蓉端坐在床榻邊,他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不方便立即起身。

   

  芙蓉沒穿肚兜,她上身只穿著一件雪白的中衣。他原本還沒怎麼注意到,直到方才芙蓉坐在床上叉腰挺起胸,他差點眼睛噴火。

   

  在那層羅衫包裡下的女性胴體,胸前的柔嫩蓓蕾轉化為堅挺的珍珠,頂在衣棠裡,露出明顯而誘人的丰采,令人垂涎……

   

  不行!他不能再繼續想下去,否則體內迅速竄燒的熱流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就這樣坐著,我餵你把蛋酒吃下去!」他背著芙蓉憤然起身,走向小桌爐上籠熱著的蛋酒盅。

   

  「你真要餵我?」他這是幹嘛呀?居然委屈他自己做這些卑微的工作。

   

  「少囉唆,把嘴張開!」元瑛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火氣──搞不好是慾火的轉換。「不要喝太快,小心燙到!」

   

  芙蓉眼睛張得大大的,乖乖吞下元瑛一匙匙餵進她嘴裡的溫熱蛋酒。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害羞?不過他伺候得很好,就放他一馬吧!

   

  「芙蓉,你……每回月事來時,都會痛成這樣嗎?」雖然他一個大男人實在不方便問,但對她在月事期間虛弱嬌懶的狀況,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你們男人當然不知道當女人的辛苦,我幾乎每個月都得被折騰成病貓一個星期,煩都煩死了。」為什麼別的姑娘都可以順順當當的度過生理期,就只有她為了每月的難過與疼痛苦惱?

   

  「還好我們的靈魂及時換回來了,否則看你這副被整得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知道自已撐不撐得了。」他一邊喂芙蓉,一邊小心擦拭她嘴邊的殘漬。

   

  「沒辦法,我的體質天生怕痛。對別人只有一分兩分的痛,到我身上會變成十分十分的痛。再一碗!」這熱熱甜甜的蛋酒味道不錯。

   

  元瑛認命的起身歎氣。「難怪你會被我阿瑪打昏。」他乖乖的又盛滿一碗蛋酒,坐回床沿伺候芙蓉。

   

  「耶?對呀,我明明是被他拖去刑房挨板子,怎麼打一打,咱們就換回各自的身軀?」難不成她天生欠揍?

   

  「不曉得,一切都只能說是巧合吧……不要喝那麼急啦!」這女的真不夠文雅,老是惹上他。「在你昨天挨板子的同時,我正倒在你現在的床上動彈不得,渾身無力,下腹一陣一陣的痙攣,難受極了。」

   

  「對對對,我每次月事要來時,就是會犯這毛病。」她興奮得好像終於找到同病相憐的受難者。「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我們兩個又換回各自的身體了?」

   

  「也許我阿瑪打昏你之際,我也正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兩個靈魂就這麼昏昏沉沉的換回來了。」

   

  「原來……那早知如此,當初被顧太醫救回來之時,我們趕緊一拳打昏彼此,就不會靈魂錯體這麼多日子。」

   

  「和我靈魂錯體不好嗎?」連元瑛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芙蓉這麼說,就忍不住一股慍怒。

   

  「凶什麼啊。」這男的有病!「就算這段日子是人生難得的體驗,可是你知道我天天在你家提心吊膽有多累嗎?」

   

  「不是有元卿罩你嗎?還有什麼好怕的?」

   

  「誰要靠他罩!姑奶奶我單槍匹馬就夠了,你在我家時不也是孤軍奮戰!」要嘛,大夥一起受苦受難、平等相待,別以為她是女人就得賞她個特別優惠。

   

  「我阿瑪打你的事……我很抱歉。」雖然他現在臀部仍在疼痛之中,但他還是覺得有愧於芙蓉。

   

  「打是打在你身上,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吧。」怎麼會是元瑛垂下雙眼、滿臉愧疚?害她怪不自在的。

