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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陳明娣 ※ ※ ※ 杜聰文牽著湯晨星冰涼的小手下車,停在一棟三層的高級別墅前—— 「還是算了,我不是真的想見她——」她難得出現猶豫。 「如果你不想見她,就不會花錢請徵信社調查。」他理智地回答。 根據湯晨星收到的徵信社報告——拋棄湯晨星的那個女人名叫趙美華,二十年前,在酒店賣唱維持家計,生下湯晨星不久就離開酒店到台北去了。她到了台北以後改了名字叫趙宜珊,初時仍在酒店裡賣唱,後來不知為了什麼到一家公司去當職員,不久就跟公司經理李良友結婚,兩人育有兩子一女。 「我要回去了。」湯晨星突然咕噥一聲。 杜聰文扯住她,不讓她臨陣脫逃:「既然都到了,就進去瞧瞧吧!」 他逕自按了電鈴。 一個中年的婦人出來應門。有禮好奇地間:「請問你們找誰?」 「趙美華——不,趙宜珊女士。」杜聰文自然顯出高傲的氣勢。 「我們太太?」中年婦人露出訝異神色。 「她在不在?」杜聰文冷硬的嗓音夾著一絲不耐。 「在,請進——」中年婦人不敢得罪他,立刻請他們進去。 湯晨星幾乎是被杜聰文硬拖進去的,她被杜聰文箝住腰間動彈不得,只好乖乖地坐在他旁邊。 「呃,請問兩位貴姓大名。我好通報太大。」中年婦人送上茶後問。 杜聰文命令道:「告訴她我們是從聖德育幼院來的,想跟她談談二十年前的事。」 「我們不該來的……」湯晨星打量四周的陳設道:「不該這樣打擾人家的生活。」 「既來之,則安之。」杜聰文不在意地拍拍她的手。 「或許,她根本不想——」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湯晨星忽地屏住氣。 「對不起,我們太大說她沒聽過聖德育幼院,也沒興趣見兩位,請你們回去。」來的是剛才那位婦人。 「你告訴她最好立刻下來,否則——」杜聰文擰眉豎眼地說。 「不要了。我們回去吧!」湯晨星截斷他的話。哀求地睇凝道:「我真的不想見她了——拜託!」 禁不住她哀求的眼光,杜聰文只好順從她的意思。 上了車,他才問:「為什麼?」 「既然她不想見我,勉強見到她也沒有意義。」她露出牽強地微笑說:「來這趟也好。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還是我湯晨星,她還是過她的日子。」 ※ ※ ※ 另一方面—— 「他們走了?」趙宜珊緊張萬分地問。 「都走了。」接待湯晨星他們的中年婦人答道。 「要是他們再來,千萬別開門!」趙宜珊嚴厲地交代。 「是的,太太。」 「還有,這件事別讓先生知道。」 「是的,太太。」中年婦人對趙宜珊異常的反應感到奇怪。 「沒事。你可以下去了。」趙宜珊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遂克制自己的情緒。侍中年婦人走遠。她一個人坐在寬敞的起居室裡,瞅著膝上的雜誌喃喃自語:「我不能讓她破壞我的生活!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為什麼現在來打擾我?不行!絕不能讓良友知道我在婚前曾經……不,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奪走我現在擁有的一切,貧窮的日子我過怕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樣的生活……」 ※ ※ ※ 「為什麼我必須陪你去?」湯晨星對著鏡中的杜聰文質問。 「你不必,但我真的希望你能陪我出席這種無聊的酒會。」 杜聰文沒空抬頭。雙手在湯晨星的頭頂忙碌著;他已經出了一身大汗了,仍然沒辦法讓她的頭髮固定成他想像中的形狀,唉!她的頭髮就跟她的人一樣非常有個性,沒有一次肯乖乖就範。讓他順利搞定。 「去幹嘛?提供你娛樂嗎?」她正襟危坐在鏡子前面,讓他擺佈,已經失去耐性。 「不是。」他不肯多作解釋。「你剛考完期末考。應該出去輕鬆一下。」唉!又失敗了,他挫折地看著好不容易用發針盤住的頭髮,又開始投奔自由了。 湯晨星咯咯地笑:「早告訴你了,我的頭髮太短,你偏不信!」 「再讓我試一次。」杜聰文決定傚法國父的革命精神。 「不要,好無聊。」湯晨星猛搖頭,更多的頭髮落下。 