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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黑潔明    


  「好兄弟,既有美酒又有佳餚,哥哥我當然沒問題啊!」戰不群爽快答應,現下可是對這水家大徒越看越順眼了。

  下人牽馬而出,兩人翻身上馬,因不趕路,一路上有說有笑。戰不群聊起塞外風光、行腳所見,許子棋則道出這些年來中原江湖上的幾件大事,等來到岳陽瀟湘樓前時,這兩人已像是相交多年的拜把兄弟了。

  瀟湘樓的店小二見是昨天的戰節和水家許爺,立時迎上前來,聽聞兩位爺要觀景上座,當然二話不說帶入上樓,在三樓靠窗的地方替兩人找了個清靜的雅座,跟著便熱心的下樓去提酒上菜。

  「近來江湖上傳得最盛的消息便是月前專做殺頭生意的青焰堂被人所滅。只不知是哪們哪派的高手,有人傳是少林高僧,有人則猜是長白派新一代的俠客,還有人猜是齊白鳳的高徒冷如風——因聽說他當時人不在長安,所以嫌疑頗大。」菜本送上,許子棋先替自己與戰不群倒了杯熱茶。

  嘿,青焰堂不就是那不長眼,綁架了老大兒子的殺手堂嗎?那是被老大和他連同姐夫及冷如風乾掉的嘛,沒想鋼竟然還引起江湖討論。戰不群聞言眉一挑,笑問:「這青焰堂在中原名氣很大嗎?」

  許子棋微微一笑,「青焰堂幹的是殺頭生意,來無影去無蹤的,而江湖鬥爭多,只要人在江湖,多少都結有仇家,各門各派對其不無顧忌,這次青焰堂被殲滅,可不知有多少人要鬆口氣了。」

  嘿,原來他和老大也算是幫人省了不少麻煩。

  「依許兄看,之前那幾位,你覺得誰最有可能回?」戰不群閒著無聊,好玩的問。

  許子棋回道;「據傳青焰堂殺手大部分是一劍斃命,但也有槍傷及其他兵器所造成的傷口,因此不大可能是前兩位,很有可能是遭到多位高手聯手伏擊。青焰堂早先曾暗殺過幾位高官,所以較有可能是冷二爺下的手,就算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他也該有參與策劃。」

  戰不群這下對許子棋更是另眼相看,沒想到他猜的雖不中亦不遠矣,冷如風雖然只宰了青焰堂的黑白判官,但他的確有參與策劃。看來他真不能小看這位其貌不揚的許兄,這傢伙不只刀法不錯,腦袋也挺靈光的,他可得小心別在這水家大徒面前露出馬腳了。

  其實若非有老姐的吩咐在先,他真想乾脆直接問許子棋水家造船價碼為何會直飄猛漲;不過他現在當然是不能這樣做了,只好另想辦法。

  店小二將酒菜—一送上了桌,兩人把酒言歡,又再暢談了些江湖事。

  窗外洞庭湖上帆影點點,遠處山腳被湖水蒸散的水氣圍繞,潮聲陣陣傳來。偶有幾聲清亮馬鳴。

  幾番交談之後,戰不群實是敬佩許子棋的武學見識及修養。可惜……唉,有事情瞞著這樣一位坦蕩蕩的好兄弟,他心裡可一點都不好受。現在也只有等事情過後,再好好的向這位許兄賠罪了。

  酒食飯飽,兩人才剛踏出瀟湘樓,就見一水家打扮的壯丁奔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大師兄,船廠裡的人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許子棋一蹩眉,冷靜的問。

  「船廠有幾名船工生出口角,沒想到他們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大小姐剛好拿船圖來,不小心受到波及,被掉下的木板砸傷了!」

  許子棋一聽,立刻回身向戰不群說;「戰兄,抱歉,我得先去船廠處理。怕是不能再與你同行了。」

  「許兄,別說客氣話,我和你一塊兒過去,看看能幫上什麼忙。」戰不群一聽到水若受傷,胸口不由得一緊,堅持要一同前去。

  許子棋見狀也不多說,兩人跨上馬便趕往誰家船廠。

  「你們這些混帳東西,大小姐平時怎麼待你。

  現在竟然為了一點小事就打了起來,搞窩裡反就算了還傷了大小姐!簡直就是一群王人烏龜蛋!」

  戰不群與許子棋趕到船廠外時,就聽見巧兒憤然嬌斥的聲音。

  戰不群聞言以為水若傷得很重,馬未停下,他便翻身下馬,動作流暢的飛射進門,未料卻看見一群人整齊畫一的站在一旁,巧兒則站在看似無恙的水若身旁,指著那排船工的鼻頭破口大罵。

