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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情。 高偉的樓閣一幢接一幢,水榭相連。 綠葉因秋氣而泛黃,三三兩兩凋零的荷花出水而樓,水面下的游魚時而探頭呼 吸,鴛鴦不成對的各自另覓伴侶,在非求偶期野合。 怡心殿的宮門大敞,玉奴兒手持大阿哥的通行令牌未受禁軍阻攔,主僕兩人各 懷心思地走入花團錦簇的花園。 由於新進的宮女、太監尚未熟知宮裡的規矩,言行舉止顯得隨和多了,皆以笑 容送予來客。 在一番指點後,玉奴兒走向太和殿,她以為怡心殿內還留著昔日伺候爺兒的寵 姬,故不願入內徒增傷心。 「誰允許你到太和殿?」 一道尖銳的男音喝住了兩人的腳步。 玉奴兒疑惑問道:「你是新來的太監?」短短時日,二阿哥的寢宮多了些新面 孔。 「無禮,是我在問你話,你是什麼身份敢來太和殿放肆?」後宮這些女人真是 愈來愈膽大妄為,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宮殿。 青泥驕傲地代主回答。「她是代大阿哥來探視二阿哥的玉奴兒夫人。」 「夫人?」巴圖不屑的冷嗤一哼。 夫人早晚成了昨日之花。 「你是什麼態度,不怕二阿哥生氣砍你的頭!」好倨傲的狗奴才。 仗著被大阿哥寵幸遇,昔日伺候人的青泥一反溫馴地趾高氣揚,不當同是婢僕 身份的太監有資格盤問她,自以為高人一等。 殊不知她不過是個狎玩的對象,大阿哥早不記得她的容貌,還妄自奢望攀上龍 子享受榮華富貴。 「賤婢,敢對著咱家鼻頭罵的沒幾人,你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嗎?」瞇起眼, 巴圖秀氣的拈著蓮花指。 「你才是死太監,我可是大阿哥最寵愛姬妾的侍女,得罪我休想在宮中有好日 子過。」 「哈!一個小小丫頭氣焰如此高,可見王子疏於管教,可憐讓下人爬上了頭頂。」 妾嘛!又不是正室,得意個什麼勁。 「你……」 玉奴兒輕斥一聲命她退下。 「這位公公,玉奴兒關切二阿哥的傷勢,勞煩通融讓個路。」她語氣輕柔有禮 的懇求著。 「你是大阿哥的寵妾,於禮不該見其他男子。」板著臉,巴圖不放行。 她愁容滿面的輕輕一喟。「不瞞公公,奴家原是二阿哥的侍妾,聽聞他遇刺受 傷,奴家難忘舊情地前來一探,望請體諒。」 二阿哥的女人?「你愛二阿哥?」 「是的,我愛他。」她毫不保留地說出真心話。 以前,她總以為有的是機會,才不曾直接表明愛意,相信時日一久,爺兒必能 感受她的深情。 怎知一夕變色,她來不及開口的濃郁愛戀就此夭折腹中,而今深藏心底多時的 話語終能吐出,也許能喚回二阿哥一絲的眷念。 「有意思。」若有所思的巴圖撫撫光滑的下巴仔細瞧她。 怎麼看她,都比他家的曉風小姐來得謙恭有禮。 「公公可否憐恤奴家的一片癡情,讓我送盅魚湯給爺兒補身?」近在咫尺,她 才知思念有多深。 「你不會想舊情復燃,腳踏兩條船地來往兩位阿哥的床吧?」多有心呀!還煮 了魚湯。 反觀曉風小姐……唉!真是天壤之別。 此時,在太和殿後側和宋憐星一同泡澡的趙曉風,突然打了個噴嚏。 玉奴兒羞愧地眼一黯,「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玷污皇子的尊貴。」 「不要妄自菲薄,說不定二阿哥一瞧見你的媚態就酥了心,後悔把你送人。」 他在使著壞心眼。 「公公……」 「我是恪恭郡王府的太監總管巴圖,你別再叫我公公。」他刻意區分等級不同, 以倨傲的眼神蔑視不知本分的青泥。 「原來是巴圖總管,請恕奴家眼拙。」難道煒烈貝勒已回來? 「無妨、無妨,是我越權。」真悅耳的銀鈴聲,不像曉風小姐老是管家爺爺地 喚個不停。 真是大不敬。 「那我……能進太和殿嗎?」她懷著戰戰兢兢的口吻問道。 巴圖大方地揚揚手。「去吧!別讓湯變涼了,折了你的心意。」 「嗯,多謝總管的成全。」 玉奴兒心切地挽著裙擺走進太和殿,隨後是捧著盅湯,一臉悻悻然的青泥。 「是該謝我,少福晉該不會怪老奴未盡看護之責了吧。」巴圖一臉狡猾的低語 道。 他是存著私心,讓她去翻天覆地一番,好冷卻冷卻曉風小姐的天真,別當二阿 哥是純情漢子,傻傻地愛上他而不自知。 感情中若加了變數,兩人便可能因第三者的介入而出現裂痕,然後他就能漁翁 得利,乘機把呆呆的曉風小姐帶回恪恭郡王府,以完成少福晉的托付。 