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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寄秋    


  三人下了結論,是東方無我看錯了,縱橫海上的女海盜是不可能有姑娘家柔弱的一面,她是被他氣得失去理智。

  嗯,這麼想他們才安心的上路。

  輪轎的馬車聲在不久後追上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尾隨其後。

  但,他們已有了個共識——小姐是該嫁人了。

  *  *  *

  塵土飛揚,塌陷的茶棚邊出現幾匹快馬,馬上的人兒氣宇非凡,頗有幾分貴氣,繡著四爪金龍的銀袍在陽光下閃耀著。

  地上哀鳴的痛苦聲音絲毫引不起他們的慈悲心,兀自打量遠去的人影,眉間似乎凝著輕愁,衡量著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二哥,他身邊的女人不簡單,我們要不要一併除去?」斬草要除根。

  「先命人調查她的底細,查清楚她是何身份,絕不容許出一絲差錯。」成大業者,必須有所犧牲——別人的命。

  「你想她會不會成為皇妹的阻礙……」一時說溜嘴的尊貴男子及時住口。

  「四弟,你太急躁了,凡事要有萬全的準備。」對於帝位,他誓在必得。

  「是,二哥,我會小心行事。」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道理他明白。

  男子低吟的思忖一番,「咱們得雙管齊下,以防萬一。」

  「那……還要殺他嗎?」一群沒用的傢伙,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什麼齋舍,根本是牛捨,任人宰割。

  「暫且先按兵不動,讓珞妹來洛陽一試,若能為我所用就留下,反之……」他做了個割頸的動作。

  「皇……珞妹她肯來嗎?嬌貴如她必定受不住一路的奔波。」只怕多出怨言。

  他冷冷一笑,「她會的,全京城有誰不曉得皇上有意將她許配給東方無我。」

  李珞迷戀東方無我的程度已成為長安城百姓的笑柄,不僅多次請求皇上盡快指婚,更不顧身份地常往旭日山莊走動,使勁的巴結東方老頭,人參、燕窩、雪蓮什麼的直往人家莊裡搬。

  前些日子有個自稱和東方無我指腹為婚的姑娘出現,她一聽,馬上不顧皇室尊嚴上門找碴,驕橫霸道地怒摑對方好幾巴掌。

  若非東方無我那時不在山莊內,否則以她刁蠻的行徑恐怕早被扔出莊,目中無人的他絕不會在乎她是誰的女兒,「武林第一家」的封號是先帝所賜,誰都不得滋擾。

  現在連皇上都對東方無我禮遇有加,一心要拉攏他為其效命,不先下手為強,日後恐生阻礙。

  「二哥,珞妹若知曉我們利用她控制東方無我,她會不會起反彈之心?」那個丫頭一向任性價了。

  「控制?!」他發出刺耳的陰冷笑聲。「攪攪局分散他的防心還可以,我不認為她掌控得了他。」

  「二哥……」

  手一揚,他制止四弟的發問。「想辦法讓皇上賜婚,不過光憑她還成不了大事。」

  成,他得了一股助力。

  不成,他可借皇上之手除掉阻力。

  一舉兩得。

  馬蹄聲達達,茶棚邊的幾名華貴男子朝反方向離去,洛陽城遠遠落於馬後,漸行漸遠……

  *  *  *

  洛陽別館,東方家的產業之一。

  一大清早,剛過雞啼時分,天色微亮,文管事的掌上明珠文娟娟已起身梳洗,換上一身素雅的新衣裳,珠花叮叮噹噹地垂插髮際。

  自從接獲旭日山莊老管家的通知,別館打從三日前便大肆的整理,裡裡外外都有了一番新氣象,看來神清氣爽令人心曠神怡,有著世外桃源般的清靜。

  她不敢指望高攀上東方無我的正室之位,只希望能博君一寵,憐惜她一片癡心常伴君側,今生不奢望地守著別館等他到來。

  偷偷的愛著他已經好久了,銅鏡中的芙蓉面容帶著淡淡哀愁,他是否注意到她的愛戀,能給予一絲回應呢?

  聽說除了皇上有意將孝昌公主下嫁於他,還有東方夫人中意宰相之女為媳婦,另有多位名門閨秀一心想委身,遠在洛陽的她怎能敵得過眾多的嬌媚女子呢?她心慌意亂,無法自己地胡思亂想。

  鏡中的嬌顏如春花般綻放,可是深鎖的眉頭卻洩露出一位待字閨中的女子心事,為近乎絕望的癡情而傻等多年,默默念著一個永遠不屬於自己的名字。

  「小娟,小娟,莊主來了,莊主來了。」一位與她親近的婢女急忙來報。

  雖然她的父親是負責掌理及回報洛陽的商號,但她的身份和一般僕婢無異,除了不用做粗重的活,身邊並無任何婢女服侍,偶爾還得幫忙管管帳目。

  因此,她的平易近人和溫柔婉約深得人心,別館內的下人們都十分愛戴她,希望她能得償所願的入主東方家,他們也可以跟著沾沾光。

  所以莊主一到來,馬上有人去傳報,欣喜的表情像是已成定局似的,忙著要巴結未來的夫人。

  想當然耳,正主兒此刻定是興奮不已的理理衣裝,扶扶珠花是否端正,為唇瓣勻點胭脂,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接著踩著不疾不緩的蓮步走向大廳看她的心上人。

