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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董妮    


  「那……小姐,我去給你拿件披風吧!」拿主子沒轍,春滿只好放下琴,快跑回屋內。

  袁紫籐端坐在涼亭內,纖纖素指撫上琴身,輕柔而憂傷的樂音隨著夜風飄送到圍牆上那位知心人耳裡。

  遠遠地,屈無常濃眉一皺,他雖不解音律,但憑藉著與袁紫籐的相知相惜,仍能隱隱接收到彈琴者淒然的心思。

  為何幸福的人兒會彈出如此悲涼的樂音?他不懂。仇段不是很珍視她嗎?

  涼亭裡,袁紫籐輕輕閉上雙眼。屈無常的氣息仍在,她不知他藏身於何處,也無心細究,但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在聆聽她琴音時的表情,必是眉頭微蹙、一臉迷惑。

  他是不懂琴的粗人,但他能解心,這世上也只有他能明白她琴裡的真意。

  情不自禁,她感傷又舒懷地一笑。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復何求?雖然他們緣淺情短,但也該知足了。

  樂音輕揚了幾度,變得懷念而難捨。圍牆上的屈無常聽得心酸,腦海裡自然而然浮起她含憂帶媚的甜笑。

  接著,她的琴音一轉成感激。謝謝他的情、謝謝他的愛、謝謝他為她所忖出的一切,若有來世,她願與他共續這段未了情。

  心緒隨著琴韻流轉的屈無常輕輕地頷了頷首。他懂得,今生無緣沒關係,還有來世呢!他會記著的,黃泉路上絕不喝孟婆湯,他要生生世世記住她的好。

  「別了,紫籐。」身形一閃,如來時般,他無聲無息地融入夜色中,一曲將盡,是到了別離的時候。

  琴音百轉,又變回低吟淺唱,袁紫籐淚盈於睫,不自禁蠕動櫻唇,一個「屈」字輕輕磨出喉頭。

  當!一股突來的外力介入,琴弦登時被繃斷成兩截。

  袁紫籐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弄壞了她的琴。「仇公子今天好早。」

  仇段默然地將臂上的披風覆在她身上,接著粗魯地拉起她,將她拖回屋內。

  袁紫籐沒有反抗地跟著他走,其實反抗也沒用,他是個軟硬不吃,只信自己的男子。

  進了臥房,仇段憤怒地踢上房門。「為什麼?你告訴我啊!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才會乖乖認命當我的妻子?」環顧滿屋的綾羅綢緞、金飾銀釵,他用盡了心血討好她,她依然只想著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勝過他仇段?他真想找他一決勝負!

  「我早說過了,感情一事強求不得,我認識他在先,並且早將一顆心全數交託於他,如今你就算剖開我的胸膛,也挖不到任何東西了!」尤其他還用強硬的手段監禁她,她一生都不會原諒他的。

  仇段根恨地瞪著她。「你就故意惹我生氣是不是?」他憐惜她嬌柔纖弱,可她卻絲毫不懂得珍惜他給予的真情。如此可惡的女子,他真想……手臂高高地舉起,停在她頭上。

  袁紫籐無懼地閉上眼。她知道他不會動粗,頂多是軟禁,反正她早已失了心,就算身子被他制錮住又有何關係?

  仇段用力將她一推。「好,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我也不必再苦苦守護著你了,我會讓娘親上你府中做個正式的提親,咱們下個月就成親,等你成了我的娘子之後,看誰還敢來搶?」

  聞言,她俏臉刷地慘白。「你說過會等我身體康復之後再提親事的。」

  「康復?」他怒極地攫住她的下巴。「你都可以在寒夜裡為那個野男人彈琴遙寄相思了,身體還會不好嗎?」

  她偏頭閃開他的大掌。「我不想這麼早成親。」

  「不管你想不想,這件事都沒有你置喙的餘地。」他已經等得太久了,原想等到她的心再成親,誰知她早就沒有心了,那他還等什麼?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他終於瘋了!袁紫籐嬌軀微顫、驚怒交加。「你若執意如此,我也有我的手段。」

  他惡狠狠瞪了她一眼,猛地放聲大笑。「好!好個袁紫籐,不愧是我仇段看中意的女人,有個性、夠膽識,可是……」他忽然揪住她的領子,用力一撕。

  「啊!」袁紫籐在他懷中拚命掙扎著。「你想幹什麼?」

  「等你變成我的女人之後,我不信你不嫁。」他扛起她,將她摔進床鋪。

  「我絕對不會嫁你的!」她拾起枕頭丟向他,趁他閃身之際跳下床鋪朝門口跑去。

  「這可真值得一試了。」他像戲弄老鼠的貓,一步步將她困在牆角落。「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發誓非得到你不可,如今……」

