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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歐陽青 她開始厭倦占卜的日子。當她探知自己的命運將和一個男人結合在一起,她放棄原有的一切,四處尋找這男人,她甚至願意傾盡一切換取生命的奧秘。如果日尚行要她的身子,她會給他,只要他真的是解救她的命定之人。 ※ ※ ※ 白茫茫的一片斷崖殘壁,雪積蓋在林間樹梢,空氣似乎也被冰冷寒意給凍結了。 日尚行站在斷崖邊良久,如果不是那身黑衣在這樣一片白色世界中太過顯眼,任誰也不知道在這樣的天候,在這樣惡劣的地方,竟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直至今日,他仍沒有忘卻那日跳下斷崖時的絕望與憤怒,眾人欠他的,他要一併討還,這世間本就不公平,他爹娘與他從未害過人,他們不該殺了他爹娘,更不該讓他備感孤寂的獨自一人存活在天地之間。 他靜靜地站著,面無表情,只是隱約中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沉重悲哀。 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足音,日尚行斜眼瞥向來者,嘴巴卻咧著可以嚇死人的笑。 「你又跟著我幹什麼?」 如果目光和冰冷的嗓音可以殺人,他已經死過很太多次了。「拜託,老兄,明明長得一副俊俏模樣,偏要擺出這種臉孔來嚇人,何必呢?」 日尚行放下橫放胸前的雙臂,「田俠,在陝北分手時,我便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對你的提議沒有興趣。」 「興趣是可以慢慢培養的,瞧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你認為這樣真的比較有趣嗎?」田俠是個濃眉大眼的壯漢,年歲稍長,身形剽悍,挺立在絕崖之上,頗有睥睨眾人之姿。 「你跟蹤我?」他煩鬱的低哼。 「像個暴發戶似的蓋那麼一棟大房子,找齊州城的人來證明你的成功,卻在大家奉承你的時候,告訴他們你是鬼魅,嚇得沒有人敢親近你,這是什麼道理啊?」田俠認識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日尚行在人前的神秘早已被他識破!若除去他超乎常人的特殊能力,日尚行只不過是個心思敏銳,但情感脆弱的男子。 第一次見到日尚行,江湖經驗老到的田俠便驚為天人,那年他因公路過太行山,沒想到半途遇到仇家挾擊,慌忙間,一位少年出手救了他,這位少年武功極高,眼神冰冷,事後,少年告訴他,若不是他被挾擊的處境,像極了當年少年被逼跳崖那一幕,少年絕不會出手相助。 那位少年正是日尚行,當年才十五歲。 田俠見他身手不凡,孑然一身又無家累,適合遊走大江南北,於是便向日尚行提議一同行陝仗義,為民除害,他卻一口回絕了。 他說:「我這輩子最大的目標,就是報復所有鄙視我的人。」 田俠不死心,一路跟著,這些年來,看著日尚行靠著赤手空拳,在山西陝北一帶!成立一間間商店。說來讓人不禁讚歎,他的本錢是靠著一百銅錢在牌桌上贏來的,開店做生意是他認為累積財富最快的方法,至於行俠仗義,他嗤為愚蠢,人間若有俠義,又怎會容不下一個鬼魅? 田俠跟著他這些年裡,發現他真的是個人才,有商業頭腦,人品上等,武功倒很少在人前展露,不過一個十餘歲的少年在山西、陝北一帶開店,竟沒有遭遇土匪襲擊,他奇怪的是,日尚行根本不要大家的艷羨,他只要人家疏遠他、怕他。 田俠聽過他訴說斷魂崖那段往事,雖僅僅只有一次,但足以明白他內心的糾結 「我不信這世間有鬼魅。」田俠誠心地道。 日尚行喝得薄醉,冷冷地笑道:「由不得你不信,石威就慘死在我面前,支離破碎,血濺十尺,原本我也不信王義一家是我殺的,可是石威的死,讓我明白我真是個鬼魅。」 「子不語怪力亂神,所有的事皆有常理可以解,只是我們不知道事實的真相為何而已。」田俠的臉色頗為凝重。 「就算王義一家不是我殺的,但石威的死,我絕對脫不了干係。」 「你會讀心術?」田俠忽地問。 日尚行沉默的盯著眼前酒杯不語,他並不想看透他人的心思,天知道他多想成為一個正常人。 「天下之大,身懷異能之人不知有多少,你在行走江湖之際,應該也碰過同你這般的人,把眼光放遠點,才不會被自己困住。」田俠試著解開日尚行的心結。 「那又如河?