二阿哥對曉風小姐的疼寵雖是有目共睹,但是帝王之家的專寵能有多長?處在 環肥燕瘦的後宮中,女人的凋落比四季變化得還快,誰敢保證二阿哥的情能一生一 世? 少福晉說得好,不同世界的人就該回歸原位,牽扯不清只會徒增一樁情傷。 曉風小姐雖然傻傻愣愣的,可是無邪得惹人憐惜,怎麼能白白地讓二阿哥給糟 蹋掉,她甜甜地喚他一聲管家爺爺的模樣多嬌俏,讓人生不了氣。 「別怪我棒打鴛鴦,二阿哥,誰叫你生在帝王之家,是個一國儲君。」 巴圖快樂的哼著小曲,準備回怡心殿打包行李,一會兒接曉風小姐回府。 多好呀! ??? 「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推開如山的奏章,胤氣惱地起身踅步。 鋒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藏不住眼底的興味。「我是來保護爺兒的安危。」 「哼!想笑就笑吧,反正沒人尊重我這個阿哥。」他窩囊極了! 由於皇阿瑪剛回宮,暫時不想理朝政,便由他代為批閱來自各地方官員的奏章, 忙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撥不出時間陪伴他的小人兒。 海灝和夢雪正由海上回航,近日可回。 煒烈及女諸葛提早懲戒了貪官污吏,近期內應該會抵達北京城。 而省親已久的棣樊和蝶希也正在回家的途中,五行即將聯合共抗來自宮內的力 量,他應該高興才是,而不是一臉怒意,徒惹風月。 「你是鋒的主子,下屬豈敢嘲笑爺兒的求愛之路坎坷,豈不找死。」鋒涼涼地 飲著香片。 「你愈來愈不怕我了,是我太縱容的結果嗎?」他面露威脅的一瞪。 「不,是爺兒體恤鋒妻美子幼,一時動了凡心罷了。」爺兒要個民間女子易如 反掌,何需顧慮。 將來爺兒登基後,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姬妾無數,多個漢女並不為過,看在 煒烈妻子的份上,封個妃位算是抬舉了。 只是時局尚未穩定,各宮阿哥野心勃勃地欲除爺兒以爭其皇太子位,兒女情長 不適合在此時發生,那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尤其是端儀郡主鄭可男護短得要命,要下手得趁早,生米煮成熟飯,她不認成 嗎? 「鋒,我發現你最近油嘴滑舌多了,你的狂傲霸氣哪去了?」故意挑他痛腳踩, 可惡! 鋒得意的笑笑。「我娶了個貞烈、溫柔的妻子,又添了個嬌兒,總不好一天到 晚擺個將軍臉嚇人吧。」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奚落我?」哼!不過是個女人,他一聲令下就夠貝勒府邸 雞飛狗跳。 「有嗎?是爺兒多疑,鋒絕不敢拿昔日爺兒戲弄我一事來報復。」他可是謹記 在心。 「你……你未免度量狹小,我不過是假意要人,欲逼出你的真情意。」記恨到 現在,實有失大男人氣度。 「的確是件小事,只是每回一想起來就冷汗涔涔,差點錯過今生所愛。」固執 的自尊讓他貶得難看而已。 回想當日,他死不承認愛上銀舞,沒安好心眼的二阿哥竟故意在他不肯向自己 認輸的時候,開口要她陪寢,害他一顆心揪得難受。 礙於面子拉不下來,他只能故作大方地允諾,其實心口在滴著血。 結果只是一場玩笑罷了,卻讓他嚇得落荒而逃,生怕爺兒後悔來索討他的女人。 「鋒,愛上一個女人是什麼滋味?」 鋒沒好氣地一瞟。「你不會等煒烈回來再問他?他自殘一年多的手臂會給你答 案。」 「我愛上曉曉了,怎麼辦?」眷戀已昇華成愛,刻在骨子裡。 「收入房呀,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人教。」才分開一個時辰,他已經開始想念 愛妻和嬌兒。 「哼!知易行難,頭一個拿劍砍我的便是端儀郡主。」哪能說收就收,太輕賤 曉曉了。 她可是宮廷內的一股清流,值得更好的對待。 「你是個阿哥,當朝的皇太子爺,鄭可男不過是個平民郡主,你怕她不成?」 想太多了。 胤冷冷地一視,「你沒被她砍上一劍不痛快是吧?皇阿瑪可疼她疼得緊。」 「這倒也是,皇上難得在棋藝上輸人,而且是個女人。」也正因為這樣,她博 得了康熙爺的敬佩,被寵愛如親女。 鋒繼續啜飲香片,煙霧繚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