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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那可能性只有億萬分之一,慧星撞地球的機率尚可期望些。 「嘎?」有點想逃的沙悅寶在電梯口遲疑了腳步。 「寶寶,你擋路了。」 喔!擋路,她下意識地往前跨一步……咦? 「夕夢,你好壞心喔!故意騙我。」討厭啦,她怎麼呆呆地走進電梯。 雖然沒有人去按鈕,可是電梯門也自動地開啟、闔上,依正常速度往上攀升。 好在這座電梯裡只有她們姐妹三人,若是有外人瞧見不奪電梯門而出才怪。 「有嗎?是你笨的緣故吧!」沙夕夢嘴上罵著,眼底儘是微淡的笑意。 沙悅寶沮喪地扯扯及膝窄裙,「我現在把通知函撕掉來不來得及?」 沙夕夢和沙越雋相視一笑,愉快的回道:「不行!」 「你們好殘忍喔!這樣凌虐自己的姐妹,我的腳都在發抖了。」好可怕,就像在走地獄通道。進無門,退無路,卡死在黑暗中,怪恐怖的。 「你未來的上司更難相處,而且……是電梯到了,與你的腳無關。」她不會有此「榮幸」與人稱「惡魔之子」的上官鋒有太多交集。 當初不看好博兒和寶寶,主要是她們要面對的,一個乃是企業界中脾氣最爆烈的總經理沈勁,動不動就以粗暴吼聲和行為嚇哭女秘書,沒人待得住,任職最長的一任秘書是三十幾天右五個小時後辭職。 另一個不相上下的「偉人」則是長虹集團的總裁上官鋒,其個性陰狠冷酷,字典裡從無饒恕和寬待,不許員工有一絲差錯或違抗,連家人都不曾獲得他一句略帶溫度的問候語。 心狠手辣、趕盡殺絕是他的一貫作風,絕不給人翻身的機會。篤信斬草必除根的名言,至今尚無人能與他對視而不心生寒意。 他是名副其實的惡魔之子,以有形的力量吸乾失敗者的精血,再予以摧毀肉體,使之不復為敵,令人畏懼。 在他面前,寶寶純潔得像個有白羽翅的小女巫,一口恐怕填不滿他的牙縫。 所以,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是產生不了共鳴的,他們只是錯身的過客罷了,不會為彼此的生命留下任何顏色。 應該不會。 ※ ※ ※ 幃幕玻璃的冷光寒冽凍人,猶如位處於高樓頂端的冷峻男子,目光森然地盯著一干微微打顫的屬下,冷肅地吞吐雲霧。 他吐出薄薄的白茫使人倉惶不已,人人自危地垂下頭不敢直視,呼吸輕得幾近窒息。 在王者之前,他們只有卑微。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高級的褚紅大理石上竟有濕意,那是屬下們額側的汗滴凝聚而成,可見其緊張程度多叫人驚心。 「我要你們何用?」一句輕淡的話語隨著白霧揚起,所有人為之一栗地更加慚愧,不發一語地等著懲罰。 錯就是錯,容不得任何的托同。 「此時再來怪罪他們也無濟於事,是你太過於自信所造成。」唯一敢在老虎口持虎鬚的男子正一臉不贊同地為上官鋒包紮著,身上的白袍說明了他的身份—— 一位外科醫生。 夜夙的眉頭彷彿打了十五個死結,盡本分地做著十年來的一貫工作,即使有諸多怨言也硬梗著,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增加自己的負擔。 好病人會聽勸,但他……唉!不提也罷。 已經數不清為他醫治多少個傷口,打從他以上官家的繼承人身份進入排外、嚴苛的上官世家,身上的傷就不斷地出現,從無一日例外。有的是他自己挑起,有的是欲除他而後快的旁支親屬,上官家的產業大叫人眼紅,除去一、兩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 夜夙走入醫界是為了上官鋒,就怕他死於非命。 瞧手臂這道刀口下得多深,尋常人早哀聲連連地奔入醫院請求治療,唯獨他不痛不癢地任憑它血流如注,堅持不做任何處理地叫人頭疼。 要不是他的貼身特助兼保鑣安理急電告知,他還不知趕來為他做治療。 這一身的傷……唉!不歎氣都不成,累積下來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疤,而他狂妄依舊,絲毫不收斂的變本加厲,早晚有他來不及的一日。 「夙,你話大多了。」一點小傷喳呼個什麼勁,像個軟趴趴的娘兒。 「是,惹你嫌棄了。」夜夙報復性地往他傷口處倒下濃度最純的碘酒。 嘶!上官鋒不快的一睨,「你想替這群笨蛋求情?」 「不敢,誰都知道惡魔之子是沒有心,小小的蠢醫生只負責縫合你的鋼肉鐵皮。」