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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但,其實不然。

  海風侵蝕了木質地板,海鹽腐蝕了它曾經美麗的外貌,笑聲不再降臨這幢上了歲數的老屋,屋內有股潮濕的霉味混著海水味。

  穿著制服的女傭臉上找不到一絲表情,冷冷淡淡做著手頭的工作不隨便交談,爐上的熱湯正滾著,原始得不像身處於二十一世紀。

  這裡是英國屬地的一個私人小島,由一位退休的上議院議長所擁有,島上的居民全是他的屬民,開採的天然氣幾乎可供給全歐洲。

  所以他是富有的,名下資產高達數十億英鎊,而未來他會更富有,財富直逼女皇伊莉莎白二世。

  不過此刻的他是貧瘠的,失去了健康,失去唯一的獨子,他猶如風中殘燭苟延的活著,枯瘦的雙頰幾可見骨,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

  人要在接近上帝的前一刻才會頓悟此生做了多少錯事,他亦不例外的後悔親手毀了愛子的一生,可是他沒有機會彌補了。

  愛之反而害之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為兒子鋪設好的康莊大道竟成了一條死路,他還能不懊惱終生嗎?

  人死一了百了,只是他愧見地下的那一對愛侶,沒臉走得坦坦蕩蕩,總希望在臨走能做些什麼好求個心安。

  「爵爺,你該休息了。」老管家華斯忠心的看看懷表,一分不差地叮囑主人要按時休息。

  「華斯,人找到了嗎?」華倫。比提尼奧侯爵虛弱的掀掀乾裂的唇瓣。

  華斯眼神閃了閃隱含淚光。「稟告爵爺,還未打探到小姐的下落。」

  不是他刻意隱瞞,只怕小姐有命踏上英國土地卻無命繼承爵爺的龐大家財,他不能害了她。

  「都十五年了,那孩子應該長大了。」可惜他的階級觀念太重,無緣見到小娃兒的面。

  「是的,爵爺。」小姐長得像她母親,聰明靈慧活似個水晶人兒。

  他手中有她的照片卻不敢交給主人,怕他觸景傷情加重病情。

  「多派些人手去找,我不相信會找不到人……咳!咳……」到老華倫還是認為金錢掌控一切。

  「喝水,爵爺。華斯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達成你的吩咐。」他忙中有序地扶起主人輕啜了口水。

  「要盡快,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憐的孩子呀!全是他的錯。

  「是的,爵爺。」

  華斯輕輕拉上被替主人蓋好,幽遠的眼神有無奈的苦衷,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讓遠在台灣的小姐回來好嗎?

  他缺乏勇氣放手一搏,萬一賭輸豈不成為比提尼奧家族的千古罪人,他擔不起這個罪名。

  掩上門退了出去,他的臉上掛著憂心,焦慮地想找個人商量,整個英國境內他只信任一個人,那人該會給他答案吧!

  希望一切都能如願的順順利利,讓爵爺走得無牽無掛,他也好卸下責任安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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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島的另一端有幢豪華別墅建在半山腰,富麗堂皇的外觀看得出是花下重金維護,即使這一戶主人並無龐大資產在手。

  同樣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坐在現代化辦公桌後,雪茄的香味遮不住新漆的氣味,他的眉頭是舒展的,飛揚得意地叼著半截雪茄。

  他在等候某人的死亡,不管是老的還是年輕的,任何一人的消失都能實現他的野心。

  金錢與權力是慾望的春藥會讓人上癮,嘗過一口甜頭便想要更多,島上的天然資源將是他的,他會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父親,聽說你派人到台灣傷害莉琪堂妹是不是?」一位高大的棕髮男子神情急切地闖進書房。

  「約瑟,你太莽撞了,禮貌哪去了?」毛毛躁躁以後要怎麼接掌他的事業。

  約瑟。比提尼奧走了出去,在門上敲了兩下。「我可以進來嗎?父親。」

  「來吧!我剛好有件事要你去處理。」讓他分心才不會妨礙大事。

  「什麼事?」他按下心中的疑惑站立一旁。

  「我要你走一趟台灣帶回莉琪。」他取出一張機票丟在桌上。

  「莉琪?」這是……

  迷惑的眼畢竟不敵老謀深算,聽說與事實有所不同,他不知誰才是真的。

  「你伯公病得很重想見她最後一面,我們為人小輩多少盡一份心意,別讓他留有遺憾。」他說得通情達理不露破綻。

  正直的約瑟不疑有他,身為律師的他握有伯公的一份遺囑,遲早也要走一趟台灣找回繼承人。「那麼是誰散播謠言,說你派人要殺了小堂妹?」

  「眼紅我地位的人何其多,真要殺她何必要你去接人。」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就在約瑟走出去敲門之際,一紙傳真躍入他眼中,他不受影響地轉著念頭,心想,暗的不成就來明的,他多得是辦法叫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兒子的質問正好給了他一個好理由,假意釋放善意避開嫌疑,若有萬一怪不到他頭上,英國海的風浪淹死不少人,這是意外。

