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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歐陽青 日尚行赤手空拳終究難敵復仇心切的石岑,一個旋轉,日尚行摔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背心又挨上一掌,胸口真氣沸騰,他急得想施展體內的強大力量,但怎麼做,他根本毫無概念,心中只有愛戀司徒虹吟的柔情,無一絲很意,眼看就要死在石岑的短劍下了── 「住手!今日你殺了他,就算你得償宿願,他日必有人為他尋仇而來,你又將如何化解?」一位老者風塵僕僕的趕上崖頂,正好阻止石岑那一劍。 石岑凝住劍勢,停在日尚行眉心前不遠的地方,回頭道:「師父,您不該阻止我,我的痛苦,您老人家最瞭解。」 日尚行緩緩回眸一望,是當救過他的江湖奇人,他們怎麼會以師徒相稱,難道他從一開始,就落入別人設下的圈套猶不知? 「癡兒,你這些年難道還沒看清真相嗎?」老者走上前來,搶走石岑那把短劍,但他不肯放,老者語氣加重了些,「難道你要一錯再錯嗎?當年王義一家慘死不是日尚行做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是你兄長當年犯錯在先。」 不是?日尚行驚駭地呼了一口氣,不是他幹的? 石岑緊握的手鬆開了,失魂落魄的倒退幾步,「師父,您全知道了?」 「我還知道你這些年來發瘋似的尋找日尚行,為的就是替你兄長報仇,即使知道你們之間的冤屈可解,但你仍不願放棄你愚昧的念頭。」老者扶起傷勢不輕的日尚行,「孩子?苦了你。」 「原來當年你救我,也是有目的的。」日尚行苦笑連連,見到老者的喜悅被沖淡不少。 「錯了,我救你在先,收石岑為徒在後,」老者撚鬚一笑,「你這孩子凡事都往最壞的方面想,真要不得。」 日尚行蹙著眉峰,捂著胸口的傷,依稀想著另外一件事,似乎他體內的奇異力量消失了,這些年來,再也沒發生過當年的怪事,也不見那奇怪力量爆發出來,這讓他愈來愈相信他是個正常人。 「孩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收石岑為徒吧?當年我與你有緣,一見之下,便相談甚歡,不過,你最大的心結還是斷魂崖發生的事,為此,我下華山,尋訪石威的家人,意圖化解兩方的仇恨,那時,湊巧見到放下親事,匆匆趕回齊州的石岑,便悄悄跟在他身後,見他對復仇之事頗為熱中,遂收他為徒,從中開導他。」 「沒想到,他還是趁我喝醉時,套出你的事情,我索性指點他研究天下命數,化身先知靠近你,為的就是解你的心結,並且化去兩家的仇恨。」老者搖頭歎道,這兩個人的固執程度相仿,事情著實棘手,他試著讓這兩人自然發展,沒想到結局依舊。 「那七年之期,都是誆騙我的囉?」日尚行怒道。 「非也,我有把握在七年間化解你們的仇恨!打開你長期的心結,這與追究你到底是不是鬼魅並無不同,你不是也找到幸福了嗎?」老者若有所思的道。 日尚行想想豁然開朗,躬身一個大禮,「多謝前輩指點,晚輩終身受益,此後,我就是我,鬼怪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老者呵呵笑道:「很、很好,我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孩子,記住,你和正常人並無不同,剛才你和石岑交手,曾有過十八次下手的機會,但你都忍住了,所以你並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鬼怪。」若非他無傷人之意,老者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放下仇恨。 日尚行悠然笑著,轉身離開斷魂崖。這回,他徹底的將仇恨拋在腦後,世事更迭,福禍自招,從前的是非對錯,他都將不再縈記於心了。 看著那抹黑影漸行漸遠,石岑不甘心的跪在老者面前,「師父,就這麼算了嗎?我兄長……」 「冤冤相報幾時了?你剛才也該明白你有幾次死裡逃生,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的命早沒了。」 「師父,您好偏心,我是您的徒兒,您卻事事為外人著想,說是要我自修命理好接近日尚行,但事實上,卻是為化解他的心結設下的計謀。」石岑忿忿不平。 老者長歎一聲,「徒兒啊!師父不是偏心,修習命術有助於化解你的戾氣,讓你明白人也無常的道理,怎奈你復仇心切,什麼都聽不進去,況且師父若不是站在你這邊!