   

  「元卿把你寧死不招出事實的經過告訴我了。我……很抱歉,讓你一個女孩子家挨板子。」

   

  「我……這……」這傢伙沮喪的模樣怎麼這麼好看?「挨挨板子也不錯啊!你看,這麼一挨,不就換回彼此的靈魂了嗎?這樣多好啊,以後我們就不必糾纏不清,煩死人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元瑛的雙眸依然低垂,可是陰沉的語氣中流露隱隱的不悅。

   

  「你說什麼啊?」芙蓉僵硬的扯著嘴角,故作豪邁。

   

  「你上次……不是還說你仰慕我嗎?」雖然那時的他仍是「芙蓉身」,但內在的男性靈魂除了對她的惡作劇大感意外,另有一波莫名而隱隱的漣漪。

   

  芙蓉覺得臉上的燥熱都燙到耳根去。這是什麼氣氛?這種流轉在兩人之間的無形引力究竟是什麼?這感覺她從見到元瑛第一眼起就產生了,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強烈。

   

  「上……上次故意吻你是鬧著你好玩,想看看你出糗的笨模樣而已,哈哈!你該不會信以為真吧,大白癡?」她已經努力裝出以往的悍勁,可是怎麼她的口氣軟趴趴的,像是在背書似的生硬?

   

  「如果我說是呢?」元瑛忽然抬起微怒的雙眼,懾住了芙蓉緋紅的臉,心頭劇烈的撼動震得她腦袋發脹。

   

  元瑛生氣了。

  第六章

  他討厭芙蓉。打從在元卿身旁看見她的第一眼起,元瑛就這麼覺得。可是那時他並不認識芙蓉。

   

  他不知道芙蓉的家境如此「清寒」,連個隨身伺候的丫鬟也沒有,只有一個偶爾充當她的侍女的廚娘。從芙蓉開朗爽直的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生長在這種環境。她為什麼從不自卑,在眾多格格貝勒間也不曾流露攀權附勢、阿諛奉承的醜態?她為什麼總是開開心心、自在率性的過日子?

   

  那她在靈魂錯體時,一定天天在元瑛家裡吃香喝辣,痛快享受奢侈豪華的貴族生活。可是她居然沒有!

   

  聽元卿說,芙蓉每天認真的執行元卿的吩咐。叫她背宮中入值的規矩流程,她真的乖乖從黑夜通宵背到天明。教她平日元瑛應行的禮儀,她再疲憊也不曾喊累。明明想家想得緊,卻硬是按捺住自己的思念,好好扮演元瑛身為一名貝勒應有的規矩。

   

  她為什麼不抱怨?為什麼總能把這一切拋在腦後,精力充沛的和他針鋒相對?神經駑鈍的她又為什麼會想到替他送來精緻的日用品、怕他在寒酸的左家過得太委屈?為什麼?

   

  他輾轉反側多少回,夜夜不成眠,仍然想不出答案。昨天換回靈魂,回歸自己身軀後,他立刻跑到元卿那兒探討他日夜思索的困擾究竟為何。

   

  元卿沒有回答,只是笑著反問他:「你知道何謂朝思暮想嗎,三哥?」

   

  他當場紅著臉竭力抗辯,元卿只顧著呵呵笑,根本不把他的反駁與否認當回事。

   

  他對芙蓉朝思暮想?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婆的惡行惡狀狂放得教人「沒齒難忘」,令他不想也不行。元瑛沒見過比她更不拘小節、快意豪邁的怪物。她是女人,可是她懂不懂什麼叫端莊、什麼叫文雅、什麼叫矜持?每次和她見面,沒有一次不惹火他,沒有一次不翻臉,這是什麼女人?

   

  可是上回她以「元瑛貝勒」的身份,送了許多東西到左大人府上時的落寞模樣,看了真教他渾身不對勁。似乎有點期待芙蓉像以往生龍活虎的跟他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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