  在台灣有人破壞他的計畫,一旦踏上英國土地便是他的地盤,誰也不能阻礙他佔據這座島。

  「說得也是,是我多慮了。」握著飛往台灣的機票,約瑟信心滿滿。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陰謀正一件件展開,一路困難重重,超乎他所能理解的程度,甚至顛覆他抱持的信念。

  台灣。

  一個美麗的小島。

  同時也充滿了荊棘,一路上,他走得並不順暢。

  第五章

  「你說她是個醫生?!」為什麼他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有竊笑聲。

  看看手臂上縫合完整的傷口,他又無法不否認她醫術高明,一般的外科醫生做不到在短時間內取出子彈,並以簡陋器材縫合。

  她是個女人無庸置疑,身上的白袍證實了她的身份,專業的手法,冷靜俐落的處理傷口,加上她身上的藥水味,一切一切都指向她是醫生。

  但是他仍有一絲怪異感,她男人嘴角上的勾紋代表什麼意思,依殺手的直覺判斷絕非好事,而且是他非常不樂意得知的事情。

  女人當醫生不稀奇,怪在她弄罐福爾馬林有何用意,那是用來保存內部器官,難不成她要把子彈當寶保留下來。

  真是怪到極點了,缺心缺肺的女人居然不敢正視自己,佯裝整理書冊卻越弄越亂,這顯示她心裡有鬼不好對他直言,心虛地當只鴕鳥扒沙。

  一定有問題,而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裡,他不喜歡當那個「唯一」,感覺全世界都在看他笑話。

  「是呀?醉醉是醫學系畢業的高材生,你的傷在她看來並不嚴重。」要命,要不要告訴他?

  「既然如此你幹麼不看我,做了虧心事嗎?」山下忍魈狡猾地以話套話。

  「哪……哪有,我是想盡快把這些書收好,免得受傷的你還得辛苦地幫我收拾。」她該把書堆在哪裡呢?

  衣櫥?

  不好,密不通風容易生潮,還是擺在地上。倪想容搬來搬去,最後仍擺在原先的位置。

  山下忍魈冷誚的哼了一聲。「活廢物不是只會吃喝拉撒睡,你一下子變得太賢慧我會受寵若驚作惡夢。」

  擔心她把房子燒了。

  「自己的屋子自己收拾有什麼不對,你別說得好像我的存在是為了毀滅世界。」倪想容小聲的抗議了一下。

  「這點我從不懷疑,不然三番兩次的消滅行動你當是野戰練習嗎?」她早該有成為獵物的自覺。

  消滅行動?

  眸光微微閃動的言醉醉看了親密愛人仇琅一眼,以兩人的默契用不著多餘的話語,他緘默的揚揚眉,意思是他會處理善後。

  黑幫大哥的價值越來越沒有了,由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者淪為跑腿雜工,一有風吹草動的小事便是他的責任,他快要和刑二大某隊長結拜了。

  「你不要一直提醒我的愚蠢,我準備閉門思過。」翻了翻白眼,倪想容頭一次發覺男人很嘮叨。

  「少在我背後搞花樣,她到底是哪一科的醫生?」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如芒刺在背的不舒服感始終揮之不去,他不問個明白心不踏實。

  倪想容裝憨的說了一句,「綜合科。」

  舉凡切,縫,磨,開膛剖肚,檢驗屍塊、毛髮、指紋,從頭到腳她都一手包,包括指甲也不放過,所以是十項全能的「醫生」。

  「她開診所嗎?」鬼才相信有綜合科,一般大醫院分得十分細。

  「不是。」不過她的「辦公室」比診所大多了。

  「她在哪間醫院上班?」去電一查清清楚楚,真相隱瞞不了。

  「呃!她不在醫院工作。」倪想容看了看等著看好戲的「主治大夫」。

  該不會找個獸醫吧?「你給我明明白白的交代清楚,她到底是誰?」

  「言醉醉,非常有名的……醫生。」台灣的知識分子沒人不認識。

  倪想容刻意的遺忘一點,他剛從日本回來。

  「小容容,你覺得讓我發火是件好事嗎?」厲眼一沉,山下忍魈的威脅有付之行動的跡象。

  「呃!這個……她……我……」吞吞吐吐的她不知從何說起,反正他一定會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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