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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於媜    


  「我回去了。」塗璽夫一派愉快的表情。

  徐冬青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前後丕變的態度,尤其是臉上那抹像是貓偷到腥的得意笑容,更讓她莫名其妙。

  「明天我會再來,晚安!」

  他還來?來做什麼?送食物,還是別有企圖?

  只可惜,走得瀟灑的背影沒給她任何答案。

  ☆ ☆ ☆ ☆ ☆ ☆ ☆ ☆ ☆ ☆ ☆ ☆ ☆ ☆

  從這天起,塗璽夫幾乎是天天拎著一堆食物,來進貢她的五臟廟。

  每天晚自習結束,徐冬青拖著渾身的疲累,以及一個飢餓至極的胃回到小鴿子籠時,塗璽夫已經拎著一大袋食物在門外等著。

  頭幾回,她還覺得彆扭,像是跟敵軍妥協似的,吞下肚的食物老覺得沉甸甸的壓在胃裡。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她已經成功克服羞恥心,理直氣壯的享受起他比7-11還要便利貼心的進貢。

  只不過每回臨走前,塗璽夫總是霸道的向她索討一個纏綿、熱烈的吻,像是索取回報似的。

  要換做以前,徐冬青一定會不甘示弱的反擊,甚至也會想盡辦法占回便宜,不容許自己在這場戰爭中吃虧。

  但拿人手短、吃人軟嘴,臉皮再厚如徐冬青,還是難免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心態。反正已經給這惡棍吻過,一次跟兩次也沒有什麼差別,況且--她還不算太討厭他的吻。

  起碼,他的口氣清新、吻技一流、溫熱滾燙的雙唇還能替她一到冬天總是容易凍傷的粉嫩唇瓣保暖。

  有得吃、有好處可占,徐冬青當然樂的坐享其成,至於在嘴巴上吃虧這件事,她也就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她越來越相信,「威武不屈、貧賤不移」這句擲地有聲的至理名言,一定只是句口號。而她向來對於難度太高的崇高目標沒有什麼信心跟毅力,只好悲哀地臣服在食物的誘惑下,暫且忍辱偷生。

  雖然她很清楚,塗璽夫這個人沒那麼簡單,三番兩次好心送來補給食物,肯定心眼裡打著什麼歪主意。

  但是,這傢伙儼然就像個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一點破綻、一點意圖。

  一想到這裡,徐冬青的情緒不免焦躁起來,就好像明知道大野狼就在羊圈外打轉卻無計可施,只能學烏龜縮在殼裡逃避。

  「這玉米怎麼那麼軟,一點嚼勁都沒有。」

  沒氣質地把腳蹺在茶几上,徐冬青邊啃著香噴噴的玉米,邊不滿意地抱怨。

  有得吃還嫌?!塗璽夫氣岔的瞪著她,從沒看過像她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好像是他欠她似的。

  但不知怎麼的,一看到她眼神裡的那份滿足,他卻莫名其妙的消了氣。

  「怎麼沒有珍珠奶茶?」在幾個袋子裡翻來翻去,她的臉色比三分鐘前吞進肚子裡的臭豆腐還臭。

  「我忘了。」還不是趕著要替她挑只鮮嫩的玉米,到頭來還被她挑東嫌西。

  這個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他肯送救濟物資助她,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氣得牙癢癢的,可更氣的卻是自己莫名其妙貪戀她那滿足的表情,控制不住自己每天買大批食物來這裡自討氣受。

  「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昨天也忘了我的燒仙草--」她刻薄的翻起舊帳。

  「我今天沒忘,在這裡。」塗璽夫忍住氣,從袋子裡翻出她指名要喝、讓他排隊了整整半小時的燒仙草。

  「可是你還是忘了我的珍珠奶茶。」她仍是滿腹牢騷。

  塗璽夫鐵青著臉,刷地一聲站起來,頓時她小小的鴿子籠,充滿了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你想幹什麼?」徐冬青驚恐地仰望著他,微嫩的玉米粒像是石頭卡在喉嚨裡。

  「討回妳欠我的!」反正她從來不知道感謝為何物,不主動向她索討報酬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我、我還沒吃完--」她結結巴巴,那如燒仙草一般黝黑深濃的炙熱眼神,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

