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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丹菁    


  緣起

  樂舞原是皇室大典或大禮,乃至於儒生吟風作雅之著,然而到了最後卻成了統治階級驕奢淫逸,追求聲色享樂的方法之一。

  其風由古吹至各個朝代,益發迷醉。

  春秋有夫差為西施所造的館娃宮、響履廊,乃至漢武帝所建立的宮廷樂舞機構——樂府,和唐玄宗時的左右教坊……

  而到唐朝時,除了傳統的樂舞,更多了民間的雜技、幻術和武術,統稱為百戲,在大唐宮廷裡盛行萬分;除了教坊中的樂舞人員,更是廣招民間頂尖好手齊聚鼓架部。

  然在大唐鼎盛時其卻變歷安祿山叛變,直到代宗、肅宗至德宗,遷都回長安,樂舞之風才再次吹起,甚至可媲美開元時期。

  為了重振官廷樂舞笙歌,大內廣招民間舞伶、歌伎、樂師,哪怕是身在酒肆、花樓,皆能踏進大內教坊裡的鼓架部。

  御旨一下,城內外的多家酒肆更是不論如何皆得奉上兩名美伶。

  然而位在城北大街尾的無優閣掌櫃衣大娘卻是苦煞了心思,不知該怎麼安排這兩位入宮的人選。

  不給,是殺頭大罪。

  給了,又怕耽誤了兩位佳人的下半輩子。

  宮門深似海,誰知這一旦踏進裡頭,是否再有機會再走出宮,可能得在宮中到老,甚至在教坊中被批鬥到死;而不得寵也不算是好事,畢竟又不一定能夠再踏出宮外……

  但聖旨在前,她該要如何?

  只得好生琢磨了。

  楔子

  「少爺,你瞧瞧,這就是我到師父房裡去偷來的內功心法秘笈。」

  「是嗎?」修一念聲音壓得相當低,低得幾乎快要融進寂靜的夜色裡。

  他接過貼身待衛為他尋來的內功心法秘笈,映著微弱的燭火詳讀著,雙眼直盯著上頭的圖。

  「怎麼只有圖?」他快速地翻過一次,卻發現裡頭沒有半個字詳加註解。

  「不曉得,不過這本秘笈是師父最珍藏的一本,就放在師父的壓箱櫃裡,我可是花了很多工夫才拿到的。」白時陰說得極為心虛,一雙大眼不時地睇向門外,怕門外有人,更怕那個人方巧是他師父。

  哎呀,他到現下還全身冒冷汗,戰慄個不停。

  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碰上了師父,就真的沒轍了。

  他師父,是個女中豪傑、是江湖兒女,遂性子挺豪爽的,可一旦犯了她的禁忌,那就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倘若真讓師父發現他潛進她房裡偷秘笈,下場他可是連想都不敢想;老爺已經過往了,沒辦法為他求情的,即使是少爺也救不了他;雖說偷秘笈一事,是出自於少爺的意思,可他這個同少爺一起長大、一同進出的貼身侍衛,怎麼能夠拂逆少爺的意思?更何況,是他自個兒對少爺進言的。

  他可也是掙扎挺久的,但為了少爺身上的傷,他只好拼了,於是他便向少爺進言,讓他去偷出這本秘笈再好生研究,看是否能夠參悟這秘笈中的意境,進而打通少爺在多年前受傷的經脈。

  不過,頭一次偷東西,他可是偷得滿頭大汗,一找到秘笈,更是不敢多喘一口氣地飛奔回來。他多怕人贓俱獲地讓師父給撞見,還好他的輕功是師父門下弟子最好的一個;只要不被師父撞見,他肯定逃得了。

  「這圖……」修一念隨著圖輕轉著手運氣。

  「說不准真是照這上頭的圖慢慢地提氣,由督脈打向任脈。」白時陰說著。

  不過說來也奇怪,師父老誇他和世無常是她最得意的門生,是習武的奇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不懂上面的圖?而且這圖示所展現的招式倒也不太像是什麼內功心法,反倒有點像是……

  「啊——」順著圖擺弄招式提氣的修一念突地暴喝一聲,痛苦地倒向地上。

  「少爺!」白時陰一愣,隨即回神扶修一念坐正,運勁調息他體內紊亂奔走的氣,孰知這暴走的氣非但推不順,反倒是反撲到他的身上,震得他飛撞到炕上。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啊……」修一念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掙扎著。

  「少爺、少爺!」白時陰才坐起身,登時發現自己身上的氣血逆流,一股腥澀的血水隨即湧上喉頭。

  白時陰大愣地盯著血水,然一聽及修一念痛苦的呻吟聲,他隨即抓回心神,向前走了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對修一念身上的數個大穴點下,先行止住他狂亂的氣息,再運足氣往他背部的督脈拍下。

