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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我不准!你的妻子應該是我,除了我,你誰都不許娶。」李珞難過得眼泛紅,從來沒人敢忤逆她的話。

  什麼摯愛,她才是他的妻,他的惟一所愛。

  「公主的無理取鬧真是丟盡皇上的臉,無恥得讓人心寒。」東方無我不再寬言以待,該有人教教她。

  「你說我無恥?」不敢置信的李珞捂著胸口,驚退了好幾步。

  「不只無恥而且低賤如煙花女子,不,你比花娘還叫人難以忍受,人家可是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皆精通的才女,敢問公主除了身份之外,還有什麼才能值得向人誇耀的?」鳳女不如野雀。

  「我……我會……」絞盡腦汁,她想不出夫子和女官曾教授過什麼女子典儀,求助的看看一旁的太監。

  汗顏不已的陳公公低頭不語,公主的確沒什麼可以拿出來見人的才藝,養尊處優的她只會使喚宮女、太監,生平連根針都沒見過。

  而持有太子手諭的侍衛們舉棋不定,現在的情形是該動手了,命令中明確的指示若東方無我抗旨,必須由盛怒的公主下令方可行動。

  但是眼前的情景他們找不到理由動手,公主根本是自個兒亂了手腳,忘了太子和四皇子的殷殷交代。

  「娶妻當娶賢,至少要會理家,公主既無淑又不懂持家之道,東方家乃先帝御賜的『武林第一家』,我常年行走在外怎能放心將家計交付你手中,豈不壞了御賜的美名?況且將心比心,你願嫁個無才無德的庸夫為妻嗎?即使他富可敵國、家財萬貫。」

  李珞不甘心放棄,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人家可以學嘛!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要讓我。」

  「好,你把這本帳簿從頭到尾的核計一遍,不得有錯。」他命人取來一本陳舊的帳簿交給她。

  「嗄?!」她當場愣住了,心頭頓感沉重地咬咬唇。

  「做不到就給我離開,絕不勉強。」一說完,他掉頭就走毫不遲疑。

  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侍衛的手一緊一鬆地下不了決定,他們到底該不該殺東方無我?

  *  *  *

  「公主,你被東方無我騙了。」

  海賊的一貫理念是: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

  希望落空的沙秋柔將報仇的計劃打到李珞身上,希望利用她的身份來為自己出一口氣,並可一舉兩得除掉一個長年籠罩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陰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得不到如意郎君就奪權吧!清風島的財寶夠她揮霍一生,所有人都得惟惟諾諾地對她必恭必敬,聽從她的命令行事。

  反正沙琳娜從未當她是姐妹,她也用不著顧及情份,心狠手辣是海盜一貫的作風,她不過是沿襲傳統而已。

  要成為一島之主就必須先剷除眼前的障礙,以她的能力是辦不到,但是公主可有用多了,調兵遣將易如反掌。

  「我被騙了?你給我說清楚。」隨手丟棄看也看不懂的帳簿,李珞無精打采地托著腮。

  「不瞞公主,東方大哥口中惟一的妻正是舍妹,她才是和他有婚約的正牌未婚妻。」

  「什麼?!」李珞心神一振地怒拍椅子扶手。

  「舍妹向來精於勾魂之術,不少英雄豪傑都拜倒在她那雙魔魅的眼中,我想東方大哥八成也著了她的道。」她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似怕人聽到。

  「那要怎麼辦?我初見她時就覺得妖邪,哪有人生得一雙紫眼。」沒啥心機李珞忘了自己方才命人怒摑沙秋柔好幾掌,她不該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好心眼。

  「你想得到東方大哥就得分開他們兩人,不然她會勾得他神魂顛倒,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妖邪?她的確是海妖轉世。

  她惶惶然地睜大眼,「我能怎麼做,派人把她綁走嗎?」

  「行不通的,舍妹武功高強,尋常人是無法近她的身,不過……」沙秋柔狡捨地故弄玄虛。

  「不過什麼你快說,別吊我胃口。」沒瞧見她滿心焦急嗎?

  沙秋柔故意探探四周,一副不可告人的姿態放輕聲音,「你曉得皇榜上緝拿的女海盜烈火是誰嗎?」

  「女海盜?」李珞想了一下忽地大叫,「你是說她就是……」

  「噓!小聲點,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偷偷告訴你,她手段殘忍得連親手足都不放過。」沙秋柔一臉哀戚的道。

  「真的?!」太可怕了,那女人居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賊寇。「我要去告訴東方哥哥,讓他把她抓起來繩之以法。」

