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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頁 季薔(季可薔) 「沒關係的,反正我晚上一個人看看VCD或讀讀書,時間一下子也就過去了……」 「唉,你怎麼就這麼忍讓他呢?像我,晚上要沒老公和孩子陪我打發時間,還真受不了呢。」 「所以說人家是模範夫妻嘛,老公體貼,老婆溫柔。」 「那我們是什麼?惡夫劣妻羅?」 清脆的笑聲驀地在室內場起,帶著一點點嘲諷,卻有更多玩笑的意味。 燕霜凝聽著,嬌顏一逕掛著淡淡的微笑,可心神卻一陣恍惚。 她並不是不希望蒼麒多點時間陪她,如果可以,她也想像這些台商太太一樣對自己的老公抱怨、撒嬌…… 但她不能。 她沒有權利抱怨,也不該撒嬌,因為她曾經親口許諾絕不因為自己無法排遣寂寞而耽誤了他的事業。 她不能令自己成為他的負擔,就算她再怎麼想念他,再怎麼希望他陪伴身旁,她所能做的,也只是體貼地接受他晚歸或不歸的事實,然後在他偶爾能早點回來的晚上,送上最溫柔的關懷。 她所能做的,只是這樣—— * * * 為什麼她總是鼓勵他去應酬呢?難道她真那麼不想見到他? 想著,陸蒼麒兩道俊挺的濃眉一緊,隨手一擲方纔還拿來簽字的筆,驀地站直身子,來到面對街道的窗前,憑窗而立。 他不能理解,照理說他跟霜凝近來的關係應該是好多了啊,可她某些時候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有時真會令他抓狂。 不說別的,如果是別人的妻子,對丈夫晚上應酬就算不反對,至少也不會持著贊成的態度,可霜凝偏偏不同,她簡直就像故意將他這個老公往門外推似的。就拿今天的電話來說吧,他明明是想告訴她今晚會準時下班,可她卻自動替他下了結論,還要他不用擔心,因為她也有事要忙…… 她該死的有什麼事要忙?難道她忘了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嗎? 一念及此,陸蒼麒忍不住握拳重重敲了窗戶玻璃一記,而在明瞭自己做了什麼後,一張俊臉更加陰沉。 他怎麼了?難道他竟然在意起霜凝不記得結婚紀念日的事?就算她真的忘了又如何?他從前不是最討厭她拿這種節日紀念日之類的日子當借口來煩他嗎? 他們第一年的結婚紀念日因為正巧面臨父喪不宜慶祝,第二年又為了孩子的事大吵一架,第三、第四兩年霜凝不提,他也樂得不問,當作沒這回事存在。 而今,到了結婚滿五年的這一天,他竟忽然在意起這些芝麻小事了? 他究竟是怎麼了?霜凝不在乎這些,不拿這些瑣事來煩他,不正是從前的他求之不得的嗎?為什麼現今他會忽然不是滋味起來,心頭莫名失落? 為什麼這些鉅子霜凝對工作忙碌的他無怨無尤、諒解接受的態度,令他感受到的不是溫柔體貼,反倒覺得自己似乎不受重視? 為什麼他竟該死的像渴望母親照拂撫慰的小男孩一般渴求著她的全心注意? 他甚至無法忍受她在電話裡告訴他她也有些事要忙,不需要他特意抽出時間陪伴…… 可惡!他就是想抽出時間陪她怎樣?她何必這麼體諒地盡把他往工作裡推? 「……該死!」陸蒼麒驀地詛咒一聲,再度握拳敲窗,手骨因為他的過於用力一陣疼痛,可他渾然未覺,只是癡癡望著窗外。 終於,他用了甩頭,隨便收拾幾件桌上的文件進公事包,便匆匆踏出辦公室。 管她會不會吃驚,反正他就是決定今晚準時下班! * * * 燕霜凝轉身面對一路開車送她回家的男人,他高大的身材裡著一襲合身的西裝,五官分明的臉龐明明白白寫著意欲與她多聊一會兒的渴望。 「要不要進屋裡坐一坐?」粉紅的菱唇揚起淺淺微笑, 「喝杯飲料再走?」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話語未落,男人的腳步已經踏進屋裡,好奇地端詳起四周雅致的裝潢。 燕霜凝輕輕一笑,反手關上大門,一面脫下身上銀白色的風衣,「想喝咖啡還是紅茶?」 「咖啡吧——」 月 月 月 「陸先生,來拿您訂的鑽石手鏈吧廠』化著濃妝的售貨小姐對眼前長相英挺的男人微笑,,精明的眼眸流露出鎖定獵物的銳利目光,「瞧瞧,這是我們特地從歐洲總店調來的,保證質地精美。」 「嗯。」陸蒼麒沉吟著,將指間的鑽石手鏈拿得更遠一些,瞇起眼更加仔細地評估鑽石的亮度以及切割、鑲嵌的技巧。 「您可真有眼光呢,這一款是我們今年才剛剛推出的IoYe系列,來,這是起子,一旦手鏈扣上後,只有這把專用的起子才能打開,您試試看。」 