  孰知,沒將修一念體內淤塞的污血擊出,反倒讓他體內的氣勁給震得嘔吐一口鮮血。

  糟了,是走火入魔。在白時陰昏厥之前,這個想法閃進他的入了深遠的黑暗裡……

  第一章

  崎嶇難行的山徑荒涼得找不到落腳處,雖說已入春,可山上的風依舊強勁,冷冽的寒氣逼上只著一件衫子的男子。

  他拉拉頭上的斗笠,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睇著天色,不禁微噘起嘴。

  看來今天是注定要在山裡露宿了。灰蒙的天際染上幾抹淡淡的嫣紅雲彩,幾束衝破雲層的光芒逐漸暗淡。

  「唉!到底是我的腳程慢了,還是山下的兄長騙我來著?」白時陰搔了搔頭,卻沒有停步的打算,仍是踩著輕鬆的腳步一步步地往上攀走,繞過山折處。「咦,難道這兒就是好兄長同我說的地方?」

  應該是了吧?

  他幾番轉折來到了武威,在山腳下向人探了消息,遂往神鳥縣一尋江湖中盛傳的妙手回春的鬼面神醫。可山腳下的兄長同他說,只要花半天的時間過了這一座山去便可到神鳥縣,但他卻已經走了一天;他自認為自個兒的腳程頂快的,常人若是需要花上半天的時間,他該是只需花一小時辰,可現下他豈只走了一個時辰。不過,眼前這就是了吧,雖說這間茶肆是位於山折處。

  還是上前問一問較妥當。

  「客倌,裡頭請,即使要趕路,也得要先喝杯茶再走。」小二熱情地招呼著。

  白時陰露出和善的笑,走進荼肆裡。「敢問小二哥,不知道可是神鳥縣內了?」

  「是啦,從這兒算起到邊關地帶就是了。」小二說著,也不管他到底要不要喝荼,連忙為他遞上一壺茶,添上了一份乾糧。「這位客倌看來並不是這兒的人,到這裡是要尋人,還是要到邊關找活兒干?」

  「我是來找人的。」白時陰有禮地答道,見他端出茶水乾糧,連忙揮手要他收回。「小二哥,我不喝茶,我只是想要向你打探一個人。」

  他身上的盤纏不多了,倘若再這樣無節制地花用下去,就得準備行乞了。

  小二見他要撤茶,熱情的臉登時冷下來。「咱們這兒是茶肆,管的是喝茶補糧,不管打探消息的。」

  白時陰見狀,立即擺出笑臉。「小二哥,不知道這一壺茶要怎麼算啊?」

  離鄉背景已經一年多了,一路從長安往南下廣陵再往西上武威,他原先從府裡帶出來的銀子早就花費殆盡;遂他不時要打點零工當苦力賺些盤纏,要不就同人要些剩飯剩菜來著。這一年多來.他倒也算是識得了一些人情世故,個性也被磨得圓滑了些。

  而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少爺。

  不管路途多遙遠,不管日子有多難捱,他一定要找到鬼面神醫救治少爺,而且必須要快,少爺的身子是拖不得的。

  「一壺茶二十文錢。」

  白時陰突地瞪大眼,心裡不禁咕噥著,二十文錢就可以吃一頓溫飽了,至少也可以買上一袋他最愛的鱔魚包子;他身上剩下不到一百文錢,一下子就要他花掉二十文,可真是心疼呀!

  可為了少爺,就是要他傾家蕩產,他也甘願。

  「那就來一壺茶吧!」他咬牙道。

  這分明是家黑店,但碰上了,又能如何?

  「要不要乾糧?」小二挑起眉,不忘再次推銷。

  「不用了,我身上還有些乾糧,有茶水就可以了。」白時陰陪笑道,斟上一杯茶飲入口,還不忘誇兩句:「哎呀!這茶水可真是潤喉啊,喝下之後齒頰留香,比京城上等酒店裡的御賜貢茶還要好上幾分。」

  小二微勾唇笑道:「馬屁少拍,要問啥趕緊問。」

  「不知依小二哥的見多識廣,有沒有聽過鬼面神醫這一號人物?」聞言,白時陰吞下了苦澀的茶,連忙問道,就怕自個兒錯過了良機。

  希望他聽過,要不然這二十文錢可就花得不值得了。

  孰知,小二掏了掏耳朵。「什麼鬼面神醫啊?」

  「我在廣陵聽人說,鬼面神醫人在武威神鳥縣裡頭,小二哥當真沒聽過嗎?」

  哎呀,他可愛的二十文錢就要這麼浪費掉了呀?

  「這一號人物我是沒聽過,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過了這一座山頭之後,有個小村落,再過去一點就是邊關,那裡只有紮營的兵將;所以你若是真要找那個人的話,只能到小村落裡去碰碰運氣了。」說這麼多了,他也算是仁至義盡。「哪,二十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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