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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黑田萌    


  「你……你在說什麼?」她的思緒突然變得紛亂,什麼都無法思考。

  她懂他所說的那種感覺,事實上,她一直在尋找那樣的感覺,而見到他時,她有了那樣的感覺。但是她不認為她可以憑著感覺行事,也不認為他能。

  如果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就不該對她說這些話。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以不屑的、看輕的眼神望著他。

  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硬要說他有錯的話,只能說他太衝動、太冒失。

  「雖然我住在深山裡,但我還是個正常的男人,當我看見喜歡的人,仍然會有感覺。」

  「你……」她氣急敗壞,但同時也心亂如麻。

  她對他確實有好感,但他在她心中那無怨無悔守著孩子、等待妻子回頭的好印象,卻在他向她說出「喜歡」的同時,宜告破滅。

  「差勁!」她氣呼籲地撂下一句,霍地起身——

  *  *  *  *

  「林……」他起身拉著想衝出木屋的她。

  「做什麼?!她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一眼。

  看見她不悅的、惱怒的眼神,他激動的情緒突然沉澱下來。

  他激動個什麼勁?他有喜歡她、向她表明心意的自由,但她也有拒絕他的決定權啊!他怎麼可以因為她的拒絕而覺得懊惱、慍怒呢?

  「抱歉,」他誠心地道,「我太衝動……」

  看見他臉上那誠懇道歉的表情,陶琳的神色也緩和許多。

  「外面很冷,別出去……」他翻腕看表,「我想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她望著他,一言不發。

  「剛才是我不對,可以嗎?」他睨著她,眼神溫柔得像是一個大男人在哄著他的小女友。

  見他低聲下氣,她也不好再堅持。

  「能講和了嗎?」他低頭凝視著她,語氣委婉。

  她沉吟須臾,訥訥地點了點下巴。

  他撇唇一笑,「那你坐這邊,我到那邊去坐。」說完,他轉身便往另一個角落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同時,她看見他背後近腰部的地方流著血,而衣服也已經被利刃劃破。

  「陶川先生,你受傷了!」她驚叫起來,想也不想地衝上前去。

  「咦?」渾然不覺的正廣扭頭檢視著,這才發現自己被刺了一刀。

  見他受傷,陶琳憂急得忘了剛才的不快。

  她趨前掀起他的衣服,細細地檢視著他的傷勢。「你被刺傷了……」

  她想這傷一定是方才跟那兩名劫匪扭打時弄的,思及此,她心裡有一種歉疚及隱隱的不捨。

  「應該沒什麼大礙。」他若無其事地說。

  「什麼沒大礙?」她又急又氣地瞪著他,「你也太沒神經了,自己受了傷都不知道。」

  他扭頭睨著她,「雪衣厚,傷得應該不深。」

  她蹙著眉,直視著他的眼睛,眼眶中有憂心的眼淚在打轉。

  看見她眼底的淚光,他心頭一震。

  「你這樣,我……我會很內疚的……」突然,她啞著聲線幽幽地說。

  「啊?」他一愣,「你不必覺得內疚,又不是你刺的。」

  「可是你是為了救我受傷的啊!」她說著,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下。

  「你別哭,我不會死。」雖然他覺得她流眼淚的樣子實在美麗,但還是不忍見她掉淚。

  聽見他提到「死」字,她眉心一揪,淚水更是直直地落。

  「老天……」他暗叫一聲,回身安慰著她,「你別這麼哭,不然人家會以為欺負你的人是我。」

  她抬手胡亂抹著眼淚,但淚水還是固執的湧出。

  「這點傷不會要人命的,以前在摩洛哥,我受過比這還嚴重一百倍的傷,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他試著安撫她波動的情緒。

  她吸吸鼻子,抬起淚濕的眼簾,「摩洛哥?」

  他點頭,「嗯,我早些年一直在世界各國流浪。」

  「流浪?」她微愣。

  見流浪這件事分散了她的江息力,他話鋒一轉。「是啊,我去過很多地方,直到兩年前才安定下來。」

  去過很多地方,兩年前才安定下來?

  她一震,忽地想起了熊先生。

  他是熊先生?不,不可能,她的恩人熊先生現在應該在美國跨州之旅吧?

  「平治的媽媽離開了他,為了照顧平治,我才決定安定下來。」他說。

  她靜靜地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腦子裡轉動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他在世界各地流浪,直到兩年前為了照顧平治才留了下來,那麼……平治的媽媽是因為他不安定的天性而離開的嗎?

