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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黑田萌    


  當黑道的女人有什麼好神氣的?她真搞不懂美繪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第二章

  半夜三點,千里疲倦地回到了家。

  一進門,竟發現父親還在廳裡。她狐疑地睇了他一記,懶洋洋地就想回到房裡去。

  「你去哪了?」岡田准沉聲問道。

  「跳舞。」她說。

  「跟誰跳舞?」

  「美繪。」

  岡田准神情嚴厲地凝視著她,「怎麼不是跟流氓在一起?」

  她一震,旋即想起今天的事。「阿駿那小子又打我什麼小報告?」

  「你承認了?」他臉色上抗。

  千里懶得解釋什麼,只是負氣地語帶挑釁,「是阿駿該打,他要是敢再對我不敬,我還要叫人打他。」

  「千里!」岡田准沉聲喝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在自毀前程!」

  原先聽阿駿說她跟流氓在一起,還動手打他時,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這麼做,但現在……她承認了。

  她該為自己辯駁,但是此刻她卻消極地認為,不管她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我的人生是我的,就算毀了也是我心甘情願。」

  「你說什麼!?」岡田准眼裡是要噴出火來似的怒視著她。

  他不知道千里為什麼變成這樣,以前她雖然性情剛烈,但是非曲直可分得一清二楚。但現在她變了,她不斷地挑戰他、也不斷地毀滅自我。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感覺不到他是多麼地在乎她、關心她嗎?

  「反正爸爸現在有阿駿這個現成的好兒子,幹嘛還管我的死活?」心裡明明不想說出那些話,但當她回過神來,卻已經那麼說了。

  他濃眉糾結,神情惱怒,「你簡直……」

  千里瞥了他一眼,負氣地扭頭就走。

  岡田准伸出手,猛地將她一扯。

  當她回過身來,他重重的一巴掌已經打在她粉嫩的臉上。

  她太過震驚,以至於連最基本的反應都沒有。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臉頰像是著火了似的滾燙,而她的心……沉進了黑呼呼的深海裡。

  其實震驚到忘了反應的又何止是被打的千里,就連打人的岡田准都驚愕得不知如何反應。

  他知道千里一定恨透了他,就算是他愛之深責之切,性情剛強的千里也無法原諒他這樣的舉動。

  也許是因為震驚,他沒有出言安撫,反倒嚴辭責難。「要是你再跟那些外面的流氓攪和,我就把你關起來!」

  千里冷冷地望著他,臉上是一種受傷、絕望的表情。

  「你忘了嗎?」她勾起一抹無奈的冷笑,「我從出娘胎就一直跟流氓攪和在一起……」說完,她一個轉身就跑出了大廳。

  「千里!」見她一扭頭就跑了出去,岡田准大聲呼喝著。

  千里置若罔聞,飛似的朝前庭跑去。

  「你幹什麼?」春子打著呵欠走了出來,睡眼惺忪地朝外頭望去。「千里回來了?」

  「晤。」他神情凝重。

  春子擠著額前的發,槽俗地道:「不是我愛說,千里真是大任性了,居然夥同外人欺負自己的弟弟,雖然我們阿駿跟她不是親姊弟,但她這樣實在是……」

  「行了,你去睡吧!」他不耐地打斷了她。

  春子挑挑眉,輕哼一聲,「是是是,她是你的寶貝女兒嘛!我看她早晚要變成女流氓。」說著,她自顧自地踱離大廳。

  岡田准臉上的神值越來越沉重,眼底的憂心及痛心也愈益深濃。

  ☆ ☆ ☆ ☆ ☆ ☆ ☆ ☆ ☆ ☆ ☆ ☆ ☆ ☆

  無處可去的她回到了PUB裡,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悶酒。

  其實她根本沒什麼酒量,可是她發現用酒精麻痺自己的靈魂,能讓她得到短暫的快樂。

  她不想再去思索任何事情泡括她父親及那個已經容不下她的家。

  PUB五點打烊,四點的時候人潮已經散去大半,而留下來的泰半也都已經迷糊糊。

  千里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困了;眼神迷糊,神色渙散的她嘴裡嘰嘰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小妞……」這時,有兩名年輕人靠近了她的桌邊,見她醉得不省人事,又形影孤單,當下認為有機可乘。

  「你醉啦?」他們動動她,搖搖她,確定她真的已經東西南北分不清。

  「把她帶走。」其中一人提議著。

  「帶走?」另一人猶豫地道,「好嗎?」

  「反正她一個人,又喝得醉回回,明天醒來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提議帶她走的年輕人怪笑著,「難道你不覺得心癢癢的?」