這回是刀,下回呢?人想找死也不是這麼玩,當他真那麼空閒、丟下重要手術「免費」出診還得挨白眼? 「你的確是愚蠢,盡做些蠢事。」他的傷口根本不需要上藥,大驚小怪。 「你……」夜夙咬牙一瞪,「若不是你媽臨死前要我看牢你一點,我管你死活。」自找苦吃。 上官鋒聞言神色一黯,像避諱什麼事的命令那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可憐蟲,先到門外去靜待他的處置。 等人都魚貫地走開之後,他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人都死了二十年,太念舊有糖吃嗎?」他不屑地仰鼻一嗤。 上官鋒不承認那個自以為堅強的女人是他母親,她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生下他,然後冷血地將年僅七、八歲的他推到狼群裡任他自生自滅。 不相信愛情卻甘於為上官宏生下他這個私生子,口口聲聲不要名分而汲汲於批鬥爭權、到死都緊咬著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破壞上官宏原本和諧的家庭。 一個情婦妄想得到比正室更多的尊重?她在作夢! 由於她的不肯放手,導致所有的不幸,最後承擔的人是他,這樣的母親不值得憐憫,她的早亡是報應,他沒有半點同情。 堅強的背後其實是脆弱,她是個不堪一擊的懦夫,所以不敢去追求幸福,追求愛,只大言不慚地自稱是愛情鬥士。 死有餘辜。 「留點口德,上官,好歹她是你的母親。」親恩大過天,不是嗎? 上官鋒冷笑地彈彈指上的煙頭,「惡魔之子不過是借她的子宮一用,出世危害黎民蒼生。」母親,多可笑的名詞! 「你是要我為民除害,在你的傷口灑毒藥是不是?」他可是十分樂意下「毒」手。 「你不是正在這麼做,廢了我的右手。」上官鋒冷視著他把碘酒往自個的手臂上倒。 不想生氣的夜夙突兀的一笑,他的舉止的確太孩子氣了,藥水雖然便宜也該適可而止,用在這沒心肝的傢伙身上太浪費。 「少了一隻手,我看你怎麼日理萬機,屠宰無辜羔羊」他幸災樂禍的揚起笑容。 「你覺得很好笑?」一臉陰騖的上官鋒挑起眉,口氣冷得叫人發寒。 「爪子都沒了還張狂,你的死硬脾氣幾時才能收?」自己可沒自信還能救他幾回。 「想試試看是否鋒利如昨嗎?」他倏地出手,扣住夜夙躍動的頸脈。 夜夙費了一番工夫才扳開他的手指,「別拿我當試驗品,你夠狠。」他還真下手,儘管兩人有著血緣關係。 當年小姑姑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為上官家生下傳承子嗣,大家都說她瘋了,畢竟當時對方已有名結髮多年的嬌妻。 是固執的本性吧!在得知上官夫人無法生育後,小姑姑毅然決然地接受上官宏的要求,當個不見光的情婦,生育上官家的繼承人。 她是愛上官宏的,只是至死都不肯承認,帶著一份說不出口的愛意永葬地底。 也許是太執著了,因此再無多出的愛分給需要母親照料的親生兒,以致兩人成怨,母子形同陌路般的疏離,誰也跨不過那條橫溝。 直到臨終前,小姑姑才願意撤下藩籬,但為時已晚,傷害造成的鴻溝早已深不可測,橫亙著上官鋒刻意排擠的心,再無橋樑可連結。 「你可以走了。」上官鋒冷酷的一瞥,不帶半分感情地趕人。 「過河拆橋……」夜夙小聲地怪責著,開始收拾起著鑷夾、小剪。 「我沒請你來。」他還沒死,不需要一身白袍的白無常來觸霉頭。 「是,是我自己犯賤不請自來,下回我會記得帶香燭來祭拜。」不知好歹。 上官鋒抽出一根香煙點燃,「我對鬼沒興趣,你要歸陰可趁早去,不送了。」 「你……我上輩子一定欠你很多,連生氣的權益都被孟婆奪了去。」唉,真生小了他的氣。 大概在醫院待久了,早年的毛躁脾氣都磨得圓滑;不過跟他生氣是得不償失,二歲時就定終身,魔性難改。 「哼!你走是不走?」他還有一堆無能的屬下要處置。 夜夙淡淡的一笑,「如果你肯用溫和的態度請求,也許我的腳會移動得快些。」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上官鋒陰沉的折斷手中煙頭,將猩紅的熱度往墊前一撣。 「不要怪罪屬下辦事不力,你的乖張、驕矜才是主要敗因。」不給人留餘地的後果便是遭人反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