「你不要亂動!」他話聲剛落。湯晨星已經恢復半個鐘頭前直髮的樣式,完全看不出被他折騰過依然直挺亮麗。他抱怨地說:「你的頭髮真不聽話!」 「哈!它們吃我的、喝我的;你憑什麼要它們聽你的話?」她樂不可支地撥弄自己的頭髮。 唉! 「你快去換衣服吧!時間差不多了。」他抬起她的玉臀。 「真要去?你不是說那很無聊,為什麼還要——」 他用最直接的方法堵住她的嘴,連吻她兩下,趁她不備迅速將她推入更衣室:「給你二十分快點換!我在這裡等你,隨時準備提供援手。」 「你滾吧!我才不需要你的『狼』手。」湯晨星在裡面吼著,硬繃起的聲音有藏不住的笑意。 離開她的房間以後,杜聰文臉上的笑容漸漸凝重起來——他希望能永遠讓她感覺幸福快樂,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執意要她去參加今晚的酒會。 他知道趙宜珊的事仍在困擾著湯晨星,在她以為他沒注意的時候,她的眼中總顯出陰影;湯晨星嘴裡說不在乎,其實她的心裡很是在意的,他不要她再欺騙自己。最好的辦法是,讓她面對事實,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勝過壓抑在心裡、折磨她自己。 他冷酷一笑,趙宜珊躲著不肯見湯晨星,他自有辦法讓趙宜珊送上門—— 「杜聰文!你來一下——」湯晨星在房裡扯著喉嚨大吼,他買的這是什麼鬼衣服?還是她一個禮拜內長胖了十公斤? 聽到湯晨星的呼喚,他嚴酷的表情瞬間融化—— 「什麼事?」他迅速出現在她房前。 「你看,你買的衣服大小了!」湯晨星轉身讓他看卡在背部的拉煉。「我怎麼拉都拉不起來。」 杜聰文猛吞口水,捨不得眨眼地盯著裸露出來的光滑玉肌,腦筋「轟」地一聲跑到天外天去了。 湯晨星只聽背後一陣自喉間發出的嘰哩咕嚕的聲音,卻沒聽見他說話,回頭問:「你到底有沒有看見?」 有,該看見的都看見了!杜聰文倏地把視線定在天花板上的某一點,佯裝紳士地說:「我什麼也沒看見。」 「你在做什麼!我叫你看這件衣服,你幹嘛盯著上面看?算了,這件衣服我穿不下,你那麼想去,自己去好了。」 那怎麼行!杜聰文的視線立刻掉回湯晨星身上,轉過她來,正經地研究問題出在哪裡?這衣服是按湯晨星的尺寸訂做的,沒有道理不能穿。他試著拉上拉煉,鬆了口氣說:「沒問題,這是彈性布料,用點力拉上就好了。」他拉了一半忽然又停下動作,盯著她橫在背部白色細帶,不知該如何開口—— 「又怎麼了?有問題嗎?」湯晨星問。 「穿……穿這種貼身的禮服裡頭是……不能穿內衣的。」 「欸!那怎麼辦?」湯晨星驚駭地回頭。 「你先脫掉內……內衣,我……我再幫你拉上拉煉。」 「我不要。」她的臉不聽使喚地染紅了。 「去嘛!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都這麼穿。」杜聰文特意用稀鬆平常的口氣說話,然後激她一下:「你不會這麼膽小吧?」 「你使這種老掉牙的激將法沒用的。」她很沉得住氣的。 「你自己不脫,我來幫你!」杜聰文作勢把手伸進她的腰側,威脅地按住她裸裡的嫩膚—— 「啊!」一聲,湯晨星衝進更衣室。「你別碰我,我自己脫!」 等她再從更衣室出來,臉已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她高昂著頭。做出不在意貌,對杜聰文命令道:「快幫我拉上拉煉!還有,眼睛不准亂瞄!」 「是!」杜聰文照令行事,不敢跟自己所剩無幾的自制力挑戰,他頻頻揮走不請自來的遐想——她皎白的背,好逗人!還有那柔嫩的觸感…… ※ ※ ※ 宴會入口,服務生等著接過來賓的大衣外套——一位高大的男士正在跟嬌小的女伴爭奪一件女用外套,最後出男士獲勝,他推著不情願的女士入場。 「不要看我!」湯晨星一抬頭,還沒開口,接觸到他充滿笑意的眼睛。臉上的紅暈就加深一層。 「我沒有——」才怪!他在心裡補述。 她紅撲撲的嬌羞模樣。讓他怎麼也移不開視線。現在他才真正瞭解「秀色可餐」這句話用來形容女人是多麼貼切;他真想把她一口吞進肚裡——他專注的目光精溜溜地滑過湯晨星被黑色緊身禮服包裡住的嬌小玲瓏的身材,最後停駐在胸前攏起處,猛吞口口水—— 「啪!」他頭上挨了一記。 「你又在偷看!」湯晨星怒瞋他一眼,害羞地護住胸前機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