  另一人再睇了千里一眼,笑了。「好吧!」

  兩人都贊同這個提議後,一人便動手扶起像一攤軟泥似的千里。

  千里渾然不如,只能任人擺佈。

  那兩人一左一右地將千里扶起,興匆匆地就要離開——

  凌晨四點,四海看店裡沒什麼事,於是準備回家。

  其實他在大皈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家,現在他住在英作大宅中的其中一棟。

  英作的房子是屬於「和洋融合」的設計風格,分為前屋及後屋。而目前他就住在離前屋有幾十公尺遠的後屋裡,出人不由前門,而是從後門。

  他喜歡不受干擾的生活方式,而後屋正符合他的需求。

  「倏原先生,您要回家了?」守門的看見他,禮貌地問候著。

  「嗯,這兒就交給你們了。」他說。

  「倏原先生……」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尾隨過來,「我送您回去吧!」

  他是矢野,原本是池田舊部屬西崎的打手,在四海接管池田的地盤時,西崎便將他指派給四海遣使。

  西崎在池田舊部中是數一數二的名將,池田因販毒人獄後,他原本是最有希望接管原有地盤的人。但兩名會長最後的決定人選不是他,而是流浪歸來的四海。

  他心中一直對這個安排耿耿於懷,但城府極深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表面上,他十分支持四海,並將愛將奉送給四海遣使,但實際上,矢野不過是他放在四海身邊的一顆棋子,隨時都要將四海的情況通報予他。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四海一笑。

  「走回去?」矢野一愣。

  「才半小時的路,我習慣了。」他說。

  「可是……」

  「矢野,」四海打斷了他,「我聽說你母親有心臟方面的疾病,是嗎?」

  矢野一怔,納納地道,「是……」他十分驚訝,因為他沒想到四海會知道這件事。

  「你早點回去吧!」他在矢野肩上一拍,「我在念大學時認識了一位心臟方面的權威,你找個時間帶你母親過來。」

  矢野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

  他跟在西崎身邊已經有兩年,但西崎從來不曾問過他母親的事情。並不是西崎不知道他母親的狀況,而是他母親的身體狀況對西崎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兩年前,他原本是個建築工人,因為薪水無法負擔母親的醫藥費而決定加人黑道,從此以後他就跟在西崎身邊當他的打手。

  這兩年來,西崎給了他豐厚的金錢援助,讓他的母親可以享受較好的醫療治療。

  一方面,他當然感謝西崎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但另一方面,他卻常常因為必須幫西崎幹一些見不得光的壞事,而覺得掙扎。

  四海跟西崎是不一樣的人,他沒有西崎那種陰沉的黑道氣息,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張狂氣焰。跟在他身邊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漸漸地對自己原本的任務感到懷疑。

  他該幫著西崎對付四海嗎?像四海這樣的好人,他能在西崎要他動手的時候下得了手嗎?

  「矢野?」見他發怔,四海拍拍他。

  矢野回過神,一臉茫惑。

  「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吧?」

  「聽見了。」

  四海撇唇一笑,「那我先走了。」話罷,他轉身便要離去。」

  一轉過身,他跟兩男一女正面撞上。

  「你沒長眼睛?」那兩個染金髮、穿耳洞的年輕人扶著一名酒醉的女孩,兇惡地道。

  見有人對他無禮,矢野就要衝上前。

  四海回頭,抬手制止了他,「矢野,不用。」

  他不喜歡鬧事,也不喜歡動不動就用黑道的方式去解決所有問題。

  再轉過頭來,他發現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非常面熟。只一下,他就想起了她是誰。

  再見到她,他的心裡依舊有一種不知名的悸動。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熱、好熱,像在鼓噪著似的……

  她還沒走?跟她同行的另一個小妞呢?為什麼她會落單?而這兩個金髮年輕人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教他更無法直視她現在的處境。

  那兩名年輕人架著千里,就要掠過四海而去。

  「慢著。」他伸出手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她不是你們帶來的吧?」

  兩名年輕人沒好氣地瞪著他,「關你什麼事?」

  「把她留下來。」他用辭簡短。

  「留下來?」兩名年輕人哼地一笑,「她可是我們先發現的,你憑什麼要我們把她留給你?」

  「憑我會讓你們走不出去。」四海兩道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射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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