  「巧兒,好了,大夥兒不是故意的。」水若柔聲替船工們說話。

  「什麼不是故意的?」巧兒火大的撩起水若右邊衣袖,「看,那麼大的擦傷,將來要是留下疤怎麼辦?」

  所有的人都低下頭來,一臉慚愧。

  水若被巧兒大膽的行徑嚇了一跳,剛巧這時又看到突然出現的戰不群,只見他直瞪著她雪白的臂膀瞧,她一時羞紅了臉,忙將衣袖從巧兒手中抽回,重新掩住自己的玉臂,尷尬地道:「只是點擦傷而已,沒關係的。」

  這時許子棋也趕了進來,見水若沒什麼大礙才鬆了口氣。「大小姐,你還好吧?」

  「才——」巧兒本要抱怨,卻被水若一扯衣袖。見小姐輕蹙起眉頭,她只好閉上嘴。

  水若這才微笑道:「沒事,只是出了點意外而已。」

  許子棋當然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但他知曉大小姐一向不愛苛責下人,便也不戳破她的話,只讓人趕緊送她回水家去,自己則留下來處理善後。

  上車前,水若忍不住又對許子棋道:「許大哥,真的只是意外,你別責怪他們。」

  「大小姐放心,我會有分寸的。」許子棋露出個微笑安她的心。

  水若見狀才同氣嘟嘟的巧兒一同上了馬車離去。

  戰不群擔心她手上的擦傷,本也想跟上,但知曉她不想讓許子棋知道她在這次事件中受了傷,所以才打消了念頭。方才驚鴻一瞥,他知道她的傷並不嚴重,但女孩她家身上有疤總是不好的,何況那傷乍看之下實在有些觸目驚心,還好老姐之前曾塞了一盒藥給他,說是能消疤去痕的上好金創藥,他看晚點有機會再把藥送去給她……

  「好了,王叔,你說說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子棋嚴肅的聲音傳來,戰不群這才將心思拉了回來,打量起這名聞全國的水家船廠。

  一看之下,他不禁雙眼一亮,心生讚歎,佩服起這些造船的水家船工。只見還未完工的舟船隔在一旁,不僅大船做工細緻,連小舟都做得十分結實仔細。

  這一邊擺放著用細竹蔑編好的船篷,一塊一塊的折疊起來:另一頭則難了幾個專門用來絞錨纜的雲車,旁邊還有些披水板和用來當主舵的關門捧,以及大大小小的繩索,有用大麻絞成用來系風篷較細的纜繩,還有粗如臂膀以竹蔑絞成的纜繩。

  遠處有著大片裁製好的楠木及樟木,以及一些才剛送來還未動工的杉木及榆木,再旁的還有幾桶石灰及桐油、橄欖油。

  整個船廠便充斥著石灰桐油橄攬油及各式木頭繩索的香昧。

  戰不群未離家前本也是造船能手——他雖會暈船又不會游泳,但也因此,留在島上的時間多,自然而然便和戰家工匠老張有許多相處的時間,後來戰天便讓老張傳他制船的方法。許是他本身對這方面多少有點天分,加上老爹時給壓力,是以學得很快,但也因他提筆繪製船圖,讓他發現自己的繪圖天分,之後他不只對設計船圖有興趣,對書繪丹青也很有興趣,從此種下父子倆心中難解的心結,最後導致離家的結果。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他本身既懂造船,當然一看便知水家船廠實是相當不錯,從未完成的船舶及這些準備著的材料上,便能看出其專業的技巧不輸海岸一些造船大廠,甚至做得更好,也難怪戰青會在那麼多造船廠裡選中水家合作。

  不過也因為他看到了水家所準備的材料,更加不解他們為何加倍索價。難道這兒的木價突然三級跳不成?

  因為若非如此,他實在想不出水家有任何漲價的原因。

  就當他在納悶時、突然聽到旁邊對話的聲音幕然高揚——

  「我才沒有偷工減料!」一名頭上綁著白巾布條的年青漢子漲紅了臉辯解。

  另一人聞言立即厲聲責問,「前天晚上廠裡明明進了兩車的檜木,如果你沒有搞鬼,為什麼成品卻只有一半?」

  「哪有兩車,明明只有一車!」那年青人忿忿不平的說:「我昨天早上來上工時,就只有看到一車檜木,立刻就動工將它們全做成槳。小李知道的,不信問他!」

  許子棋要兩人安靜下來,才轉身問一旁的小李,先行回轉水家。

  用過晚膳,他便坐在書房中,仔細推敲所有人的說詞,但都找不出漏洞;一個時辰過去了,他仍想不透到底那木材是如何不見的,唯一能解釋的便是廠裡有內賊,否則不會做得這般神不知鬼不覺。正當他愁眉保鎖時,突然想到戰不群早先那句關於木價調漲的問話,心中一動,便起身要出去找人。誰知門一開,他要找的人已自動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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