  「將軍!」屋外突傳警報。「有西荻軍來犯,已經兵臨城下了。」

  仇段愕然一驚,放下袁紫籐跑出屋外。「是誰說西荻來犯的?」

  「將軍,大事不好了。」傳令兵就跪在台階下,一見仇段,立刻奉上最新消息。

  仇段展開書信一看,憤怒的臉上一股肅殺之氣凌厲如利刃。原以為天氣漸寒,道路冰封之後,西荻國應該會岑寂一個冬天,待來春再繼續戰事,想不到敵方奸詐,竟趁夜偷襲,想一舉攻下「睢陽關」以為過冬之用。

  「立刻擊鼓,命令各軍戒備、聽令出戰。」

  「遵令!」傳令兵匆匆退了下去。

  仇段再地無心於兒女私情,全副精神改放在戰事上,他「虎騎將軍」的威名是絕不容玷污的,今朝就用那些蠻子的血來做為他與袁紫籐成親的賀禮。

  房裡,袁紫籐聽著他沉重的腳步逐漸遠離,害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滾滾而下。「救我,屈大哥、屈大哥……你在哪裡?屈大哥,救我……」因為擔心仇段公報私仇,所以她即使知道屈無常總會定期來探,也不敢與他聯絡,怕會害了他的性命。然而事到臨頭,在最無助之際,她唯一能求的還是只有屈無常了,情願與他死在一起,也好過被逼嫁給仇段。

  房門二度被推開。「屈大哥!」她以為是屈無常來救她脫離險境了,不意門口卻是四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你們想幹什麼?」

  「你就是袁紫籐?」

  好古怪的腔調?袁紫籐聽得眉頭一皺。「你們不是北原國人!」難道是北原的宿敵,西荻?

  當下,她急往窗邊跑,想藉著衣櫃翻出窗外,逃向花園。絕不能被這些傢伙捉住,否則她犧牲事小、被他們用以威脅皇帝舅舅那才糟,會造成生靈塗炭的悲劇!

  然而她也只逃了數步,便被黑衣人訓練有素地圍住了。「捉起來!有了她,『睢陽關』一如囊中物。」

  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搞不清楚了,只覺後腦一疼,眼前頓時黑暗成一片,半晌後,她便完全失去了知覺。

  第九章

  「仇段,給你最後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再不開城門投降,就等著收你未婚妻的屍體吧!」城門口的吼聲像雷一樣響。

  仇段呆呆地看著被綁在西荻軍陣前做為人肉盾牌的袁紫籐。她是什麼時候被捉的,他居然一點兒消息都沒得到?

  不過也難怪,他已兩天未曾進家門了;戰事繁忙,誰有空天天沉溺溫柔鄉?

  可是她怎麼會被捉住?將軍府裡警衛森嚴,難道有奸細?可惡!這些混帳西荻軍,有本事大夥兒沙場上見真章,捉個小女人來當擋箭牌算什麼?

  偏偏她又被綁在最前線,兩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他怕誤傷了她,不敢叫人放箭,又無法率軍出城將她搶回來,怕他一有個輕舉妄動,兩柄大刀會立刻讓她人頭落地。

  怎麼辦?他搜索枯腸地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開城投降是萬萬不行,但……他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殺嗎?

  「該死、該死、該死……」仇段一拳捶在城牆上,震落了無數石灰。

  「將軍!」副官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叫軍隊戒備。」

  「那……袁小姐……」

  「你要我開城門投降嗎?」仇段怒氣衝天地咆哮。如果有其他辦法,他何嘗不想救她?但個人事小、國家事大,他豈能為了一名小小女子就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副官頹然垂下腦袋。一國百姓的命是命、一個小女人的命也是命,難道真耍棄她於不顧?

  「將軍,我們可以等入夜之後,再派遣一支敢死隊前去援救小姐。」先鋒官提議道。

  仇段握緊拳頭暗暗思慮著。以敵軍的包圍網來看,想衝破它去援救袁紫籐最少需要一支五十人的敢死隊,但是用五十條人命去換一條命,值得嗎?

  而倘若敵軍這一招只是個虛招,意在誘他們失去防備,等他們派兵出城救人後,敵軍就乘勢進攻,這「睢陽關」豈不危矣?

  不行!凡事以國家為先,他不能讓兒女私情害了國家命脈。

  「援救事宜必須從長計議,切記衝動行事。」他的眼定定地看著城下的女人,她委頓的神色讓他心疼不已,可是……紫籐啊、紫籐,我身已非己身,早報效國家了,萬不得已之際,請你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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