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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丹菁    


  「你在搞什麼啊?」

  赫連泱微蹙起眉,正想伸手拉開她的被子,探探她的熱度是否更退了些,卻見她——

  「大不了我賠你就是了,你不要再整我了。我之所以偷東西是因為我餓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嚇我……」不要拉她被子啦,不要再嚇她了,已經快近年關,她還想要和娘一道過年呢。

  聞言,赫連泱瞇起了佈滿血絲的魅眸,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之所以會守了她一夜,是因為夜裡寒氣重,生怕她在夜裡受凍,因此才守在她身旁的,孰知她……

  「官歲年,一大清早的,你是見鬼啊?沒事鬼叫個什麼勁?」他沒好氣地道,卻不再拉她被子。

  瞧她那模樣,活似撞邪一般……該不會是做惡夢吧?

  蒙在被子裡的官歲年—愣,拉緊被子的小手停止顫抖,她很慢、很慢地把被子往下拉,再戰戰兢兢地睜開眼……

  「赫連泱?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啊!我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

  天啊,他為什麼會在這兒?還有,她方才到底說了什麼?她有沒有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一字不漏地聽見了。」赫連泱順勢往她的額上探去,壓根兒不管何謂男女授受不親。「嗯……熱退得差不多了,你現下應該覺得好多了吧?」

  沒來由地,方纔還一片冰冷的粉臉在他碰觸之後又熱燙了起來,她囁嚅地道:「才怪……我方纔還覺得胸口悶得很,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似的,重得讓我喘不過氣來,我還以為在大白天裡見鬼了呢。」

  「胸口?」他一愣。

  「對啊,就是方才壓在我的……」她微微一愣,水眸一瞇、柳眉一挑。「赫連泱,方才壓在我胸口上的該不會是你……」

  昨兒個他撐到大半夜,在替她熬了一次藥讓她服下之後,不知過了多久,他實在是很倦,遂便趴在床邊,然後把手擱在她的……

  「八成是我倦了,一個不小心便把手給……」

  「你倦了?你把手擱在我的……」她的聲音陡地拔尖,趕忙拉起被子把自個兒裹得死緊,彷若自個兒的清白已讓他給玷污了一般。

  「橫豎我睡著了,我也不記得了,你犯得著這般大驚小怪嗎?」

  他沒好氣地看著她誇張的舉動。啐,他根本一點印象也沒……不過指尖上似乎還殘留著柔軟又溫熱的感覺。

  「你一句「睡著了」便能當自個兒無罪嗎?」她忿忿地站起身,全然忘了自個兒的病尚未完全痊癒,便指著他的鼻尖大罵:「赫連泱,一個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我還要嫁人的,你這樣子對待我,到時候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在怎麼負責?」

  好樣的,居然趁她病危的時候輕薄她,易大嫂怎會有他這般下流的胞弟,他怎會這般無賴!

  「一個花娘有何清白言?」想不到她居然還打算要嫁人?「你以為你還是初及笄的姑娘家嗎?你年歲不小了,你以為隨便上街促個人便能把自個兒給嫁出去嗎?」

  他從沒想過她居然會想要嫁人,她自個兒不是說要陪在她娘親身邊的嗎?她該不會真是信了術士之言吧?她寧可相信術士之言也不願意相信他的醫術?

  「你、你打一開始便認定我是花娘?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賣藝不賣身,我還是個清白的大姑娘,你說話別那麼難聽!」可惡,才正想他是好人,他便又開始中傷她了嗎?以為救了她、救了娘,她就該要大大地感謝他嗎廣況且,我若沒記錯,多年前易大哥迎娶易大嫂人府時,易大嫂也不年輕了,是不?而我現下的年記比易大嫂當年出嫁時還年輕,且我長得又不比易大嫂差,我就不信我會嫁不出去!」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沒事提到姐姐做什麼?

  「沒啥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依我第一花魁的美名,想要出閣的話,欲迎娶我的人早就排到街尾胡同裡去了!」不是她自誇,她確實有這般姿色。

  「話是你自個兒說的。」他不想搭理她了,他累得半死不得她半句答謝,反倒是和她鬥起嘴來,若是再扯下,可真會沒完沒了。

  只是……她這般站在床上,不著半點胭脂,一張素臉不著粉便暈著淡淡的紅,一頭長髮如瀑布般地披垂,再加上她半開的衣襟…這姿態說多美便有多美,真的是美到教他怦然心動。

  「你在瞧什麼?」現下是怎麼著?曉得她的美了,否則他怎麼瞧得兩眼發直?

