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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簡瓔 闕墨穹用力的一點頭。「好!」 她擱在桌底膝上的手用力一握,他都答應了,他全都答應了! 丁維巖幫她償還巨額違約金,供她在德國求學,還答應讓她住在他家裡……這一切的一切…… 他這麼做,令她更相信他對不起墨詠,如果他無愧於心,他不必這麼慷慨的幫助她,一定是這樣的,她要報仇,要為她那善良可憐的姊姊報仇! 第四章 日焰航空從巴黎直飛柏林的班機正緩緩升空,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流線後,直衝破雲層。 頭等艙中,丁維巖與闕墨穹並肩而坐,他在看一本財經雜誌, 她則無聊的攤著素描本在畫服裝設計圖,雖然她沒學過服裝設計,不過平常奈曼會教教她,所以她也懂了不少皮毛。 畫著畫著,她突然經起了眉心。 她沒想到丁維巖會親自來接她,她以為他說的要來接她,是 派個人來接她,沒想到他會親自來。 他不是很忙嗎?柏林工業之首,世界級的大忙人,每天要開N百個會,他怎麼抽得出時間來?況且他還要和中俄混血的情婦約會,過往都能棄墨詠於不顧了,今日對她這麼慇勤有何用? 她氣從中來。「你對服裝設計也有興趣嗎?」丁維嚴擱下看了幾頁的雜誌,轉而看她的素描本。「畫得不錯,要不要改念服裝設計呢?」他幫她找的學校是專門學畫的,看她對服裝設計如此有天分,埋沒才華未免可惜。」 「不。』闕墨穹搖搖頭。「這只是興趣。」 她不想做服裝設計師,她想成為畫家,一名瀟灑不羈的畫家, 這是墨詠對她的期望。他眼中驀地升起柔和光芒。「你對藝術和美的事物都極有天分。」 這令他想起了墨詠。 墨詠也是一樣,有她在的日子,他的總裁室總會插上一束鮮花,有時換換沙發皮套,有時釘幾幅印象派的畫在牆面,或是替他的桌面添購一整的英式精緻文具,務求新鮮雅致,以免他辦公乏味。 她是那樣貼心的一個女孩,但他們卻不得善終。「想什麼?」闕墨穹盯著他看,眸中滿含詭譎。 他想到了什麼?為什麼神情突然變得那麼溫柔? 一定是想到了他的情婦,那個中俄混血,所以才突然柔情乍現。 自古以來,男人都被慾望肉體給控制,非常下流,可惡的男人,可惡的丁維巖! 「沒什麼。」丁維巖搖搖頭,驅走墨詠在他心中的影子,他不再想起她的,她的存在只不過在提醒著他,他有多失敗罷了。 「丁先生,您的午餐需要些什麼?」空姐林娟笑意盈然的走了過來,誰都知道她是日焰航空最美麗的空姐。 她輕盈的將一本印製精美的菜單送到丁維巖面前,隨即同樣遞了一本給闕墨穹。「闕小姐吃什麼呢?」 「給我一份明蝦。」丁維巖微笑的將某單還給林娟。 「一樣!」看也不看菜單,闕墨穹冷淡的說。 林娟不以為意,當了多年空姐的她,早習慣各式各樣的客人,更何況今天的上賓是丁維巖先生,他帶上機的客人也是他們的上賓,她更加要令他們滿意。 「今天的明蝦很新鮮,兩位一定會喜歡。」林娟笑著退下去了。 不一會,餐前酒,濃湯陸續送上來,並不是每個頭等艙的客人都有此待遇,這當然是經過鍾潛的特別吩咐。 一位同樣美麗的空姐推著盛有醺烤明蝦的小巧餐車過來了,她叫朱莉,在日焰航空也服務五年多了。 看到丁維巖,她興奮得燃亮雙眸,若不是林娟突然身體不舒服,她也不會有此機會為十方烈焰的「磁場」服務,她真是太榮幸了。 她將明蝦端到丁維巖與闕墨穹面前,笑盈盈的道:「丁先生,兩位的主菜,請兩位品嚐。」 擱下餐盤,她仍貪戀的看著丁維巖不想離去。 闕墨穹看了她一眼,低首大嚼美食。 「丁先生,這位小姐好美麗,難得您會帶小姐搭飛機。」朱莉笑得很慇勤,反正隨便講些什麼都好,只要讓了維巖注意她就行了。 闕墨穹抬首,瞪了朱莉一眼。「放尊重點,我不是小姐,我是他小姨子。」 朱莉一愣,驚煌失措起來,完了,她闖鍋了。 丁維嚴立即對朱莉道:「麻煩你準備兩杯熱咖啡送來。」 朱莉如獲大赦,趕忙離開肇事現場,以後她再也不敢亂講話,都是這張嘴惹的禍。 「火氣這麼大?」丁維巖溫和的看著闕墨穹。 「難道不是嗎?」她直勾勾的看著他。「墨詠為你死了,她是你 的愛妻,我當然是你的小姨子。」 他一震,表情深沉起來。「誰告訴墨詠是為我而死的?」 她尖銳的道:「她小產而死,難道不是為你?不是你的孩子嗎?」 