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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鄭媛 可那個男人…… 回想起昨夜他對自己做的種種,珍珠竟然控制不住臉紅和羞怯……不,那是因為不瞭解而產生的不自在! 他能這樣對她,必定也同樣對待其他女人。昨夜不代表任何意義,它只是貝勒爺的一夜風流。 "珍姑娘?" 房外傳來婦人的聲音。珍珠認得出來,那是寶兒的奶娘。 "李嬤嬤,有事嘛?"開了門,她冷淡的問房門外那名中年婦人。 雖然是寶兒的奶娘,可李嬤嬤待寶兒並不好。寶兒雖然是主子,卻一見到奶娘就怕。 "是這樣的,我家閨女想見你。"李嬤嬤上下打量珍珠一番,然後哼笑一聲。 "閨女?"珍珠淡淡的問,沒攔住那打算硬闖進她房間的婦人。 她太熟悉老婦臉上這種笑容-- 這張詭秘、狡詐的臉孔,所有的算計都將低劣的不足一哂。 "是啊,我的閨女,貝勒爺新寵的愛妾。"說到這裡,李嬤嬤昂首挺胸,驕傲得像一隻火雞。 她的閨女--如玉,嬌艷的容貌就像她的名兒,美得如花似玉!哪像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沒有閉月羞花的容貌,竟也妄想勾引佟貝勒?! "恭喜,"珍珠無動於衷地微笑。"不過令嬡沒見我的必要吧?"平平淡淡地道。 李嬤嬤瞇起眼,彷彿珍珠說的不是人話。"當然有必要!昨夜你讓貝勒爺收了房,往後不就是想著爭寵?!我告訴你,你最好趁早弄清楚--" "娘。" 一名身段娉婷、容貌姣美的女子從房外跨進來。 女子打量了珍珠兩眼,起初眼底那抹陰鬱的光芒,在見到珍珠後就消失殆盡。 原本以為這回的對手,大概貌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才能教貝勒爺愛上整夜-- 可現下,她猜想,貝勒爺大概只是換個口味嘗鮮吧! 這樣色貌不美、只堪堪稱得上清秀的女子,對於只愛美人的貝勒爺來說,簡直是例外中的例外-- 可這例外,卻讓她心頭有些隱隱不安。 "如玉,你來的正好!快告訴這女人,你是貝勒爺的什麼人!"見到女兒,李嬤嬤宛如得了靠山,尖銳的聲音又拔高八度。 移開目光,李如玉美艷的容貌多了一份城府。 "娘,別再說了,你知道貝勒爺不愛咱們爭這些。"李如玉冷冷淡淡地道。 不請自來擅進別人的臥房,卻視主人如無物。如此的目中無人,李如玉高傲得連她自己都不想掩飾。不過珍珠沒打算去計較什麼。 一個女人若能如此驕傲又篤定,那也不是件壞事,只不過這一切的驕傲來自對外貌的成就感,就不免讓人覺得膚淺。 李嬤嬤對女兒的想法可不以為然。"可你得教她知道,你在貝勒爺心中是什麼地位--" "我在貝勒爺心中是什麼地位,這點閤府的人都很清楚。不會有人這麼沒臉皮,拿金子往自個兒的臉上貼。"李如玉沒表情地冷笑,陰冷的杏子眼仍舊不瞧珍珠一眼。 "可是她--" "不好意思,我想歇息,不留兩位了。"沒空看人演戲,珍珠下逐客令。 明顯的逐客語意,讓李嬤嬤瞪大眼睛。 "咱們走吧,娘。這地方--"李如玉環目四顧這間平常的客房,輕蔑地嗤笑一聲。"也沒什麼好待的。"為自己的勝利下了註解。 縱然同貝勒爺睡了一夜,看來這女人沒得到什麼好處。可向來,爺對心愛的女子總是特別大方。 這代表,就算是貝勒爺的"例外",也總比不上貝勒爺的"最愛"。 跟這樣的女子計較,反而有失自己的身份。 一對勢利的母女終於離開臥房,珍珠面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藥粉,開始處理腿上的傷口。 雖然環境讓她自小就習慣漠視自己的感受,但卻無法分辨,此刻心頭是什麼滋味。她沒有資格評斷誰比較膚淺,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能活得如此傲慢,忘了自己是誰? "那傷口只能塗上我的藥。" 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珍珠背後-- 又是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不必了,貝勒爺的藥該留給值得的人。"她淡淡地回道。 "這算是拒絕?"允堂的口氣硬了幾分。 她甚至沒回頭看他一眼--這一點讓他不悅。 "不是。"處理好傷口,珍珠終於轉身望住他,淡定的眸光沒有一絲漣漪。"