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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丹菁 或許他該開心自個兒初步的報復成功了,但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蒼白小臉,他就開心不起來,還難受極了。 「你懂什麼?你又不是我,你又不是在畢府長大的,你怎會瞭解我到底在難過什麼?」聽他這麼回話,她氣得拿起玉枕往他身上丟,「在畢府那種地方,身上若沒有銀兩,下人會瞧不起你,就連我爹也會對你不理不睬,到最後只能可憐地病死在那座院落裡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明不明白?」 而他竟然那麼輕易地便把她的嫁妝拿去賑濟貧苦,她要殺了他,砍他個人刀十刀都無法消除她的恨。 「畢府?畢府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他頗為驚訝。 京城首富華府的財力並不是打這一代才開始的,在兩代前便已十分富有,怎麼可能會有人病死在畢府裡卻沒有人知道? 「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懂得女人的悲哀!」她歇斯底里的哭吼著。「我娘就是那樣死的,我娘是我爹的第三個侍妾,但是因為我娘沒有身份地位,又沒帶來什麼嫁妝,才會讓下人瞧不起,甚至還遭下人欺負,而我爹卻不聞不問……我娘就那樣死了,卻沒有半個人理會。畢府不是人待的地方,那裡是人吃人的地獄,就如我先前同你說過的,我曾把一個少年郎送入男圈,那是因為我不敢把他帶回畢府,因為他若是踏進畢府,總有一天他會連自個兒到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連自保都不能,你要我怎麼救人?」 可惡,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她怎麼會粑的最不想提起的事都說了出來? 嗚,把她的嫁妝還給她啦,只要他把嫁妝還給她,她相信她的病一定立即會好。 宮上衡抬眼瞅著她好半晌,猶若讓雷給轟到似地傻愣著,她方才說了什麼?她說的是真的嗎? 關於他的事,還有她自身的遭遇……全都是真的嗎? 「你這個混蛋,把我的嫁妝還給我!」她抹去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 若不是沒力氣,她一定會再痛扁他幾下,能打幾下算幾下,改天再找人來幫她打,打到他把她的嫁妝還給她為止。 宮上衡斂下眼,用調羹輕輕攪動著紅豆粥。「先吃點東西吧,想打我,也得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啊,那熬好的藥汁一帖要五百文錢的,倘若讓藥汁涼了再喝,效果會降低的。」 姑且先相信她的說辭,待他差人調查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相信她。只是,他現下真的很想相信她。 見她三天來以淚洗面,已經夠教他心疼了,整顆心都放在她身上,就算他不差人去調查,他也知道自個兒已經無法回頭。他覺悟了,再也不去逃避自己對她的感情。 「說你是蠢蛋,你還不信!」她又咆哮。「那是什麼藥?摻了金粉啊!一帖要五百文錢……是不是跟城西那個自詡為神醫的蒙古大夫買的?」 天啊,她快要死了,快要被他給活活氣死! 一帖藥居然要五百文錢…… 「那你要不要趕緊用膳?」他又問了一次。 「廢話,當然要,把東西拿過來,我自個兒吃!」她光火地瞪著他,一手接過膳食。 「我問你,你是不是沒同那蒙古大夫討價還價,要不然怎麼可能一帖藥要五百文錢?」 「救命的藥也得討價還價?」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那當然!我早在去年就對藥材研究了一番,發現那些藥材,有的根本就很便宜,值不了幾文錢,可那蒙古大夫卻隨便混一混便開口要價好幾十文錢。那個混蛋蒙古大夫,明年就把整個藥材生意都包下,非逼得他到時得上我畢府批藥材不可!」 她邊吃邊罵,還一邊怒瞪著他。然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的嘴一肩。「嗚……我的嫁妝啦……」 「再不趕緊用膳,藥汁待會兒便真的要涼了。」見她又要掉眼淚,他急忙提醒她。 