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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寄秋    


  *  *   *

  好險、好險,幸好她肚子餓下樓找東西吃又拐錯彎,不然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傷的可憐女子,悲秋飲淚的愁眉下層,稍有不順心就在手腕上雕花,浪費醫療資源。

  所以說好心會有好報,她讓自己跟來是正確的抉擇,狼女的感官可是比一般人敏銳,一有風吹草動難逃她耳目。

  當鋪待久了多少有察情觀愛的本事,為了避免他們拉老客人回籠典當愛情,那個心眼小得容下下一根細針的小鬼在她額前點了一下,她的眼中多了常人看不見的影像。

  藍色、紅色、粉紫色、淺綠色……肉眼看不見的顏色滿天飛舞,象徵世間男女的多樣愛情,有深有淺,依當時的愛情指數而有所區別。

  咱們這位一臉輕慢的伯爵大人什麼也沒有,連單純的白都瞧不見,身上空蕩蕩發下出一絲異彩,教她一眼就能認出他去過愛情當鋪,並將他原本美麗的愛情典當換取同等值的物品,不論有形或無形。

  「別說你有時差的困擾,入夜未就寢似乎是我這位主人的怠忽.」看來他要加強待客之道,不讓她們養成半夜走動的習慣。

  「哎呀,說得好酸喲!好像我們讓你難做人似的,今晚的月色不錯……」抬頭一看,胡翩翩臉上乍現三條黑線。

  糗了,星光燦爛,獨不見可愛的月亮姑娘。

  翻案,補牆,再來。

  「看星星也是一種人生享受,你就不要咬牙切齒的氣惱我們未讓你的詭計得逞,畢竟沒有愛情的人怎麼好意思以愛情為餌誘騙人家純真的感情呢?這太缺德了。」

  喝!掌聲鼓勵鼓勵,她說得太有格調了,活像見義勇為的夜天使,他們應該頒面獎牌給她,感謝她挽救一段悲劇收場的愛情。

  「搭便機的人要懂得感恩吧?我和她的事不需要多事的第三者插手。」是巧合吧?她不可能知曉發生在十三年的事。

  這麼快就討起人情,真是不乾脆的男人。「我很感恩呀!所以我要避免錯誤的發生,你知道典當的愛情是要不回來的。」

  「你……」他訝異的沉瞇雙眸,冷冷地厲視著她。

  「你懂我懂她不懂,我們就爽快一點當大家都不懂,反正愛情這玩意也沒什麼了不起,既然當了就不要害人牽牽掛掛,你不會心痛但人家會心碎,這是你典當愛情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不能愛人,也無法愛人,徬徨在愛與不愛的十字路口,想愛不能愛,想捨無法捨,割心一般的相互撕扯,不管自我掙扎後的結果如何,都注定有一人受傷,這感覺她品嚐過。

  簡單的喜歡滿足不了一個渴愛的女人,她的要求會越來越多,心會越來越不快樂,到了最後兩人都痛苦,如繩索綁住雙手雙足,走不開也不想留下。

  「你是愛情當鋪的人?」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而深沉,熠熠發出泛冷的眸光。

  「嘿、嘿!不要有想追殺我的念頭,我也是愛情當鋪的受災戶,目前當在當鋪當夥計。」她這人很愛惜生命,一看別人眼露殺氣就趕緊表明受害者身份。

  「你也是?」他眼中的厲色稍減,有些懷疑她話裡的真假。

  胡翩翩笑得頗為縹緲的說:「我們可是用命去贖回來,非常灑狗血的悲情故事。」

  「可以贖?」莫名地,格蘭斯想要回他的愛情。

  他望著一頭霧水的小女人,心口牽動的多了遺憾,他永遠也不知道愛她的感覺。

  「當鋪、當鋪,有當就有贖嘛!你見過哪家開當鋪不讓人家贖回自己的東西?只是相對的,代價會很高。

  「我……」他張口欲言的頓了一下,眼神複雜的多了一絲掙扎。

  鄙棄愛情、不相信愛情的他怎能要回他視為無用的情感,他能讓咒天怨地的母親回到黑暗的地底嗎?還原早該結束的旅程,讓生命重新做一次告別。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怎麼從頭到尾我沒一句聽得懂?」什麼當鋪、愛情的,總不會有人連愛情都能典當吧?

