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陳明娣 > 憐卿為愛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29頁 陳明娣 「選個吉日,我們一起送你爹回家鄉。」嚴鈺特意樂觀地談起兩人的未來。 柳伶兒聽了心中好難過: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她忍住眼眶的淚水,顫抖地說:「還有一件事……我……死了之後,也要跟他們葬……」 嚴鈺倏地掩住她的嘴。「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柳伶兒用力咬緊下唇,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潸潸落下,她難以自抑地撲進嚴鈺溫暖的懷裡:「融哥哥……如果你我不曾相識,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傷……」 「不,不管得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願錯過與你相會。」嚴鈺斬釘截鐵地說。 他語氣中的那分堅定,觸及了柳伶兒內心最深處的感動,她不能言語,只能以哭泣抒發心中的傷懷。她這樣悲傷的礙泣令嚴鈺心痛,他的眼中浮現濕意,無助地撫拍她的背,想說服她也想說服自己相信。 他不斷低喃:「別哭,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 柳伶兒感覺得到他隱藏在他語後的無助,反過來安慰他:「生死有命,這輩子能遇上融哥哥,我已經好滿足了……」 「伶兒!」嚴鈺忘情地喊著。 這樣露骨的表白,實在太羞人了!柳伶兒難為情地埋在他的胸前,嚴鈺用力地將她摟緊,渴望能讓時間永遠留在這一刻。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語地相擁,感受彼此真心的交流── 良久,兩人開始喁喁私語,互訴衷情。 「……要是當時我被你臉上的人皮面具嚇到了,不敢接近你,也許這輩子我們都不會相遇了!」 嚴鈺搖搖頭:「你注定是屬於我的,就算那時我們不曾相見,我也不會錯過你的!」 柳伶兒笑的臉頰飄上紅雲,隔了片刻又問:「可是,那時我瘦小又體弱,你怎會對我……念念不忘?」話還沒問完,她自己已羞得抬不起頭了。 嚴鈺但笑不答,柳伶兒耐不住氣地扯扯他的衣袖;於是嚴鈺握住她的柔夷,緩聲道:「我從沒想過這個,或許是你對我毫無保留的接納、關心:你用晶亮的眼神無比信任地仰望我,彷彿把一切都托付給我了的模樣,我一生都忘不了!」忽然覺得自己暴露出太多內在的感情,嚴鈺難為情地轉變語氣說:「當然有一部分是因為你一直纏著我不放,我走的時候還硬塞給我一件定情之物,讓我想忘也忘不了。」 「定情之物?」怎麼她完全不記得? 嚴鈺拿出剛才幫柳伶兒拭淚的繡帕。「偌,你看,上面還繡著你的名字呢!」 「我娘給我的繡帕。」原來是這個! 柳伶兒伸手想取過繡帕,嚴鈺快捷地將之塞進懷裡:「這是我的。」 想不到融哥哥如此珍視她送的繡帕,柳伶兒心中有股甜蜜的滋味,臉上露出嫣然微笑。 「笑什麼?」嚴鈺嘀咕地問。 「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嚴鈺的視線移不開地凝視著散發喜樂光輝的婉約佳人;過了一會兒,柳伶兒又想起了一件事。 「融哥哥,你可不可以把婉容……就是龍蜿,許配給公孫公子?」 嚴鈺眼神轉為凌厲。「不行,她怠忽職守,沒盡到保護你的責任!」 「你別怪她!在孫家時,她一直很照顧我,常常幫我做事──」 「這是她的職責。」 「不是,她是真的關心我,我們就像親姊妹一樣,你不懂……」柳伶兒擔心嚴鈺真的怪罪婉容,她不要婉容因為她而不能跟公孫公子結合;她的雙眸因自責而漾出淚光。「……我不要因為我的緣故拆散他們,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 見她傷心落淚,嚴鈺的心也隨之糾緊,他無奈歎息:「全都依你,別又哭了,會傷眼睛的。」 「真的!?」柳伶兒含淚訝然地問。 「真的!」嚴鈺又是一聲欺息,只要她別再傷心、難過,他竟然什麼都願意答應!