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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董妮 「沒事。」屈無常趕緊別開頭,死也不願讓自己的慾望玷污她。 「屈大哥,今晚三更後,你到後山來一趟好不好?」 「好!」太習慣應允她的要求了,他完全沒想到她的邀約也許別有企圖。 「那麼晚上見嘍!」過了今晚她便能知道,他究竟可不可以托付終身? ★ ★ ★ 封存已久的「血痕」終於又重見光明了。 屈無常輕拭著手中的寶劍,血紅劍身隨之快樂地吟唱著。自古名劍認主人。「血痕」和屈無常之間的關係亦是如此。 但自從他用這把劍殺了幽冥教主後,劍就一直被密封著;一柄被用來弒父的劍,不管再怎麼名貴都是不祥。 可是今晚,他不得不將它再度取出;自上午與袁紫籐訂下三更之約後,他的心境便不寧到現在,好像又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是她所謂糾纏得她無法翻身的麻煩嗎? 雖然他極不願再沾血腥,但為了護衛她,刀山劍林他也會去闖。 三更已過,屈無常隨即帶著「血痕」,迅若鬼魅地奔向後山。 而袁紫籐已等在懸崖上,柔若黑緞的長髮遮住她半邊清秀的容顏,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幾乎瞧不清她的五官。 明月下,唯一能清楚顯示其姿態的唯有她紅艷的櫻唇,在暈黃的光華中,閃耀著惑人的媚色。看得他險些不顧一切衝過去一把摟住她,狠狠地親吻她美麗的唇。 但是,心中忽爾閃過的不對勁之感,卻讓他停在離她十步遠處。 「過來,紫籐。」他朝她招手。 然而她只是聳聳肩,甜蜜的微笑裡摻著一絲淒苦。「你知道的,我向來疏懶,最不愛走路了,所以還是你過來背我吧!」 聞言,屈無常立刻握緊了長劍。她是懶,尤其愛指使人背負著她走,但那是針對外人而言;面對他,她一向是快樂地衝進他懷裡的。會站立在遠方默然望著的她只有一種可能性──她被挾持失去自由了! 「我這就過來。」功運全身,他一點都不敢鬆懈地步向她。 「啊──」在他離她三步遠時,她突然蹲下身子,放聲尖叫。 屈無常右手長劍舞成光網,漫天劍氣襲向她身後的斷崖,而他左手則在同一時刻解下腰帶,帶似蛟龍,瞬間捲住她的腰肢。 「哪裡走!」當屈無常正想藉著腰帶將袁紫籐拉回身邊,兩條黑色的身影從斷崖邊竄出,一擊向他、一偷襲袁紫籐。 兩害相權取其輕,屈無常選擇忽略攻擊他的黑衣人,一個掠身,衝向袁紫籐站立處。 但來不及了,黑衣人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擊向袁紫籐。 「紫籐!」撕心裂肺的懼吼爆出屈無常喉頭,他毫不猶豫射出手中的寶劍。 寶劍射中黑衣人胸口,阻斷了他一半的攻勢,然而已揮下的長鞭卻是收之不及了。 「紫籐,趴下!」 在屈無常的及時指引下,袁紫籐迅速臥倒,堪堪避過要命的長鞭。鞭上的銳刺削去她半截黑髮,但她的腦袋總算保住了。 屈無常又驚又怒,運足十成功力,回身一掌將企圖偷襲他後背的另一名黑衣人打得飛跌了出去。 那黑衣人在撞倒了一棵樹後,才止住了跌勢,嘴邊不停溢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在同伴已死、自己又無力再戰的情況下,他邊逃邊喊道:「袁青雨,這回算你好運,但刀劍盟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的。」 屈無常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袁紫籐。「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白著一張小臉,嬌軀抖個不停。「還……還好……」 他看著她,那樣地嬌小與纖弱,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消散在空氣中。「紫籐──」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差一點點、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他的心好慌,顫抖個不停,連帶著他的手也冰涼涼的,冷汗一滴滴滑下他的額。 「我從來不信鬼神,但此刻,感謝神明留下你,感謝他們沒有帶走你……」伴隨著呢喃謝語,屈無常激狂地吻著她花瓣一般柔軟芳郁的櫻唇,再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禁忌了。 