「……很好,替我包起來吧。」 * * * 「要走了嗎?」 「嗯,也該走了。」男人一面放下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一面起身,「雖說你老公今晚會比較晚回來,可萬一被他碰到了總是不好。」他微微一笑, 「我今天還是先告辭吧,改天我們有機會再聊。」 「0K。」燕霜凝回他盈盈一笑,跟著起身送客,「今天多謝你幫忙了,你開車回去小心點哦。」 「我會的。」 「再見。」 「再見。」男人頓了一頓,跟著,嘴角揚起半調皮的弧度,「我可以仿照西方禮節來個道別吻嗎?」 「什麼?」燕霜凝聞言先是一愣,跟著瑩頰迅速染上紅霞,「別胡鬧了……」 * * * 陸蒼麒哼著歌等著電梯將他帶上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開心,也許是方才在樓下停車時抬頭往上瞥了一眼,瞧見十二樓正對街角的窗戶有燈光透出的關係。 那扇窗戶正屬於他租來的房子,客廳的燈亮著表示有人在家。 是霜凝,雖然她曾在電話裡說過自己還有事要忙,可她現在卻已經到了家。 她在家。一念及此,陸蒼麒不覺伸手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西裝內袋,那裡裝了—個漂亮的小方盒,是他準備送給妻子的結婚週年紀念禮物。 她在家。俊逸的嘴角剛剛一勾,電梯門便於此時開啟,他踏出步履,差點跟一個正在等電梯的男人撞在一起。 「對不起。」他迅速道歉。 「沒關係。」一張好看卻陌生的臉孔回應他。 他點點頭,沒多理會那張顯然陌生的臉孔,逕自左轉,往家門走去,接著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迎向一個一望見他,容顏便案然發亮的女人。 「你回來了!」她一聲驚喊,神情又是訝異又是不敢相信,瑩瑩雙眸掩不住喜悅的光彩。 看著她真心愉悅的表情,他忍不住微笑,「是啊。」 「你今晚不是有應酬嗎?」 「沒有,我今晚沒事。」 「你——」望向他的星眸忽地一黯,「不會是臨時推掉的吧?」 「不是。」他蹙眉,不解她的心情為何轉變如此迅速,「你為什麼這麼想?」 她搖搖頭,墨睫低掩,半晌,才低聲開口,「你不必為我推掉應酬的,我今晚一個人在家也沒問題。」 「是嗎?」他緊盯著她,「真的沒問題?」 「嗯。」 莫名的怒氣忽地竄上心頭,「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什麼日子?」她揚起臉龐,墨睫微微發顫。 「真不記得了?」湛眸怒火更熾,在瞪視她蒼白慌然的容顏數秒後,他驀地轉過身,感覺西裝內袋的盒子像某種銳利的刺,狠狠紮著胸口。 她根本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而他卻像個傻子一樣早在上個月便興匆匆訂了條卡地亞手鏈準備送她。 他真是個傻瓜,天字第一號傻瓜! 狼狽的眸光一轉,不願再望向眼前令他又怒又恨的容顏,卻毫無防備地讓另一個更令他震撼的影像落入眼底。 他咬緊牙關,拚命勻定急促不定的呼吸。 「這就是原因吧?」一字一句自齒間恨恨逼落。 「什麼?」在陸蒼麒乍然冰冷的眸光凝視下,燕霜凝忍不住全身一顫,她用手抓著胸前的衣襟,彷彿這樣就能夠抵擋一股從骨子裡透出的寒涼感,「你說什麼……什麼原因?」 「那個。」陸蒼麒揚起手臂。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燕霜凝跟著將眸光落向客廳沙發上個發亮的銀色物體迅速反照入她眼瞳。 她一愣。 那是個打火機,是……應該是剛剛送她回家的男人不小心遺落的…… 天!她的心臟猛然—扯,恍然意識到陸蒼麒聯想到了什麼,連忙回過容顏,面色蒼白。 「不,蒼麒,你聽我說,你別誤會了……」 「這就是你今晚不希望我太早回家的原因?」 「不,不是的,我沒有不希望你回來……」 「可是你鼓勵我儘管去應酬。」 「是。但是不是你想像的原因,我……」她語氣迫切,可愈是焦急,口齒愈是不清,愈是心慌意亂,愈不知該從何解釋起,「你聽我說,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那個男人跟我—點關係也沒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