這個卑劣的男人,難道要污蔑墨詠腹中的胎兒不是他的?若他敢如此污辱墨詠的人格,她不會輕饒他的!丁維巖眉峰攏聚,神色古怪,臉上佈滿了陰鬱。 她唇邊浮起一個冷笑,「沒話說了吧?」 丁宅位於泰爾公園旁,佔地寬闊,建築物簡單化美,擺飾毫不 累贅,多半是灰藍與白色的傢俱,給人沉穩的感覺,一如丁維巖的作風。 步人丁宅,闕墨穹傷感起來,這裡原是墨詠的夫家,墨詠該是這裡的女主人,但她卻永遠無法被世人稱呼一聲丁夫人了。 「闕小姐,別來無恙?還記我嗎?我是馬盧。」一名六十開外,穿著考究西裝的男子在立關處迎了上來。 他兩鬢微白,但頭髮依然濃密,梳理得很整齊,鏡片下的眸光是精神奕奕且銳利的。 闕墨穹的情緒緊繃了起來。 「馬盧……」她擠出一抹侷促的笑。「我當然記得。」 看著面前那位有著精銳眸光的老者,她當然不會忘記他。 近三年前,一個寒天的上午,這位丁宅的管家馬盧撥電話到學校找她,他冷靜的告訴她,墨詠過世了,她悲慟痛哭,他並沒有安慰她,但後來她奔喪來到柏林,由班機到食宿,都是由他安排。 她在柏林待了十天,在那十天當中,她沒見到丁維嚴,那位該 是她姊姊最親密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喪禮簡單莊嚴,全由老馬盧一手主持。 「闕小姐,我讓人幫您將行李拿上樓,熱水已經放好了,您可以去沐浴休息。」馬盧極有條理的道。 「不,我要去看墨詠。」她轉身看著丁維嚴:「帶我去看墨詠。」他靜靜的看著她。「先休息好嗎?你才剛到……」 「我不休息,我要先去看墨詠!」她堅持。 馬盧冷靜的道:「巖少爺,我領闕小去墓園好了。」 「我不要馬盧陪!」闕墨穹立即否決。「我要你陪,『姊夫』。」 她一臉的決絕之氣,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在挑戰他,她的尖銳已經在飛機上展現過,現在又來了,她又來刺他了。把她帶來身邊,他是不是做錯了? 國家墓園裡,涼風吹著闕墨穹的長髮,天色是陰暗的,她對著墨詠的墓碑一再凝視,雙手合十,面容肅穆。 「墨詠,我來看你了。」終於,她看著墓碑,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我在法國太忙了,一直沒能來看你,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向最疼我了。」 丁維巖站在她身後,他的眉峰比闊墨穹更加糾結。 多年輕的生命,墨詠死時才二十四歲,如果沒有那件意外,他們可能已經結婚,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個小小孩了吧。 「墨詠,我已經到柏林來了,你放心,姊夫會好好照顧我的,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與對你一樣的好。」闕墨穹柔聲對墓碑傾吐近況,但她眉端卻攏滿了薄怨,與她的語調全然不符。 她知道女人不要癡心,癡心會害死自己,像墨詠這麼溫馴雅致的女人,不該死得那麼慘,不該去得那麼早,一切都是癡心所致,墨詠愛丁維巖,以致害死了自己。 「墨詠,姊夫替我找了學校,我現在已經不走秀了,明天就可以再做學生,你也為我高興吧?這一切都要感謝姊夫,今生我無以為報,只好來生再為他做牛做馬了……」 她絮絮的對著墓碑說,每一句都在頌揚丁維巖對她的好,她的語調就個演員在演戲般,有說不出來的詭橘怪異。 「墨穹,晚了,我們回去吧。」丁維巖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運自示意司機將車開過來。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她的明嘲暗諷?只是二十八歲的他,若和才十八歲的她計較,豈不太沒有長輩的風度了? 墨穹年紀尚輕,未來她會明白的,即使她一直不明白也無妨,死者已矣,墨詠的死是事實,人死不能復生,他這個活著的人又有 什麼好計較的呢? 照顧墨穹,就當是在為墨詠了心願吧,畢竟她只有墨穹一個親人,如果她在天有知,也會感到安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