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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沒有二話,一行人將花轎擱在安全地帶,兩、三百名壯漢挽起袖子砍樹、搬石,上衣一脫躍入水中拉繩砌石墩,不畏河水冰涼地辛勤搭橋。 「堡主請移坐樹下,大約兩個時辰後便可通行。」 「嗯!」 同樣一襲黑衣的男人臉上不見半分情緒,稍微一掀眼皮表示意思,邁開穩重沉斂步伐走向一旁枝葉茂密的老榕樹下,就著厚實入地的氣根一坐。 在他身後跟著一黑一白的侍衛,異於中原人的長相十分駭人。 黑侍衛全身黑如炭石,身材高瘦、濃眉大眼,一口白牙特別突兀,高約六尺三寸,手持古怪的雙頭棒,中間有條可伸縮的長鏈,看來陰森嗜血。 白侍衛一頭金髮,膚白似雪好像活殭屍,雙頰沒有一點血色,梨渦深陷如可見骨,尤其以一雙天空藍的瞳眸最為駭人,大而無神彷彿死靈召喚,感覺不到屬於人的生氣。 兩人就像閻王駕前的黑白無常,不管鬼戰堡堡主戰醒風走到哪裡,一定可以見到兩人身影追隨左右不曾離遠,如銅牆鐵壁般守護著他們心中唯一的主人。 因此更多令人膽戰心驚的傳聞廣為流傳,大人以鬼戰堡來威嚇不乖的小孩,嚇得他們不敢夜啼,早早上床安睡不吵鬧。 人雖可怕卻不如鬼之無形,世人之短視。 殊不知人心惡如猛獸,比鬼更殘狠數十倍,魂奪命喪在片刻,毫無人性。 「堡主,你當真要娶刑二小姐為妻?」黑侍衛一口不甚清晰的中原話聽來拗口。 「你有意見?!」戰醒風接過侍從遞來的水袋仰口一飲,冷峻的神色不改初衷。 「不敢,只望你三思。」殺戮腥膻已足矣,何必多添一樁。 「你不贊同刑家二小姐入我戰家門?」女人都是一個樣,傳宗接代而已。 好人家的女兒是不會入鬼戰堡的門,傳言他的女人多如蝗蟻,但真實情況唯有堡中人自知,根本沒幾個女人敢正視他如鷹般銳利的雙眸。 對於嚇昏的女人及哭泣不已的處子他可沒興趣碰,死人更不合胃口,奸屍的行徑不屑為之,他沒外傳的那般不堪。 只是沒有幾人瞭解。 「你該娶位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而非為了戰家香火而娶。」黑侍衛不忍堡主背負的惡名。 「三十而立,聽聞刑家小姐秀外慧中,品貌皆是人上之選,你怎知她不是我的好姻緣?」三十歲了,歲月無情。 黑侍衛表情一冷的道:「傳聞大都有誤,耗子生不出龍子鳳女。」 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子女,父不仁子便不義,禍心包藏在肉裡無法探測,誰知她會使出何種詭計為亂鬼戰堡。 防人先防心。 「你擔太多心了,我自有分寸。」他不過要個敢生育他子息的女人,無關其他。 天下之大,有誰敢生鬼子呢! 「可是……」他仍是操心。 與面黑心善的黑侍衛一比,臉白心惡的白侍衛恰為相反的譏諷,「她能不能活過一年尚是疑問,你別拿這點小事煩擾堡主。」 「小白,你不幫著勸阻堡主還落井下石,真要看著悲劇一再重演?」這人喔!心肝真黑。 「別叫我小白。」他咬著牙一哼。 又不是叫狗,六尺六寸的身長夠威嚇人。 「我是跟著堡主喊,你最好認命。」黑侍衛一副你奈我何的冷樣。 「堡主,我認為大黑也該娶個娘子,免得他像個婆娘般嘮嘮叨叨。」白侍衛惡意地勾著嘴角。 「黑心腸的白臉鬼,你嫉妒我人緣比你好是不是?」好沒良心,居然出賣他的終身。 白侍衛冷嗤一聲,「見鬼了,小孩見到你向來只有哭聲。」 「總比被你嚇得說不出話來呆立著要安慰些。」長相又非他自願,他爹就是如此黑不溜丟。 他爹和小白的爹都是被人口販子賣進大明朝,入了鬼戰堡便生了根,各自娶了高大的山東侍婢為妻,生女肖母,生子則肖父,從無例外。 堡中男丁多於女子,於是兩人的姊妹早已嫁給堡中男子,反正也沒人敢娶鬼戰堡的姑娘,將就點也是姻緣。 由於女子稀少,所以堡中有種特別奇怪的現象,男人都非常寵溺自己的妻子,幾乎到了可笑的地步,有求必應鮮有落空。 不過堡規嚴厲,出了閨房沒人敢造次,安分守己地做著分內事,所以這些年一直風平浪靜沒出大亂子,除了堡主娶親一事。 