我所知道的異能者,不是被眾人驅離家園、遠居深山,就最昧著良心,在世上招搖撞騙。」日尚行俊逸的臉龐蒙上一層陰霾,舉起酒杯,一仰而盡,「我不要成為那樣的異能者,我要當年害我家破人亡的村民一個個付出代價,他們說我是鬼,我就做給他們看,我會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要讓他們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田俠知道日尚行再也聽不進一切,誰阻撓他的路,他就除去誰,所以短短的幾年,山西、陝北一帶,大家都知道有個自稱「夜魅」的年輕男子迅速發跡、聲勢浩大。 日尚行累積足夠的財富後,終於選擇墜崖的十年後的今天,風風光光的回到齊州城,田俠本以為從此城裡應該風霜雪雨,大大的沸騰一番。 但在斷日山莊宴客後,日尚行就關起大門,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甚至他的報復對像連夜遷村,他都置若罔聞,這點令田俠感到十分好奇。 是什麼原因令日尚行手下留情?還是日尚行面對這些無辜卻造成他一生傷痛的村民,內心仍有一絲憐憫?!如果他選擇放棄報復,一向以復仇為目標的他,又是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所以他一路跟到這裡,想搞清楚前因後果。 「不要管我!」一身黑衣站在懸崖邊的日尚行,賭氣的道。最近眼前常有一抹嬌柔的影子,惹得他心煩!原本以為回到這裡,可以不受那倩影的干擾,但終究還是失敗。 「嘖嘖嘖!愈來愈暴躁了,我該慶幸你終於有點人氣,還是該為你的健康擔心?」田俠忍不住打趣道,難道事情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變化,嘿!這下可好玩了。 「擔心你自己的脖子吧!」日尚行告訴自己,放過那些人是因為他欲擒放縱,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報復。 「你沒聽過禍害遺千年的道理嗎?我可以肯定你我都可以長命百歲。」田俠縮了一縮脖子,灰濛濛的天色說下雪就下雪,老天還真是不夠意思。 「我沒有興趣長命百歲。」因為永世孤寂的日子令他打心底發寒。 日尚行極少在人前表露心事,田俠有些受寵若驚,「談談吧!那天見到你的仇人有何感覺?」 日尚行背轉過身,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老了許多,乍見面,我幾乎認不出來他,不過,人雖然老了,記憶卻猶在,他還是認為我是鬼,是個會害人的鬼。」 當年村長江明是非不分,害他被眾人辱罵、冠上惡名,他原本決意要江明付出一切來還債,先是折磨江明的兒子,再讓江明成為城裡的笑柄,今他身敗名裂。一步步的計劃日尚行都想好了,偏偏沒有執行,或許是因為那個影子在作怪? 到現在他還是想不透,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勇敢的面對鬼魅而能無畏無懼呢? 「只要是人都會老,何況已經過了十年。你打算就此收手了嗎?」 「不,我還沒玩夠,何況,我已經放棄尋找先知了。」日尚行決絕地轉身面對田俠。 「哦!這意謂著即使你可以選擇過正常的生活,你也已經放棄了?」田俠的口氣有些奈何。 「是的。」 果然,田俠在心底歎了一口氣,「那你就準備迎接接踵而來的麻煩吧!上回江明在宴席上指控你是殺害石威的兇手,這事引來縣府的注意,當年石威一案並未銷案,雖然縣太爺以殺人兇手不明,疑凶已跳崖自盡暫時結案,但這畢竟轟動一時,十年後的現在,你明目張膽的打著鬼魅的旗號回來,縣府正等著連你回去結案呢!」 日尚行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署若罔聞。 「唉!兄弟我知道你本事奇大,買通官府或仗勢欺人的事雖不屑為之,但只要搬出你對朝廷那幾次『微薄的貢獻』,說不定縣府就會被你矇混過關,再不濟,身為御前帶刀侍衛的老哥我,肯定會一命報一命,拚死相救。」 「不過,這些都不足問題,問題是石威有個弟弟與他同樣優秀!十七年前以十六歲之姿考中武狀元,聽說他弟弟與石威相當親近,十年前痛失兄長後,便辭官退隱,如今聽說你出現在齊州,已經往齊州趕來,等著替兄長報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