他發自內心一笑:「你還有什麼要求,都說出來吧!」 「咦?」柳伶兒不解地仰望他,正想表示她沒有別的要求,窗外的一輪明月吸引住她的目光,柳伶兒突然起了興致:「我想出去賞月。」 嚴鈺驚訝地挑眉,想了一下才說:「山區夜裡露重,我去找件披風再帶你出去。」 他把柳伶兒帶回床邊。 「你先歇會兒,我馬上回來。」 柳伶兒舒適地擁著被褥,望著窗外的月光,眼皮漸漸沉重…… 待嚴鈺帶著披風回來時,屋裡卻不見柳伶兒的身影!? 桌上多了張字條,一個蒼勁有力的男性化筆跡寫著: 欲知伶兒生死下落,一年後南充虎陽坡。 ☆ ☆ ☆ 漫漫一年過去了。南充虎陽坡上的小客棧裡── 「大伯,可以過去了嗎?」柳伶兒不捨地望著窗外。 屋內一個灰髮、體態清瘦,面容長得有點誡諧的長袍道人徑顧著品茗,滿不在乎地說:「讓他再等會兒。」 「他已經等了一天一夜了!你跟他約的是一年後,不是一年又一天,我怕他以為我們爽約,就走了!」 灰髮道人──柳中堂瞪眼斥道:「傻丫頭,一年他都等了,再多等幾個時辰算什麼!」 「他站了那麼久,腿會酸的。」柳伶兒低聲自語。 灰髮道人聽見了,吃醋地說:「你這個丫頭,還沒跟他成親,一顆心就老向著他。我讓他多等會兒,也是為你好;你沒聽人說:「愈是得來不易的東西,愈是會珍借。」如果你這樣迫不及待地送上門,以後那小子肯定吃定你!我交代你的話,還記得嗎?」 「記得,不過融哥哥絕對不會辜負我的。」 努力了一年,柳伶兒還是改變不了她大伯對嚴鈺的印象。柳中堂認為嚴鈺自孫朝元手中把柳伶兒帶走,沒顧及姑娘家的名譽,又沒立刻跟她成親分明是玩弄她,不負責任! 「你這樣相信他,我就擔心你吃虧。」 「大伯──你相信我,融哥哥是真心對我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那兒等了一天一夜。」柳伶兒眉宇間顯得十分憂心。 「我知道你心疼那小子,罷了!你過去吧!記得我說過的話。」 「謝謝大伯。」柳伶兒開心地朝門外奔去,猝然又停住。「大伯,你真的要一個人回崑崙?」 「你放心,明年我會再到這兒來看你的,我信不過那小子。」對這個唯一的侄女,柳中堂是疼到心坎裡,要不是伶兒苦苦哀求,他還不肯帶她回來。 「大伯,不如你跟我回『金璃宮』住些時候,好不好?」柳伶兒也有些捨不得她的大伯。 「我不想跟那個臭小子有瓜葛。」柳中堂非常堅持。 「那……我走了,大伯,你一定要遵守約定,再到這兒」 「我會的,你再不走,我可要改變主意帶你回崑崙去曖!」 柳伶兒只好彎身一拜,隱沒在晨靄薄霧中。 ☆ ☆ ☆ 嚴鈺不知時間的流逝,他的心思全在柳伶兒身上;漫長的一年裡,擔心伶兒是生是死的恐懼時時縷繞著他,到底是誰捉走伶兒?為什麼?他問著自己一遍又一遍,對週遭的事物渾然不覺,連漸漸接近的足音都沒察覺。 「融哥哥……」柳伶兒輕聲地叫喚,盼了一年,臨到頭她忽然覺得心怯。 過了片刻,嚴鈺突然猛地回身,雙眼迅速按住眼前的人影──她就在他的眼前!一身白裳,婢婷玉立,像個不沾凡塵的仙子! 嚴鈺像被定住身似的呆站在那裡,令柳伶兒傍徨不安。她鼓起勇氣,吶吶地問:「你不高興看到我啊──」話聲末落,她已處在嚴鈺熱切的摟抱中。 「真的是你!」嚴鈺雙手佔有地摟近她。 看到他狂喜的表倩,仰伶兒才放下心,滿足地貼著他熾熱的胸膛,允諾道:「是我,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身邊了!」 嚴鈺堅定地抬起她的臉,語氣凝重地問:「是誰捉走你的?」 他立誓絕不放過捉走伶兒的人! 「沒人捉走我,是我大伯帶我去崑崙山找『雪蠶』。」 「大伯?」嚴鈺感到驚訝。 「我告訴過你,我大伯到西域去了,你還記得嗎?其實這些年他都待在崑崙山修行。十年前,大伯輾轉收到二伯托人帶給他的畫,大伯解開晝,畫裡還夾了一封二伯寫的信;信裡,二伯只提到這幅畫關係重大,恐遭來殺身之禍,請大伯代為保管。大伯擔心家裡出事,就趕回宜昌老家,可是人遲了,爺爺他們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大伯從街坊處得知柳家只剩我跟爹兩人,就四處打聽我們的消息,直到去年才查到我的下落。他聽令狐大夫說只有崑崙山的『雪蠶』才能救我,大伯知道上山的快捷方式,能避開封出的大雪;那夜你離開後,我睡著了,大伯就溜進來帶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