裊裊無波,煙霧來作祟。 「大黑、小白,你們想去搬樹嗎?」話多。 戰醒風一句話止住了兩人的爭吵,紛紛頭一轉的看向他。 「堡主,你真要拿一生幸福來賭嗎?」 「堡主,你大可好好享受女人溫柔再讓她死。」 如此對比的話讓他盾心微微一沉,「或許砍樹來造橋的工作該由你們來做。」 兩人一望高且險峻的大山,當下皆不語的搖著頭。 「看好花轎,別讓山風吹壞了轎頂。」閉上眼,戰醒風處之泰然的靠著樹小憩。 「開什麼玩笑,小小的風哪來的勁道,換個新娘子不是更好。」黑侍衛嘟嚷地睨了眼漆紅彩轎。 「像你一般黑嗎?白天一瞧當是夜晚到了。」只有一口牙亮得刺眼。 「至少晚上見著了,不像瞧見你般尖叫連連,大喊鬼來了。」白臉白手多可怕,無身似地叫人畏懼。 「你……」白侍衛正要反唇相稽,耳邊傳來一陣低喝。 「夠了沒?丟人現眼給我滾遠些,以後別跟在我身邊。」愚不可及。 「我錯了,堡主。」 「抱歉,屬下知錯。」 淡漠的戰醒風斜睨兩人,「去瞧瞧他們橋築好了沒,日落前得趕到杭州。」 「是。」 兩人迅速地縱身一躍,在岸邊評量已完成三分之二的便橋,估計不出半個時辰便可完成。 週遭的大樹已砍伐殆盡,足以架木的大石也差不多夠用,他們鋪橋造路並非一時善心,而是繞路遠行太費時間,搭座橋好方便花轎往返。 「堡主,大約兩刻鐘後即可起程。」花轎先行無妨,反正沾不到水氣。 花轎以人力接駁先過河,入夜前找處客棧過夜,順便通知刑家莊準備妥當,明日好進行迎娶事宜。 「叫幾個人上來抬轎……」話一頓,戰醒風敏銳的耳力聽到一陣風擦過衣料的聲音。 他冷冽的神色讓黑、白侍衛更覺有事發生,平日的警覺心再度繃緊,手握兵器小心戒備著,眼神變得凌厲。 突地,高呼「讓開、讓開」的柔媚嗓音由天空傳來,一團黑色物體由天降落,筆直地掉落在花轎上,一陣衝力砸碎了轎頂。 花轎碎裂倒向四方,紅綾轎巾下斜躺著一位哀哀叫的……怪女人,懷中抱著一根掃地用的掃帚,左手抓著一隻頻頻慘喵的貓的尾巴。 她那一身奇裝異服簡直叫人傻眼,但是眾人的目光注視的是一雙藕白小腿,披髮覆蓋的臉孔被轎簾紅穗半遮掩著。 「你是誰?」 聽到怪怪的口音,女子粗俗不雅地兩腳一張坐在一堆木頭裡至少它曾經是木頭,只不過現在又被打回原樣。她用修長略帶小麥色的長指撩開鼻前的散發一瞄,「我咧!你是哪來的鬼?」 ※※※ 紫綠色的眼?! 詛咒般的震撼射入戰醒風的心口,他啞口無言的盯著那雙出奇妖魅的紫綠眼瞳,彷彿瞧見其中流動的邪惑,卻又移不開視線,猶如兩潭深湖。 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但是第一眼就動搖他的定力,好像天地間再無其他生命,只有她一人的呼吸。 她生動的表情,活潑的櫻唇,不似時下姑娘的柳眉彎彎,微粗的月稜眉搭上她鮮明的五官更為出色,整體看來宛如迷路的美麗山妖,低聲咒罵魑魅魍魎擋路。 驟然,他眉頭一皺,她說他是鬼? 該死的女人,旁人都能畏他如鬼,唯獨她不行,她是老天送下來的新娘子。 「哇!好美的小腿肚,摸起來肯定像絲緞般一樣滑細吧!」黑侍衛驚歎的一呼。 死黑炭敢吃本小姐豆腐,不教教他禮貌怎麼成。沙芎芎揚起手欲出手教訓,一件大大的男子披風突地往她身上一罩,蓋住了外露的冰肌玉膚。 接著她先聽到一聲慘叫聲,然後是重物撞樹的聲響,感覺好像很痛,她也跟著縮了一下香肩。 他們在演戲吧?音效配得真貼切,是哪位導演導的古裝戲,連鞋子都仿得有點年代,兩側的翔鷹繡得滿像一回事,準備道具的工作人員上哪裡挑黑得兩色分明的繡線車上布面。 咦,不像電腦車縫,倒像是人工一針一針縫繡,台灣有如此高明的繡工嗎? 這一雙鞋子不便宜吧!不知道戲演完了要不要賣?她買回去當古董玩,哪天辦個化妝舞會穿出來秀一秀,但裡面大概得塞一疊衛生紙才合她的小腳。 「不許動,我還沒瞧仔細。」哇塞!真棒的染功,鷹眼處硬是比其他地方深了一點。 「姑娘,這是在下的腳。」冰冷如刀的低沉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