  「平治的媽媽為什麼走?」她好奇的問,但同時也擔心觸碰到他不願意提及的心事。

  「大概是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吧!」他不加思索地道,「你也看見了,在這種地方只有老年人,沒有年輕人。」

  「噢……」他說得簡單扼要,而她也沒敢多問。

  沉默了一會兒,她扶著他的手臂,「你快坐下,要是傷口裂了可不好。」

  他一笑,順著她的意思靠牆坐下。

  陶琳在他身邊坐著,低頭不語。

  轉過頭,他瞞著她秀氣而恬靜的美麗倒臉,心情不禁又是浮動。

  「林,我剛才說那些話,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那我……」

  「別提了。」她打斷了他,「總之你不該喜歡我,而我也不能喜歡你,就是這樣了。」

  他有妻有子,就算再有什麼悸動,也不該說出口。

  而她也一樣,即使心裡對他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及心動,也不能若無其事地接受已婚有子的他。

  「唔……」聽到她如此堅定的拒絕,他只能悶不吭聲。

  他不該喜歡她,而她也不能喜歡他……他想,她的意思是——他們之間什麼都不可能發生。

  喜歡跟不喜歡一個人都是可以根直接的反應,她說「不能喜歡」他,卻沒說「不喜歡」他,「不能」跟「不」之間的差別很耐人尋味。

  如果他沒猜錯,她心裡應該早巳有一個人了吧!因為她心裡有那個人,所以她「不能」再喜歡任何人,包括他。

  真是尷尬,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告白,而這個第一次讓他碰了釘子。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再說什麼,而她也保持沉默。

  不多久,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騷動——

  「警察來了。」他說。

  「嗯,是啊。」她淡淡地回應著他。

  警察抵達化解了這一段漫長的沉默尷尬,她應當覺得鬆了一口氣,但不知怎地卻感到悵然。

  她說自己「不能」喜歡他,可其實……她是喜歡他的吧?

  她以為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愛上一個人的劇情,只有在什麼羅馬假期、東京七日情裡才看得見,卻沒想到那種不可能的情節,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無意識地睇了他一記,而他也正望著她。

  她收回視線,故作鎮定。那激動的、瘋狂的、急遽的心跳,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  *  *  *

  山本先生及暮木警員帶隊依著正廣所給的標位找到了木屋,也順利地逮捕了兩名劫匪。

  當大家看見兩名劫匪居然被他給空手制伏時,所有人都發出驚歎。

  「那位小姐沒事吧?」山本先生看著正廣身後的陶琳,一臉關心地道。

  「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他說。

  山本先生望著她,笑得既和善又溫暖,「小姐,你真是太幸運了,要不是碰上陶川,你這回可慘了。」

  「你別把我說得很神勇。」正廣撇撇唇,朗朗地一笑。

  」你本來就神勇,別那麼謙虛。」一旁的暮木警員笑道。

  對於自己順利的解救了陶琳,也成功地將兩名劫匪逮住之事,正廣維持他一貫不卑不亢的態度。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

  此時,一名新進員警走了過來,一臉崇拜地望著正廣,「陶川先生,想不到你這麼厲害,那兩個人身上有武器耶!」

  跟正廣是高中同學的暮木警員哈哈一笑,「你開什麼玩笑?陶川可是很狠的。」

  「咦?」那新進員警一怔。

  「陶川可是東北五縣高中聯運的跆拳冠軍。」暮木說。

  那員警、臉震驚,「真的?」這下子,他更是敬佩了。

  「拜託,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正廣覺得那不值得誇口,反倒顯得很尷尬。

  「這證明你寶刀未老,還很能打呢。」暮木玩笑似的說。

  「陶川先生這麼厲害,早該加入警界才是。」新進員警興匆匆地說。

  「他呀……」暮本熟路地拍拍正廣的肩,「他流浪了好多年,哪有時間做人民公僕?」

  「還有啊……」暮木意猶未盡地道,「你可別看他像個深山怪人,這傢伙可是帝大高材生,大學時就在賺大錢了。」

  「暮木……」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底全掀出來,正廣忍不住制止他。

  暮木不理他,逕自又說:「這小於投資什麼賺什麼,運氣好得教人妒嫉。」

  「好了,可以不要再提我了嗎?」正廣蹙起眉頭,無奈地睨著不斷提他「當年勇」的暮木。

  暮木爽朗大笑,「你都幾歲了?還害什麼臉?」說著,他望著一語不發的陶琳, 「小姐,你可要感謝他,他為了你可以說是不惜豁出性命呢!」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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