  她的語言解析能力還算差強人意,至少還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談論的內容荒謬怪誕,她很用心的理解其中意義,但是看似簡單的對話卻隱藏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礙她通暢的神經系統。

  歐含黛的眼中有著費解的困惑,疑竇暗生的目光來回徘徊兩人臉上,企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歐含黛小姐,交男朋友一定要睜大雪亮的眼睛,不要海裡摸魚瞎摸一場,摸得掉進海裡成為魚兒的食物。」這叫張飛打岳飛,全亂了。

  「身為不請自來的客人請自重,別灌輸她古里古怪的思想,她已經夠怪了。」不需要她多此一舉的猛加柴火。

  想掩蓋罪行?那可不行。「但怪的有主見,怪的有格調,比起某人的沒品我真的很心痛,無情無愛還想奢求別人的愛情,你不覺得這種人很可悲嗎?犧牲人家的幸福來換取短暫的快樂。」

  你死心吧!我不會把阿黛妹交給典當過愛情的你糟蹋,她值得一份真心真意的愛情。胡翩翩的瞳眸閃了一下金光,隨即回復原來的純黑。

  內心訝然的格蘭斯未表現出驚異,冷靜的應對他從未遭遇過的現象。「你未免管太多閒事了,這是我艾拉特家族的家務。」

  「喔,家務事呀!」她笑著拉起好友的手往回走。「那我們不打擾了,你慢慢欣賞夜色。」

  「站住,你可以離開,她留下。」冷肅的臉出現裂痕,怒意飛揚的伸出左手一捉。

  「我?」望著左右開弓拉開的雙手,哭笑不得的歐含黛真想一人給他們一卡車。

  像如來佛的五指山,壓著孫悟空。

  「我姓胡,她姓歐,我們倆和艾拉特家族一點關係也沒有,相信你手中那份口DNA報告已經證實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有必要為難我們嗎?」她也是有靠山的,不怕他硬著來。

  改天去找吸血鬼伯爵串串門子,交換一下做人處世的心得。

  「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有剛拿到的報告書?」他是唯一看過內容的人,在一個小時前。

  她神氣的仰起下巴,拍開他的手將好友拉到身側。「實屬商業機密不得外洩,你慢慢地想吧!我們要去調整時差了。」

  大笑地當主人的面將人帶走,胡翩翩才下管格蘭斯是不是會氣黑臉,明明沒愛情的人還想拐別人的愛情,這種人實在該用她的狼牙咬上幾口,當年決心典當愛情的時候就應該明白自己的不完整。

  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在世人眼中是很難定義其價值的,一種是千金難買,一種是棄若敝屣,端看個人對它重視的程度而言,是土是金僅在一念之間。

  凌晨的蟲鳴聲帶來一股身體的疲累,望著她們消失的背影,雙肩微垂的格蘭斯由心底生起失控的孤寂感,眾人皆睡他獨醒的更顯孤單,冷冷清清地感覺到一個人的寂寞。

  這是他要的世界嗎?只有冰冷的財富和空洞的房子。

  「高登,我錯了嗎?」他的心已經亂了,他需要一個正確的聲音引領他走回原點。

  長廊下走出一道安靜的人影,必恭必敬的微屈上身。

  「這種事沒有對與錯,你已經盡了你最大的努力想讓所有人獲得幸福,你對得起自己就好。」他為每一個人設想周到,唯獨遺漏了自己。

  他讓心裡的魔障困住太久了,以致迷失於自責和愧疚的濃霧中找不到出路。

  「幸福?」他笑聲哀傷,對著星空感到一陣茫然。「你說什麼叫幸福,像我父母貌合神離的婚姻嗎?」

  他不相信愛情不是因為將它典當掉,父親的風流、母親的為愛不顧一切,他們都在找尋愛情,卻沒一個能擁有愛情,他們的愛墜毀在紅花盛開的高塔下,隨風乾的淚消失無蹤。

  他寒心了,也看透了愛情的原貌,他選擇不要經過這種煉心的試驗,讓愛情遠離。

  「你是翔空的巨鷹不該停留狹窄的地面,責任讓你無法展翅。」他的世界不應該只有艾拉特家族。

  「翔空?」多令人嚮往的自在,迎著風飛向廣瀚的天空。

  「我不知道要怎麼贖回你的愛情,但是你若想留下那個女孩,你可以試試從另一個女孩下手,她似乎知曉很多我們想都沒想過的事。」她是個懂愛的人。

  格蘭斯臉色沉重的轉過身,眼中盛滿對自己的懷疑。「你認為該找回愛情嗎?」

  高登以朋友的口氣說道:「那要看你有多想讓她成為你的。」

  這兩個台灣女孩個性都很強,不是財富、權勢收買得了,她們想要的是英國淑女嗤之以鼻的真心。

  他不想說困難重重,以他的觀察來看,想要當個劈荊斬棘的王子並不容易,她們對鐘樓怪人的興趣遠超過華服美食,想收服其心得拿心去換,半點也不肯吃虧。

  不過他比較擔心的是安茜夫人和蘿莉小姐,她們恐怕無法接受家裡多了兩名東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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