  「無所謂,反正我正好也餓了。」

  他像一頭飢餓至極的猛獸,迅速的、猛烈的一口噙住她。在品嚐她甜美唇瓣的同時,他也品嚐到她口中混和美妙食物氣味的香津。

  他像一把火,將她狂野放肆的燃燒。她恍惚猜想,她大概很快就會在他的熱吻攻勢下舉雙手雙腳投降,任由他擺佈。

  「停--停!我還有考卷要改。」她以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用力推開他。

  「我可以幫妳--」屠夫氣息不穩地說道,濃烈眼神裡滿是想吻她的渴望。

  「好。」她點點頭,步伐不穩地走到她的小陽台抓出一根拖把。「你可以幫我拖地。」

  塗璽夫熾熱的眼神望著她手裡的拖把,竄火的眼神總算降溫。

  「妳要我幫妳拖地?」他再一次確認。

  「對啊,你不是說要幫我?」徐冬青雖然腦子一片昏沉沉,但耳朵可沒壞。

  看看手裡的拖把,又看看眼前粉頰如霞的徐冬青,他只能啞巴吃黃連,乖乖拎起拖把進浴室接水,苦悶地開始拖地。

  他是招誰惹誰了?

  很沒有男子氣概的拖地,塗璽夫邊懊惱邊反問自己。

  就為了貪看她飽食的滿足表情、以及那令人不由自主上癮的甜美雙唇,他就得認命當起外送小弟,天天準時報到?這下還得當義務清潔工,替她整理家務--

  他身為男人的尊嚴跟人格到底到哪裡去了?

  尤其他們之間還有一段過節,這筆帳他都還沒盡數討回,卻發現自己又成了被她擺弄的傻子。

  就為了一個吻--他付出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 ☆ ☆ ☆ ☆ ☆ ☆ ☆ ☆ ☆ ☆ ☆ ☆ ☆

  在徐冬青連日來的籌畫下,由她主辦,利用校慶的兩天補休,締聖全體老師預計進行一年一度的自強活動。

  事實上,徐冬青一點也不想參加無聊的自強活動,她寧願待在家裡睡覺,好好補充因為教化一干小惡魔而消耗的元氣。

  但礙於自己是主辦人的關係,為怕落人口實、又怕影響考績,她只好勉為其難的參加。

  尤其是想到自己跟塗璽夫矛盾複雜、糾纏得不清不楚的關係,就越覺得找個男朋友杜絕跟他的牽扯,是刻不容緩的事。

  或許有機會因為這次的自強活動,讓她跟始終無緣深入瞭解的顏如玉順利湊在一起。以後送宵夜的人就會換成顏如玉,而不是那個現實、討回報不眨眼的屠夫。

  但不知為什麼,這個念頭雖然讓她鬆了一口氣,卻一點高興的心情也沒有,甚至覺得有點--失落。

  失落?

  要不是此刻徐冬青正坐在前往宜蘭的遊覽車上,而顏如玉還坐在同一台車上,她一定會不顧形象的捧腹大笑。

  她跟屠夫根本是誰也看誰不順眼,能擺脫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幹嘛要失落?

  翻出隨身的一大袋零食,徐冬青藉著大吃大喝來遺忘心頭糾結的複雜情緒,邊嘻嘻哈哈的跟同樣教英文的一位女老師聊天。

  四個鐘頭的車程,徐冬青吃掉一整袋的零食,原本還沉甸甸壓在腿上的重量,到下車前只剩一堆空袋子。

  大量的食物減緩了腦子的運轉,也讓她頓時減輕了一大半的煩惱,開心地在住宿山莊四周跑來跑去。

  觸目所及的原始自然美景,襯得一身輕便淡藍襯衫、米色休閒褲的她格外俏麗可人,讓徐冬青心中不禁暗自竊喜。

  尤其是在太平山那種湖光山色、自然美景之下,沒有世俗干擾的原始山林,肯定會替她製造好機會,讓顏如玉注意到她的與眾不同。

  在興奮的遐想之際,另一個身影卻突然閃過腦海,徐冬青故意忽略那種被打亂的情緒,假裝自己十分期待這個大好的機會。

  就在今晚,她一定要讓內斂含蓄的顏如玉爆發出內心的熱情!

  徐冬青壓下興奮,邊哼著歌邊拎起一迭資料走到每個房間,分發今晚營火晚會的組別,順便宣佈活動的內容。

  從進入締聖以來,她從來不曾忙得這麼甘願過。從頭到尾,她臉上始終掛著親切的笑容,就連對每個老師又多又雜的問題,也是無比耐心的一一解答,宛如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

  徐冬青吹著口哨走出最後一個房間,她小心地檢查一大堆龐雜的工作,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以確保自己晚上進行獵夫計畫時,不會被某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程咬金、或者討厭的芝麻小事給打斷。

  突然間,她發現在預定的二十八個房間裡,竟然多出了第二十九間房?!上頭卻沒有名字,令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些資料全是董事長秘書交給她的,就連房間也是由秘書訂的,徐冬青除了跑腿打雜,做些繁瑣卻沒啥重要性的工作外,其餘一概不知。

  徐冬青狐疑地敲了第二十九間的房門,裡頭傳來的聲音熟悉到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得了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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