  然而被他沒來沒由地這般盯著,不知怎地,竟讓她不自在極了,總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古怪。

  「你衣襟散了……」他沙啞地道。

  罵他下流也好,說他無恥也罷,先不論他對她是否有情,她這美態已不容許他再睜眼說瞎話,不容他再欺騙自個兒壓根兒不欣賞她的美,他是真的移不開眼,捨不得移開眼啊……

  「衣襟散了?」她重複一次他的話,低頭瞅著自個兒的衣襟,驀地發覺自個兒的衣襟綁繩居然散開了,露出雪白肌膚,而裡頭居然沒有抹胸?

  「赫連泱!你這下流胚子,你居然這樣對我!」

  她要暈厥之前,明明記得自己是有著抹胸的,怎會過了一天一夜之後,她的抹胸便不翼而飛,甚至連這件衣裳也不是她那時所穿的那件?

  換句話說,她是遭他輕薄了……

  MAY MAY MAY

  「我又怎麼著?」赫連泱納悶地問。

  「你居然非禮我。」官歲年泫然欲泣,不敢相信自個兒居然真被輕薄了。

  「誰非禮你?我看起來像是無恥之徒嗎?」看來他真是不太適合行醫,要不然他就不會遭到這無妄之災了。

  「你不不承認?」她氣得渾身直發抖。「我的抹胸不見了,這一件衣裳也不是我先前穿的,宅子裡沒有人知道我生病,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為我更衣的?不是你,還有誰?」

  「我是蒙上眼睛替你換的!」他惡狠狠地吼回去:「你別太不知好歹,你發汗發得嚴重,一身濕透,衣衫能不換嗎?可你又不准下人們知曉你生病,倘若我不動手,你要我怎麼做?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好不容易逍退的熱度再回升嗎?

  若是我無法在一天之內將我的風寒壓下,你可知道對你的身體會有多大的影響?混帳!我乾脆任你去死算了!我何苦救你來著?守了你一夜,沒要你感謝,只希冀你的身子能夠先退熱,再慢慢地調養,孰知你卻只擔憂自個兒的清白,倘若你真嫁不出去,那我娶你總成了吧?」

  當大夫真不是人幹的,把自個兒忙得要死,得不到一個謝字反倒是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我……誰要你娶我,我不用你娶我,我一樣可以風光出閣。」

  她有些心虛地道:「我……實在是對不住,我只是嚇著了,你、你朗別同我計較了,我這人心直口快,沒有惡意;就算我真失去清白,那也就算了,你不用娶我,我不想當偏房。」

  她坐下身子,偷偷抬眼覷著他,見他一臉陰鷙,她便像個做錯事的娃兒垂下螓首,不敢再吭一聲。

  「我尚未娶親,倘若要娶,只會迎正室,沒有偏房。」他沒好氣地道:「如果你真是聽信術士之言而認為我的醫術無能的話,我會如你的願,在大年初一之前迎娶你為妻,好讓你卸下重擔。」

  對於脫口而出的話,赫連泱先是一愣,而後便鎖緊了眉,自個兒是說真的嗎?迎娶她?那豈不是要折了他的壽?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萬一……」

  官歲年話未說完,便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揚起——

  「歲年,你在裡頭嗎?」崔令和輕敲著房門。

  官歲年先是一愣,隨即瞪著一臉錯愕的赫連泱,再睇向衣衫不整的自個兒,這情景有多暖昧便有多噯昧,倘若二掌櫃一進來的話「先把綁繩繫好,再把衣衫穿戴好,我替你到外面擋一下,動作快一點,要不然若是他見著這一幕,定是以為咱們之間有染,到時候就麻煩了。」

  赫連泱不等她回神,逕自將她的衣襟拉攏,隨後便放下紗帳,敏捷地往窗外跳,打算繞到前頭的偏廳裡。 

  麻煩?他想的和她想的不是同一件事嗎?

  這混蛋方纔還說願意娶她為妻,現下又說是麻煩事一樁,還說什麼正室、偏房,橫豎他的意思就是說他要迎娶的是正室,而她不夠格當他的正室,真是夠了!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從沒想過要嫁給他!

  MAY MAY MAY

  「我道你是怎麼了,怎會一直窩在房裡,原來是染上風寒了。」崔令和關心地道。

  「赫連公子說我是太勞累,把自個兒搞得虛火上升,又染上風寒,遂……之前覺得難受了些,但現下已經不礙事了。」官歲年怯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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