  但是——

  「琳兒娘子,你口渴不渴?跑了大半天的馬也不知節制,晚一點有你受了。」

  嘮嘮叨叨,沒瞧見她已遭到縱馬快奔的報應了嗎?兩腳都快伸不直了。

  海上風浪再大她也不怕,浪捲千丈照樣在險境中求生,暴雨侵襲當是一項考驗,落了海再泅回船上,拉緊帆桅駛出黑暗天,不向惡劣的環境低頭。

  誰知竟會敗在一匹小小馬兒身上,不常騎馬的海中嬌娃總以為天底下沒有一件事難得倒她,在清風島上她有幾匹不錯的良駒,興致一起也會去跑幾圈。

  可是,偶爾為之和連續在馬上待三、四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僵硬的手臂和背脊是最好的證明,人是不能逞強的。

  如今她腰酸背痛,四肢發軟,直接癱在四腳方椅上,才不管是否不雅,誰敢囉唆就賞他一鞭,姑娘她就是賊婆娘,不興大家閨秀那一套。

  「怎麼了?吃到苦頭吧!那匹馬兒都被你鞭到口吐白沫,你能支持得住才叫人稱奇。」掌心一貼,一股熱氣緩緩地由沙琳娜的背流向四肢。

  舒服,但她不會開口言謝。「停止你的喋喋不休,我頭疼。」

  東方無我一手蓋住她頭蓋骨使力揉捏。「不聽話的結果,你明天准下不了床。」

  「請別在我耳邊說教,你不曉得我喜歡和人唱反調嗎?」她待會就舞弄兩套刀法給他瞧瞧。

  這點小事難不倒她,掄刀砍殺都不覺得累,騎幾天馬而已就會讓她叫苦連天嗎?

  該死的沙婉兒和沙放歌,等她達到他們兩個,非把他們在絕天崖吊上個三天三夜,不給食物光給水地餓精他們的腦袋瓜子,誰叫他們哪裡不好躲去躲在即將上船的清水桶。

  還有越老越糊塗的老頭子,明知道兩人都是屬於不長腦的蠢物,居然放任他們玩起這種把戲,也不想想他要等人送終也只能仰賴他們,她肯去墳上踩踩土就算盡到為人子女的孝道,別指望她披麻帶孝掉兩滴女兒淚。

  老的老,小的小,一群沙家笨蛋,她羞於承認自己姓沙。

  「等你有力氣再來造反,軟得像泥的人就該安份幾天。」眉頭都痛得打結了還敢狂妄。

  造反?他想她被砍頭不成?!「你幾時見過安份的火,軟泥巴裡也有硬石頭……哎!你輕點,要報仇等我握得住鞭再說。」

  疼呀!她要一刀宰了那匹笨馬。

  「骨氣呀!小琳兒,自作自受還好意思大喊大叫。」他口頭教訓著,然而指尖卻已刻意地放輕力道。

  舒筋活血只能暫緩劇烈的抽痛,扯傷的皮肉可不容易立即見效,看來她有好幾天難受了。

  「你管我,我高興掀屋頂咆哮,你再拿骨氣補屋頂好了。」她痛得無理取鬧,大發無人管束得了的脾氣。

  東方無我向來乖戾的臉上此刻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柔意。「要你真拿得動瓦片,我負責在底下接。」

  「你……莫名其妙。」耳根微微臊紅,她不高興的嘟起嘴一喚,「你們兩個還不來幫我捏捏腿。」

  夜舂是過來了,但是小果子瘦小的身子叫一記掌風給揮離了好幾步,不快的小臉正怒對著冷唇一句的男子,要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姐,你看他啦!」霸道又惡劣,比當海賊的他更無法無天,自私得要命。

  「東方沒有我的,我指使手下還要看你臉色嗎?」他不懂分工合作呀,想讓她兩條腿廢了不成?

  「待會我再幫你舒舒筋,你現在需要的是泡泡熱水。」眼神一使,他命下人去燒水。

  蹲在她腳邊揉捏的夜舂點點頭,小姐是該淨個身去去酸痛,可是她不敢開口附議,生怕全身難受的小姐拿倒霉的她練刀法。

  「我現在就要人來捏捏我的小腿,你最好別阻止。」她憤憤站起身又因雙腿無力而坐下。

  一抹心疼浮上他的眼,「叫個丫環來服侍你吧!我看你的傲氣還能撐多久。」

  「絕對能撐到你入土為安……」一道輕揚的抽氣聲引起她的側目,纖手一抬,「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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