  天真。「你忘了她會勾魂之術,東方大哥就算知道了也早被她迷得心智不清、不辨是非了。」

  「說的也對。」李珞搓搓面頰想著,「乾脆我把這件事通知二皇兄,由他派兵來逮捕女海賊。」

  「對對對,這樣最好,讓她插翅也難逃層層重兵。」沙秋柔一時忘形地高呼出聲,引起李珞的懷疑。

  「你幹麼這麼興奮?莫非你有什麼不良企圖?」太古怪了。

  沙秋柔一驚,連忙壓下心頭的雀躍裝出哀傷。「大義滅親也是出自不得已,我沒法子漠視她喪盡天良的屠殺無辜百姓。」

  「屠……屠殺……」心口一顫,李珞害怕的紅了眼。

  不消多久,此消息如火如荼的傳回京城,正愁沒借口出手的太子李瑛連夜發出手諭,命令水師提督緝捕海盜烈火,窩藏者一併受罪。

  海,怒吼著。

  狂風奔嘯。

  一場爾虞我詐的宮廷鬥爭就此展開,而身陷其中的兩人猶不自知,依然自得的我行我素。

  *  *  *

  「歌,什麼叫妻子?」

  「笨,妻子都不知道,就是人家的娘子。」也就是老婆。瞧,他多聰明。

  娘子?她更是聽不懂。「妻子要做什麼?」

  「你是豬呀!當然是陪男人睡覺。」就像他娘和她娘一樣要陪爹睡在一起。

  正要因他怒罵癡憨小娘子而出手扁人的蕭三月聞言頓時拐了一下腳,痛得讓原先跛的腳更跛了。

  「只要睡覺就好嗎?那小娃娃從哪裡來?」她好喜歡山腳下大娘的小孫女,白白淨淨地好好捏哦!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去和大叔睡睡看,看他把小娃娃往哪裡塞。」他又沒有跟「妻子」睡過。

  差點吐血的大熊……呃,大叔蕭三月歎了一口氣,再次哀怨他的「遇人不淑」,白花花的銀子扔得太不值得了。

  「不好吧!他會凶我,老說我總愛睡他上面。」

  多曖昧的話,只會讓人臉紅心躁。

  這些日子來三人同睡在一張竹編的大床上,沙婉兒的睡癖差,一睡就滾來滾去,最後滾到睡在外緣的蕭三月身上。

  若不是他整夜抱著她睡,恐怕她會睡到床底下。

  「有嗎?大叔對你好好,每次雞腿都先給你吃,還買好多漂亮的衣服給你穿,哪像我只有兩套換來換去。」好不公平,大叔偏心。

  「那我嫁給他當妻子好不好?」她雖不懂男女之情,然而說這話時臉卻異常的通紅。

  「好,不過以後你的雞腿要先給我吃。」只要能吃得飽,他一定點頭。

  聽到這裡,躲在樹後的蕭三月大步跨出,微跛地走到兩人身邊,略顯靦腆地握起憨嬌佳人的細手,滿臉的鬍子遮住他的不自在。

  說實在話,他還沒娶過老婆,一想到要和她行夫妻之禮就忍不住氣血倒流、胸口怦怦的跳個不停,連手心都發燙。

  「嫁給我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也會給你很多雞腿吃,而且不會凶你。」只會給她小娃娃。

  沙婉兒眼神清澈,一絲羞怯掠過困惑的臉,「我可以睡你上面嗎?」

  「上面、下面、左邊、右邊都隨你挑,你愛怎麼睡就怎麼睡,不穿衣服也沒關係。」省得他在脫之前還要解釋老半天。

  「真的?你做人好好哦!我好喜歡你。」一點小恩惠就讓她開心得笑滿懷。

  他臉一紅,有點慚愧自己在佔她便宜。「我也……呃,很喜歡你。」

  「因為我是你的娘子嗎?」她很高興他也喜歡她。

  「對。」心虛使他回答得毫不猶豫,即使不是他的妻,他也同樣的喜歡她。

  沙婉兒無邪地拉起他的手往簡陋的大屋走去。「我們去睡覺,做夫妻。」

  「嗄?!現在?」他心裡是一萬分的願意,任由自己被她往屋內拉去。

  「睡覺、睡覺,我們是夫妻……」她興高采烈的搖著他的手,快樂得像個孩子。

  「嗯,夫妻……」一陣爆笑聲讓他詫然的失去聲音,回過頭一瞧。

  竹林那端走出一對外表極其出眾的男女,一身艷紅的姑娘有雙奇異的紫瞳。

  他才要沉下臉喝斥他們離開,身邊卻響起兩道歡呼聲,大小身影像是失控的蠢驢向前奔去,一人抱腳一人抱手地又笑又哭,非常難看。

  「你是他們的親人?」

  很想踹開這一大一小的沙琳娜挑高眉,冷哼一聲表示不屑回答。

  *  *  *

  真會挑地方「隱居」,完全符合什麼叫荒山野嶺,方圓五里內不見人煙,屋築半山腰,一片陰森詭異的綠竹林環繞,沒點膽量的人還不敢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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