一切只因他的心需要某樣東西來填滿、來證明她確實完好無缺,否則他會爆裂;從身體開始、到靈魂深處,每一寸、每一分都會因為沒能守護住她而痛苦地碎成片片。 袁紫籐嚇了一跳。居然有這樣的吻!既粗暴、又甜得像一頭栽進了糖缸,他的舌在她的唇腔裡攪動,連帶挑起她身體深處那從未被人發覺過的快感。她情不自禁地攀著他飛舞,舞過高山、舞過海洋……更想就這樣舞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紫籐、紫籐、紫籐……」他撫著她的臉、雪白的頸項、纖細的薄肩……直到小巧的足踝,一遍又一遍,彷彿在確認眼前的寶貝是真實的,而非幻想。 在他的珍惜與愛撫中,她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所佔有的重要地位,他就算不是愛她到至死不渝,也必喜歡她到與生命同等。 屈無常確實是個可以依靠終身的良人,就憑著他這份無私的情,她樂將一生幸福托付於他。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握住她的雙肩。「紫籐,剛才逃走那個黑衣人口裡的『袁青雨』你認識嗎?」他記得江湖上唯一叫袁青雨的是一名消息販子,綽號「包打聽」,他消息靈通到連當今的皇帝一天上幾回茅廁都曉得,是個極端危險的男人。 「呵!袁青雨正是我不肖的三哥,『魚居』也是他的。」她苦笑。「我想那些人追擊三哥一定有段不算短的時間了,才會找到這地方,碰巧我們又借住在這裡,他們便將你誤認成三哥,想對你不利,又怕功夫不如你,便覷一個我落單的時刻,將我給綁了以威脅你,結果……」換言之,他們被當成替罪恙羊了。 屈無常評估眼前的狀況。那些人能夠輕易地避開文判和武判的巡邏網,直接找上後山擄獲她,顯示他們已在此監視良久,所有的行動都是有計劃的,此處再不安全,不如歸去。 「看樣子『魚居』是不能再待了,而我內傷已好了七、八成,不如我們明天就離開吧!」 「好啊!那我們要去哪裡?」既已決定要嫁予他,他的目標便是她的想望。 「紫籐,你得回家。」他本身的仇人也不少,加上「幽冥教」的事情尚未完結,他不能拖著她一起吃苦。 「為什麼?」袁紫籐跳起來。他剛才那樣吻她,她以為他喜歡她的。「你不喜歡我陪在你身邊嗎?」 「我還是會每月初一去探望你一遍,但你不能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我,這會壞了你的名節。」 「那你就給我名分啊!只要你娶了我,誰管我們在不在一起?」 「紫籐!」屈無常不敢相信她竟有嫁他的打算,這是多大的光榮啊!但他配不上她呀,她跟著他只會吃苦,浪跡天涯、永無寧日,而他怎忍心叫她過這樣的日子?「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成親的。」 她嬌顏灰敗得如雨中的落花。「你不喜歡我嗎?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他無法搖頭,因為他的心確實在吶喊著愛她、愛她、愛她……但他同樣也不能點頭,只因──「我們不配,紫籐,你該知道以我們兩人的身份,是永遠不可能成親的。」 「我不知道!」她以為「愛」可以戰勝一切,但為什麼不是?「你愛我,我也愛你,為何我們不能成親?」絕望的淚水滑下她的眼眶。「我不懂什麼叫配?什麼叫不配?我只曉得我們相愛,當我們彼此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很快樂,這不就夠了嗎?」 只要快樂,不要現實;果然是千金大小姐的作風,因為她沒嘗過衣食無著落的痛苦,所以她根本無法體會他兩人間雲與泥的差距。 「當你必須跟我浪跡天涯,捨華屋、珠寶、傭僕、美食而就布衣、薄粥時,你還會覺得快樂嗎?」 「長在富貴之家,從未吃過苦不是我的錯!」她抹著臉上流不盡的淚。「我是很懶、愛玩、又淘氣,但你幾時見過我穿金帶銀啦?如果你沒有忘記,離家這數月來,我哪一天吃得不是乾糧、野菜、臘肉,你哪只耳朵聽見我抱怨了?」 就因為不能供給她最好的享受,所以他才更愧疚啊! 「幾個月也許受得住,但一輩子……紫籐,就算你肯,我也不願。」屈無常轉身往回走,不再看她一眼。在他心目中,她是金枝玉葉的小公主,理該享受世間最美好的一切。他不能將她自雲端拉下,與他一同沾得滿身泥;那不配她,他也受不了見她吃苦,那會讓他的心先疼死。 「即便再過不久我就要嫁做他人婦,你也無所謂?」冷言冷語,每多說一個字,便將她的心多凍結一分。 前方的屈無常愕然停下腳步,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