怎麼會出面助你渡過此關?你想,日尚行如今在齊州城可以呼風喚雨,若是他一口咬定你犯下那兩件案子,你能脫逃嗎?你若出了什麼事,你的兩個侄兒女該怎麼辦?」 「我只要他的命,其它都可以不要。」石岑早有最壞的打算。 「你能取得了他的命嗎?我看很難。剛才他一再退讓,是因為他心底還記掛著一個人,但一當他面臨生死關頭時,必定會因為心頭的那個人而使出全力,你將難有活路。」老者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日尚行十年前就跟你一樣,是個憤世嫉俗的孩子,十年後經歷過許多事,他已經變得更堅強,尤其現在有個需要他守護的人,他必須鞭策出口己不斷地凝聚更多的力量,如今,他做到了,你確實比不上他。」 仇恨無法讓人成長,只有愛人與被愛才能讓自己強大,日尚行便是因為明白這點,心中一直記掛著司徒虹吟,才會小心翼翼地面對每一場戰役,從中取得兩方共存的平衡點,如果當身份來歷都不足撼動日尚行時,他知道他已無所畏懼。 老者緩緩步下斷崖,將石岑留在崖頂上吹冷風,讓充血的腦袋冷靜下來,慢慢的,他會明白怎麼做才是對的,有些事,人一定要碰上才會記取教訓,日尚行如此,石岑也是如此…… ※ ※ ※ 從日尚行負傷回來,司徒虹吟便不住地在他床前掉淚。 「虹吟,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日尚行擰起劍眉,拭不干她的淚痕,把心都擰疼了。 「好危險,下次不許你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司徒虹吟恨自己的不知不覺,更恨他擅自行動。 「聽我說,石岑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你去了反而麻煩。」他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好教她安心。 日尚行終究還是沒問那老者是何許人,反正只要知道彼此就夠了,他也能體會老者的用意,所以他放棄追究石岑的罪行,等到石岑真正後悔了,應當知道該怎麼做。 「那位前輩的用意極佳,可是太過狠心了,萬一石岑仍不知悔悟,我們豈不一直處在他的威脅下?」司徒虹吟餘悸猶存,當初差點教石岑騙了,如今想起依然覺得可怕,心底實在不安。 他輕輕的將她抱入懷中,「傻虹吟,你相公也不是好應付的,你要相信我有能力保護這個家。」 觸手淨是厚厚的止血紗布,這教她如何放得下心?「夫君,除了石岑外,我們到底還要面對多少仇家?」 她憂愁的小臉,頓時讓日尚行笑岔了氣,胸口的傷被牽動著,她見他又笑又皺眉,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事。 「沒有,我發誓沒有,」他高舉右手示誠,「『夜魅』是個怪人,只做些嚇人的小事,不喜歡奪人所愛,更不會傷人性命,至於我,日尚行,自下華山後,從未取過任何人性命,你絕對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石岑……」她當然相信,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毫無保留的相信。 他爽朗的笑容逐漸淡去,「石威畢竟是因我而死,雖然我還不清楚當時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過,也不想追究了,我取走石威一命,流點血也是應該的,我不打算揭發石岑的秘密,就讓事情順其自然吧!」 司徒虹吟被他說服了,她本就不想再結恩怨,只有讓時間沖淡一切。 那天後,齊州城恢復許久不見的平靜,日尚行沒有再見到那位老者,石岑也消失了,轟動一時的離奇命案和其它世事一般,被淹沒在滾滾紅塵之中…… ※ ※ ※ 翌年春天,月圓花好時分,斷日山莊又敞開大門,再宴賓客,這天是莊主和司徒姑娘的大喜之日,齊州城裡識與不識的人都前來祝賀,並叨擾一杯喜酒沾沾喜氣。 下人們忙不迭的在莊園裡穿梭,脫下一身黑眼的昂藏男子,那一身喜氣的大紅衣裳,襯得他面如冠王,俊美無儔,此刻,他正擺脫廳裡眾人的糾纏,踏著千杯不醉的步伐往他的夜魅居而去。 為了迎接這個大日子,夜魅居也重新整修一番,莊主找了最有名的工匠,將夜魅居重新打造成典雅秀麗的起居室,並把破舊的傢俱收起,存放在莊裡的櫥物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