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不需用到太貴重的藥。"她撇清的很乾淨。 不想攪亂一池春水,如果不是發生剛才那段插曲,她今天早上的心情原本還不壞。 盯著她過分冷靜的眸子,允堂本來愉悅的心情,忽然不爽快起來。"藥本就是拿來用的,無所謂貴重!" "貝勒爺有何貴事?" 他的口氣重了些。瞥了他一眼,她岔開話題。 "貴事?"允堂容色一整,臉上的神情有點陰沉。"你想當昨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珍珠抬起眸子,黛色的眉梢輕佻,神情忽然有些困惑。 "這樣不好嗎?從此不必擔心甩不開民女、更不必憂心有後患。"淡淡的,她懷疑地、大膽地問。 如果只是同寢一夜便要負責,那麼向來風流的地,肯定時常有難以擺脫的"後患"吧?倘若有哪個女人言明不依附、沾黏,不是每個自負風流的男人,求之不得的事? "那是我的事!什麼時候膩了,我會通知你!"他瞇起眼,危險的口氣有一絲警告。 聽到這話,她收回眸光、抿唇輕笑,忽然明白了--原來,男人不喜歡女人太冷靜?看來她還是不太懂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遊戲規則。 "我要你搬到'會花樓'。"允堂忽然道,冷淡的口氣裡有一絲命令的意味。 "會花樓"就在"正乾樓"左側,珍珠知道,那是府裡姬妾的居所。 他竟然要她搬到那裡去! "如果不搬呢?"她問。 直接明快的拒絕,顯然引起他的不快。 "那就離開王府。"他冷硬的回答,同樣直接明快。 她知道,他是主子,她不能同他講道理、無法提醒他曾經許下的承諾、或者控訴他隔日就翻臉食言的惡行。 "爺希望民女什麼時候搬進去?"轉過身,她的態度很淡,語調平定得沒有情緒。 "立刻。"命令的口氣沒有絲毫內疚。 他不滿她的反應--極度的不滿!但這女人似乎懂得怎麼躲開他、避開足以激怒他的正面鋒芒。 而正是這點口他對她"看似"逆來順受的態度,一次比一次更加懷疑…… "民女明白了。"她悠淡地回答。然後轉身,探手自床榻邊取出隨身的小包袱。"民女這就搬到'會花樓'。" 至此,她同他無話可說。他不走,那麼她走。 允堂僵住,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縱使表面和順,他看得出來她沒把他的威權放在眼底。 本以為,經過昨夜已經馴服了她。但這女人的傲氣,顯然不會隨著他的意志起舞。 不理會他陰鷙的臉色,珍珠徐步退出房外,姿儀從容有禮。 "站住!"上前抓住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女子,蠻莽的手勁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今晚,我要你到'正乾樓'陪寢。" 她抬眸望他。 陪寢? 這不屬於她字彙裡的言辭,竟然無端端地降臨在自己身上。多奇怪的兩字呵!她實在想笑,卻必須抑制自己發笑的衝動。 "怎麼,不願意?"男人陰沉地問。 "隨貝勒爺怎麼高興,就怎麼著。"卸下強擄住自己的鐵掌,珍珠淡淡地回答。 之後,含笑著,退出男人目光掌控處。 肌膚之親呀…… 並非因為肉體銜含而有了系戀。 虛弱的是感情,經不起考驗的是人性。脆弱的、失敗的,是投射在對方身上的幻想和冀望…… 她沒有奢望。無所求便無所失。即便曾經同寢一夜,自始至終,她很清醒--一夕承露,除卻肉體,她不會在他的心上駐足。 第六章 "會花樓"裡目前只住進兩名女子。 一名李氏如玉。另一名,就是今早才搬進樓裡的珍珠。 佟王府的總管善保,親自領著珍珠到"會花樓"後院廂房。 "這是爺給的屋子。"善保道。 瞧得出來,這屋子沒有前進幾間房寬敞、奢華,可後院倒有一大片田圃,裡頭植了許多五色果蔬,還有一彎清澈的魚池。 "姑娘倘若缺什麼,可以同婢女香袖說。"善保又道。 轉臉吩咐了跟在後頭的小婢幾句話,之後總管就離開了。 望著站在一旁,衣著樸實無華、容貌憨厚的女子,珍珠忽然想起自己在恭親王府時的際遇。現在,她竟然有自己的"婢女',了? "我不需要服侍,你可以離開了。"她柔聲對香袖道。 "姑娘?"香袖驟然抬起臉,恭謹的神態轉而惶恐。 顯然她不以為這是好意、反而對這番話充滿疑懼。 歎了一口氣,珍珠笑著道:"如果想留下,就隨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