一想到藥汁涼了效果會降低,她只好一邊掉淚一邊用膳,嘴上還不忘抽空罵人:「你這個殺千刀的,我不會原諒你的。」 敗家子,比她爹敗得還要嚴重,而且敗的還是別人的家產。 第九章 「滾出去啦,你不要一天到晚逗留在我的房裡,看到就煩、看到就悶,再看下去我就要吐血了啦!」 一見到宮上衡端著膳食踏進去房裡,畢納珍立即開口罵人,冷言冷語外加拿在手上的玉枕,毫不客氣地往他身上砸。壓根兒不管話語傷不傷人,也不管玉枕砸在他身上到底痛不痛。 誰管他會如何? 她只要一想起要不回自個兒的嫁妝,就全身沒力,連動都不想動,自然了不想見到他這個陰險小人。 可他……他竟然天天大刺刺地闖進她的房裡,根本無視於她的吼叫。 「用膳啦,要吐血也先把膳食用完再吐。」宮上衡沒好氣地說著,把膳食端到她面前。「別忘了有一帖五百文錢的藥汁要服用。」 「你是豬啊,你一次買那麼多藥作啥,你銀兩多啊,還不是我的嫁妝買的。」她的心又在淌血了,「一帖五百文錢哪,我到現下總共服了幾帖?」 她不會算,也不想算,每一帖都是錢哪! 「誰說的,那可是我自個兒的銀兩。」他覺得好氣又好笑。 是她因為他用她的嫁妝去賑濟貧苦便昏厥過去的模樣,他哪還有膽子再花用她的嫁妝,再花用下去,他肯定得替她收屍了,而他現下並不想替她收屍,因為他已經把事情都調查清了。」 「那我的嫁妝呢?」還有剩嗎? 宮上衡笑得極為詭異。「先吃東西,我待會兒再告訴你。」 她的氣色瞧起來已經好了許多,吼叫的聲音也比前些日子來得洪亮多了,稍稍賣個關子戲弄她一下,應該是不過分。 「哼!」 畢納珍恨恨地接過膳食,隨意地扒了兩三口,也不管食物到底有多可口美味,一心只惦記著她的嫁妝。 不少吧,她的嫁妝真的是不少,也真虧她爹出得了手。 「快吃,你老是這樣瞪著我,我同樣不會告訴你。而且我告訴你,你線日取三帖藥,一帖五百文錢,三帖便要一千五百文錢,這幾天下來……」不是一筆小錢,但是因為是她,所以他覺得值得。 「誰睬你?是你自個兒要我吃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而且我不是同你說了嗎?得和那蒙古大夫討價還價,你現下讓他給拐了,想怪我嗎?」她吃得雙頰鼓鼓的,但說起話來依舊不含糊。 「況且,你是我的相公耶,你養我是天經地義的事,還想同我要銀兩?太沒道理了吧!」 拜託,要不然她何必出閣?不就是貪圖有人養她,而她所經營的生意,全都是在她名下的,自然每個月所賺的銀兩都屬於她。 別奢望她會分一文錢給他,因為他是個敗家子,而且又是 她商場上的敵手,不過,能讓他養、花他的銀兩,倒是一件挺快樂的事。 「是誰說要盡夫妻之實就得要一百兩的?」他沉聲問道。 這些規矩全都是她定下的,夫妻之間要如何相處,也是她決定的……他到底算什麼?「那當然,難受的人是我,我自然得收費。」又扒了一口飯,她依舊不理他。 真是無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同她聊這種話題,看來他比她爹還厲害,不只敗家而且還相當好色。 他不覺得羞,她的臉倒是燙了起來。 「難受嗎?真的很難受嗎?」他湊近她。 「滾開!」她一把推開他,強壓下心頭的鼓躁,順手將瓷碗遞給他。「我吃完了,把藥汁拿來。」 真是噁心,老是靠她這麼近作啥? 宮上衡輕輕佻了下眉,頎長的身軀往後一退,取來藥碗遞給她,再理所當然地坐在炕床邊。 「苦啊……」她嘗了一口,皺緊了眉頭、但還是捏著鼻子,一口將剩餘的藥汁吞下。 這些可都是銀兩換來的,就算再苦、再令她作嘔,她還是會全部吞下去,一滴也不會剩下。 「嘗顆蜜餞,壓壓苦味。」見她把空碗遞來,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他忙把桌上的蜜餞取過來。 她睞了他一眼,忙塞了一顆蜜餞人口,讓酸甜的滋味壓下苦澀。「我的嫁妝還剩多少?」 別以為端來蜜餞餵她,她就會放過他。她的嫁妝若全拿來買蜜餞的話,至少要一百座大米倉才裝得下,別以為區區一盤蜜餞就能讓她把嫁妝給忘了。 「還很多。」他沒好氣地把盤和藥碗擱到桌上。 「多少?」廢話,像他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當然會說很多,但他所說的多又和她說的多不同,說不準經他這次的浪費揮霍之後,早已所剩無幾了。 「你以為這一次賑濟我花了多少?不過是一些米、一些乾糧、一些布匹和一些碎銀子罷了。」他非要把她的心思轉回正途,讓她別老是一心繫著那些錢,免得她出口的問氣不淺。能夠因為賑濟而氣得生病,她鐵定是空獲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